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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讲于:“你还真是闲不住,童工都要卖。” 谢呈:“那你在干嘛?” 周讲于:“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也不好跑网吧去,游戏机都快被我摁烂了。刚在跟我爷爷聊天儿,还讲到你的。” “讲我什么?”谢呈问。 周讲于“哼”了一声:“讲你坏话!” “周讲于,”谢呈突然问,“你会不会就留在西容不回来了?你是不是跟你爷爷处得挺好的?他们会不会让你就在那边念高中?” 他这话一出口,周讲于愣了一下,简直怀疑刚才他就站在旁边,把自己跟爷爷的对话全听走了。 “你说吧,花园里的蜗牛是不是你变的?”周讲于嘟囔,“要不然就是你的间谍。” 谢呈问:“你真要留在西容?” “不。”周讲于斩钉截铁地应,“怎么可能?我要回洛花的。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不想我回去?” 谢呈:“……” 周讲于听他不说话:“真不想我回洛花?” ☆、谢呈 “回不回是我说了算的吗?”谢呈反问。 周讲于怒道:“你他妈就说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是不是!” 谢呈:“你真是傻逼。”顿了顿又说:“你不回来我没人可揍。” “那你叽叽歪歪的?每次有话都不直说!”周讲于吼。 谢呈也怒了:“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是?” 周讲于:“……” 谢呈:“我问你,以前来洛花是因为没人管你,那现在有爷爷管了你怎么还要回洛花?你不是觉得这里不好吗?” 周讲于拿着电话皱紧眉:“谢呈,不是你说过上高中要带着我学吗?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是不是?今天净问些招人厌的话。” 谢呈沉默半晌,问:“那如果咱俩一起去西容念呢?” “你得了吧你,”周讲于立马说,“就算你爸妈要你来你会来吗?你那点儿小心眼子我还不知道?你哥别说高中了,连大学都只能留在青玉,麦子现在连灶上的锅都够不到,你肯定死也不来西容,就想着要给家里给酒厂做些事情呢。再说了,来干嘛?来跟你爸大眼瞪小眼天天摔桌子拆板凳?” 谢呈不开口,周讲于又说:“柴狗他们都在洛花,我小姨也在洛花,我为什么不回洛花?你这问题也是问得奇怪。” “兰姨怎么不跟你去西容啊?”谢呈问。 周讲于不耐烦地说:“她绝对不会走的,她在哪我就在哪。懂?” 谢呈:“哦。” 周讲于:“……” 沉默两秒,谢呈问:“西容热吗?” “热,比洛花热,不过有空调,但是我不爱用。”周讲于应,“你们有没有去河里游泳?” “没去。”谢呈应,“我妈跟我哥不让。这个夏天涨好大的水,河里全是大漩涡,麦子倒是催了好几次,我都不敢让她去。” “而且你在守别人的书摊儿,没空去对吧?”周讲于说。 谢呈:“讽刺我还是嘲笑我?” 周讲于:“不敢不敢,你现在可是挣钱养家的人,我只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米虫。” 谢呈:“可怜个鬼!你就是闲,欠揍!” 两个人吵了几句,又听周讲于絮叨了一会儿,末了谢呈说:“真该挂了,再不回家我哥该着急了。” 周讲于“哦”了一声。 “下次再给你打。”谢呈听出他有点不开心,补了一句。 周讲于:“好吧。” 那头挂了电话,周讲于在花架下站了几分钟,最后他叹口气,回头看到廊下已经没人了。 傍晚起了风,下午的那点子热气终于散了些。 周讲于抬头看蔷薇,顺手摘了一朵捏在手里,突然就想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月季树。 进屋的时候周谷安正在拧收音机,看他进来也没说什么。 周讲于问:“爷爷,散步还去吗?” “去。”周谷安说,“暑假就这么长点儿,散一天少一天的。” 周讲于要开口,周谷安笑了一下,朝他摆摆手。 直到散完步回来要休息,周讲于才找到机会说:“爷爷,我皮得很,是好久没见你才会乖乖待家里,只有我小姨凶得住我,我每回放假就来陪你行不行?” 周谷安略一颔首,笑了。 八月份,太阳几乎每天都不缺席,连暴雨都只在傍晚下。 烈烈日光从上到下笼罩着整个镇子,晒得地面发烫,热气扑在脸上像是一层带温度的盔甲。街面上清清静静,陶市更是门可罗雀,只有清晨和晚上才稍稍热闹一些。 正是中午,谢呈在莫尧尧那里吃过了午饭回书摊儿,桌面上摆着个小风扇,对着他呼呼地吹,但额头的汗依然没干过。 摊开的物理练习册被风掀起,呼啦啦响。 谢呈一次又一次把书页抚下去,最后干脆双肘压在两端,撑着下巴从手臂中间朝下看。 正在跟迎着风的书页战斗,旁边传来个清朗声音:“弟弟,你妈不在啊?” “啊?”谢呈抬头,看到一个大男生,“姨不是我妈,我是帮她看摊子的。你要借书吗?” 男生笑:“你顶多上高中吧,她怎么还用童工啊?” 谢呈不知道该怎么应,最后微微弯了嘴角:“你是要借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