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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十个蚕蛹之间,他一眼就看到了闭着眼睛的卫星湖。 “星儿!” 他一声大喝,引来空中一道惊雷,巨大的紫色天雷坠落在平台上。 一股热浪夹杂着细碎的石块冲向顾飞舟,他下盘扎稳抹布,腰背拱起,双臂呈十字交叉放于面前,防御的姿态分散了热浪走石的冲击力。 浓烟散去后,雷电击落的地方出现一只巨蟒,那坚硬的鳞甲透着紫色的光芒,它张开血盆大口,一下便吞掉四五个孩子。 顾飞舟掏出符画,搓了几个火球甩过去,巨蟒被火球击中,巨大的瞳孔骤然紧缩,然后朝着顾飞舟望去,信子吞吐数次,巨蟒用头撞开两侧悬浮的建筑,朝着顾飞舟疾冲而去。 就在巨蟒将要咬到顾飞舟的那一刻,一把柴刀从一边飞来,“宝儿,快跑啊!”柳莲儿拿着扫把,朝着巨蟒打去,顾飞舟伸出手,身后却似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他动弹不得,看着巨蟒将母亲吞食,“娘!” 周围的景象迅速变换,卫星湖被蚕丝包裹,漆黑的眼睛闪闪发光,“飞舟,快跑。” 地面碎开,巨蟒从下而上,张开大嘴将被蚕丝包裹的卫星湖吞入口中。 “星儿!” 黑暗被光明包围,顾飞舟一瞬间回到了夕阳西下的卫侯府,大夫为王夫人诊脉,那奄奄一息的女人面色惨白,身下是一大片血染的嫣红……大夫缓缓说道:“夫人听闻噩耗,孩子保不住了。” 顾飞舟跪在地上,娘亲死了,星儿离开他了,王夫人流产了。 什么都没改变。 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的那样。 身体的突然失重,仿佛从高空坠下,顾飞舟睁开眼睛,看到了夜色中的房梁。 柳莲儿披了件外套,点燃油灯走到顾飞舟床边,温柔地用手帕给儿子擦拭额头冷汗,“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娘陪你一起睡?” 顾飞舟还没能从恐怖的梦境中脱离,柳莲儿躺上炕,把顾飞舟抱在怀里,给他讲起三只小猪的故事。 母亲的怀抱温暖且让人眷恋,顾飞舟一时晃神,开口问道:“母亲,如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梦醒后,我改变了梦境里的事,但梦境里悲惨的结局依然发生了,那我该怎么办?” 柳莲儿哈哈笑了,轻轻拍着顾飞舟的背说:“真是小傻瓜,梦里的事不可以当真。” 门外突然一阵吵嚷,顾敏槐穿上衣服出门去看。柳莲儿把顾飞舟放在床上,穿好衣服也走了出去。 如今长安有妖,尚未抓获,丁点大的动静就足以让人心惶惶,顾飞舟嫌弃这些人没见过世面,一点小事都坐不住。 过了一会儿,夫妻二人回到屋子,顾飞舟照常询问什么事。 从老家到长安的大半年里,顾飞舟聪明又安稳,在父母眼里,已然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尤其是柳莲儿,上次顾敏槐被官差带走后,顾飞舟表现出的超强镇定,让她十分信赖,所以什么事都习惯跟他商量。 柳莲儿拍着胸口,似乎惊魂未定,“宝儿,可幸好你回来了,那个定国侯府的小侯爷,晚上偷偷跑出房间,被妖怪抓走了。” 什么样的傻子能被妖怪抓走啊? 顾飞舟长叹口气,嫌弃、焦急、又愤怒。 可不就是他的傻子么! 他收回刚才嫌弃别人坐不住的话语。 这下轮到他坐不住了。 城中陆续有孩子失踪,青叶剑派和太一宫的人都不想对此负责,互相推诿下,日冕已经转过好几圈。 沈康看不下去,挑下这个担子,他平素喜欢孩子,此时心里更恨极了这些修仙人士。 有人站了出来,两派如获大赦。 这一日,所有人都聚集在沈府商讨要事,顾飞舟悄悄趴在窗口偷听。 沈康开门见山,“我知道这只妖怪修为甚高,你们都怕折了自家的精锐,可所谓唇亡齿寒,一旦大晋因妖物侵扰而国运渐衰,四周邻国又岂会坐以待毙?届时,你们还有这样太平修道的日子么?” 太一宫掌教清虚真人咳嗽两声,“沈大人,其实我们已经有对策了。”红枫站在一边,斜眼看着。 “哦?”沈康挑眉,“愿闻其详。” “那妖怪既然在四处搜食孩子,我们不妨便以此为计。以一些孩子作为诱饵,设下圈套。” 沈康皱眉,“那是用真的孩子,还是让两派弟子化形成孩子?” 红枫满不在乎,“自然是要用真的孩子,那妖怪修为甚高,只怕两千年都不止。如果是修仙者化形的,想必一眼就能瞧出来。” “那你们有几成的把握,可以抓到妖怪呢?” 众人一阵沉默,红枫冷笑一声,“你管他几成呢,大不了错了再试。反正长安城有几千万人口,十几个孩子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荒谬!”沈康怒拍桌子,厚实的硬木方桌,生生被拍掉一个桌角,“太平日子要求供奉的也是你们;如今长安有难,便这幅可恶嘴脸。只进不出,天下那儿有这样的好事!” 红枫满不乐意,叉手抱怨道:“其实我们还真不愿意去打跑妖怪。与其两败俱伤,不妨等它把长安城的人吃光了,人都吃光了,它也不至于再傻呆着,自然会去别的地方。到时候有别的国家过来占领这片土地,自然一样要把我们高举着供奉。那我们又何必要出人出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