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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台球室说到底还是闹,周讲于时不时要被打扰,根本不适合学习。商量来商量去,为了显示好好学习的姿态,两个人干脆临时报了名去上晚自习。 晚自习才上了两天,谢呈就显出忙碌来了。 家里其实还是离不开他,灶太高,宣麦抬锅有些吃力,谢呈怕她被烫到,因而每天放学之后还得先回家煮饭,来去都踩着铃声。 这么来回跑着,周讲于心疼了,第三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他提议:“要不你不来了吧?还是在家学,跑来跑去多累啊,本来就睡不够了。” 谢呈却不以为然:“没关系,也不是很远,走快点儿也就十分钟。” 周讲于苦口婆心:“谢呈你别这么犟,你在家也能学得好,还能节省点儿时间。” 谢呈不说话了。 一路上周讲于都在叨叨,谢呈始终沉默,走出校门口,周讲于说:“听到了没?明天你跟温老师说一声,反正还没交钱,别来了。” 谢呈抿着唇,周讲于借大路灯的光转头看他,发现他表情冷得能结冰,诧异地挑挑眉问:“怎么了?” “我吃多了。”谢呈淡淡地说。 周讲于皱眉:“嗯?” 谢呈睨他一眼,大步朝着马路对面走。 周讲于忙跟上去,喊了两声谢呈都不答应,他于是一把勾住他脖子,怒道:“我又得罪你了?” 谢呈叹了口气。 周讲于压在他肩上,瞅着旁边没人在意,冲他耳朵吹了口气:“干嘛?” “我在哪里学习不好啊偏偏要来学校上晚自习?”谢呈说,“可不是吃多了吗?” 回头看周讲于还皱着眉,他嗤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周讲于?你的智商跑哪里去了?你以为我多愿意这样跑?我还不是……” 周讲于眉头忽然松开,笑眯眯地问:“还不是什么?” “明知故问。”谢呈冷冷说,“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从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话了,免得你的蠢传染到我。” 周讲于“嘁”道:“坏脾气!”说着扯着他走了旁边小巷子,一边执着地追问:“你说啊,还不是什么?你说啊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谢呈知道他故意的,也就不理他,但是架不住他一直在说,沉默片刻,他住了脚回头看他。 周讲于跟着停下,饶有兴致地等着他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黑漆漆的巷子里,两侧是互相背对的高墙,远处巷口不时有灯光晃过,更衬得这巷子暗沉。 谢呈凑到周讲于耳边,极轻声地说:“还不是我舍不得你,想每分每秒都见到你,我要陪你上晚自习,只要在你旁边我就安心,所以跑一跑无所谓,累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满意了没?”他问。 “满意。”周讲于笑着低头。 嘴唇碰上嘴唇,亲昵地辗转片刻,周讲于抬手要揽谢呈的背,谢呈的手本来垂在身侧,此时突然抬起往他小腹下摸去,而后用力捏了一把。 “靠!”周讲于嚎了一嗓子,抬手去挡。 没等他的手到达地方,谢呈已经飞速撤开手,人立马转身朝着巷子口跑去。 “你死定了谢呈!”周讲于怒气冲冲地杀了上去。 谢呈跑了几步憋不住,力气全笑散了,还没到巷口就被拦腰截住。 笑闹声洒了一地,跟仲夏时分的月光揉在一起,淌成了河。 这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谢呈面对兰姨总有些不自在,好在只要不去台球室,本来碰面的机会也不多,日子倒是很快就平稳下来。 转眼盛夏,期末考试悬在眼前。 谢呈平时看上去轻松,但高二后一直很拼,用力的程度不比谁少,这段时间更是熬得眼下起了乌青,课间趴在桌上都能睡上一觉,还带做梦的那种。 放学一起朝学校门口走,谢呈不停打哈欠,周讲于怕他闭着眼睛撞到人,于是一直勾着他脖子。 “吃完饭早些来,再有两天就考试了,小姨说怕咱们中暑给做了酸梅汤,晚上给你带。”周讲于说,“等下我不把着你了走路记得睁开眼睛。” 谢呈点点头,含糊地应:“我睁开的。” 说着话要分路了,周讲于突然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醒!” “嘶!”谢呈吃痛,瞌睡一下子全散了。 他转身想还手,周讲于后退一步让开,冲他挑衅一笑,朝着车站的方向跑了。 谢呈揉揉后脑勺,半晌垂眼笑了笑,大步过了马路朝着家走。 回去的时候水刚好要沸,米已经淘好,菜也洗净摆得整整齐齐,宣麦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正待在院子里给鱼换水。 那几条小鱼倒也是争气,养了这么久的时间还都活着。 谢呈进了厨房又出来,站她背后看了一会儿,最后摸摸她马尾:“赶紧写作业去,明天不要做这些了,都要考初中了。” “哼,二哥你天天说天天说,烦不烦?”宣麦道,“你跟哥哥能做我怎么就不能做了?下半年你高三了都不用你做,全部我来!” 谢呈被她噎了一下,末了只能笑叹:“哎哟咱家麦子真是,脾气跟着岁数一起长,惹不起惹不起。” “跟你学的呀,你跟哥哥就是这样的。”宣麦冲他做了个鬼脸,“晚上好好睡觉,看你的大黑眼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