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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舟小脸一红,岔开话题,“你这些天过得够酥啊,大晋第一神童,可真了不起。” “也不太酥。”卫星湖没察觉到话题被岔开,顺着顾飞舟的话摆摆手,“你那师父硬逼着我拜他,还老给我布置作业。” “你有写过哪怕一次作业吗?” “怎么不写呢!”卫星湖张望四周,走到顾飞舟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飞舟,告诉你个秘密,我这辈子说不定有仙缘。” 顾飞舟看着眼前人一脸傻瓜样,顺着话头说道:“怎么说?” 卫星湖嘻嘻一笑,拿出一张纸开始折起来。顾飞舟皱眉,“你还随身带着纸?” “那当然啦,这纸能派大用处。” 卫星湖三两下折了个千纸鹤,举到顾飞舟面前,“这是我跟土地公公的交易货币,只要我叠了千纸鹤然后睡觉,他就会帮我把作业写完了。自从我发现这个秘密以后,我就都随身带着纸。” 顾飞舟用手搓了搓脸,从怀里掏出两个被压扁的千纸鹤,“我怕你被师父骂,帮你写完了那两张作业……” 被压扁的千纸鹤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不可能!”卫星湖一脸坚定,“你的字我认识,那作业上的字老丑了,怎么可能是你写的?” 一双小肉手突然竖在卫星湖面前,不停摇晃,顾飞舟的声音窒息又无力,“你也不看看这是双什么手,连笔都拿不住的手,能写得好字么?” “啪”的一声,卫星湖把自己的手贴了上去,两人掌心对掌心,“你的手不是跟我的一样大么?怎么就拿不住笔了呢?” 顾飞舟看着面前的小傻瓜叹了口气,心想:“活了多久了还又笨又轴,非得撞了南墙才死心。三岁小毛孩子的手能拿得住笔么!” “那你拿笔写个字给我看看。” “写就写!”卫星湖跑去书房拿了根小狼毫,再跑回院子却不见了顾飞舟的踪影,他急得不行,没头苍蝇似的在府宅里乱转,天很快黑了,他顺着饭香来到厨房,发现那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在帮忙打扫厨房前的空地。 角落里有簸箕,卫星湖迈着小腿把簸箕拿起来,蹭蹭跑到顾飞舟面前,“我给你把簸箕拿来了!” 顾飞舟黑着脸,眼睛看着地面,“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卫星湖低头,发现自己把扫成一堆的树叶踢飞了,他生气地把簸箕一扔,“给你搭把手还不好了。” “飞舟,吵什么呢?”一个俊俏女子端着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乍一看同顾飞舟有三四分相似,顾飞舟捂着嘴对卫星湖小声说:“这是我娘。” 柳莲儿把炒菜都放进食盒里,抬头看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正睁大眼睛朝自己看,那孩子甜甜笑着,“姨姨好。我是飞舟的好朋友。我叫卫星湖。” 那孩子爽朗大方,柳莲儿心里也一阵喜欢,但借着薄暮的余晖,柳莲儿发现这孩子衣着不凡,尽是绫罗绸缎,当下不敢怠慢,“卫小公子好,快到用餐的时候了,飞舟,送小公子去前院,厨房烟大,别熏着。” 去前院的路上,卫星湖撇撇嘴,“要我说你上辈子势利眼是有原因的,你看你全家都这样。” “什么势利眼?这叫善于察言观色。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一生下来就吃好喝好的?我家本来就穷。” “我当时跟你师父说,你爹有才学,他没给你爹弄个官做吗?你娘怎么在给他们烧饭呢?” “你还知道这事呢。”顾飞舟气不打一处来,“肚子里没东西,就老老实实地混日子,你知道我那诗写的是什么吗?就给抄过来。” 卫星湖嘟嘟囔囔的,满是不服。“我怎么知道你半夜喝了酒,跑院子里去想亲娘啊。当时问你,你也不说话。就一个劲的喝酒。” 顾飞舟想起那夜月悬苍穹、寒风阵阵,仿佛十分遥远,但桌上一个被舔干净的花生米盘子却清晰耀眼,“你还有脸说!一盘花生米全叫你吃了,等我去吃的时候连红皮壳子都没了!” 卫星湖想到那盘花生米,扑哧一声笑了,“你又没说你要吃,大不了以后我省着点给你吃。”他踩着小碎步跟在顾飞舟身后,伸手拉了拉顾飞舟的衣袖,“别生气了呀。” “你闯祸了。沈康心思重,以为你爹娘故意找了我爹帮你写诗。” “那又怎么样?” 顾飞舟见眼前的傻瓜一脸不在乎,急忙分析道:“要是有人借题发挥,你爹很可能被大规模参本子,到时候没了兵权都是小事。” “哪儿那么严重啊!”卫星湖就不乐意见顾飞舟一脸算计的样子,“还说你不势利眼。上辈子要不是你削尖脑袋想往上爬,咱们至于那么惨么?我早说了,咱们又不缺钱,吃好喝好混日子就够了。你非要改革!” 顾飞舟被戳着心窝子,他革新科举也好、驱逐修仙门派也好,都不是为了自己。 他上辈子也不止一次对卫星湖说,这些事凶险万分,让他不要参与其中,让他自己扛着就好。是那人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地跑过来说,“没事,我陪你。” 结果到了现在,就是他非要改革,是他的错处了? 顾飞舟十分生气,软糯的声音飙高了还是奶音,“被流放的本来就是我,谁让你跟着去了?” “我要不跟着去,你就被人捅死了。”卫星湖没心没肺地笑了,接着额头吃了一记毛栗子,顾飞舟正色道:“要你逞英雄替我挡那一刀?你还觉得威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