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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怎么办?”谢呈说,“碾压他到不做同学的时候就是了,各方面的碾压。” 周讲于叹:“你老大,你说了算。” 谢呈顺口道:“个子也要碾压。” “已经碾压了。”周讲于佯装严肃。 谢呈没在意他的戏谑,认真道:“我不骗你周讲于,我会长很高的。” “知道了知道了,跟蒜苗拔节一样拔得噼里啪啦行吗?”周讲于应,“睡觉!困死我了,明天课上打瞌睡你不准说我。” 谢呈:“睡。” 不知道是不是宣芳玲劝过谢军,第二天谢呈惴惴不安地回家,发现谢军还算平和,只问了问他这大半年的学习情况,先前的事情也再没多提。 周五,检讨书交了上去。 周讲于那份是拆了谢呈的话东拼西凑写完的,课间集会,几个人被通报批评,这事情就算了了。 下完集会碰到莫尧尧,她冲谢呈竖了竖大拇指,谢呈本来不尴尬的,突然就有点难为情。 说来也怪,这一次之后,几乎再没听见过谁说谢呈告状了。 临近秋分,仙水县的稻谷开始收割。 家里田不算太宽,请了老谢帮工,一天半就能收完。 最忙的那一天刚好是星期天,宣禾跟谢呈都要去田里帮忙,宣麦非要跟着下地,但还是被宣芳玲托给了兰姨。 收割时节的晴天太阳还烈,到了下午,宣禾催着谢呈回去做饭,宣芳玲闻言嘱咐:“先去把妹妹接回来。” 谢呈知道宣禾是心疼自己,只得应了。 这块田傍着一小方矮坡,坡下一汪地下涌上来的清泉,里面的水冬暖夏凉,谢呈在泉边洗了手脸,回宣家巷。 斜对面门锁着,估摸着宣麦被周讲于带到台球室去了。 谢呈准备要朝外街走,走了几步他想了想,先绕回家,飞速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快到车站的时候背后有人喊:“小呈!” 谢呈转头,笑应:“耿川哥,我好几天没见你了!” 耿川笑笑:“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麦子,今天家里割稻子了。”谢呈应。 “正好了,免得我还去找周周。”耿川从斜挎着的书包里摸了摸,摸出两管药膏来,“你带回去给你哥。” 谢呈愣了一下。 耿川笑:“我想着收稻子全是谷灰,你哥每年这个时候都造孽得很,这东西是省医院的老医生自己配的,听说效果挺好。” 谷壳带芒,剌皮肤,宣禾年年收稻晒谷都要过敏,厉害的时候碰到糠灰都要起一身红疙瘩,但是又不能不做事,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每年随意抹点消炎药就熬过了。 谢呈只知道药肯定是好药,但并不知道这药难买,而且还限购。他迟疑地接过药来,问:“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耿川耸耸肩:“我给他他也不会要啊。” 谢呈:“那我怎么说?” 耿川想了想:“这东西只能去西容买,骗不过你哥,你就说兰姨上回从西容带回来的?” 谢呈摇头:“不行,我哥一去跟兰姨道谢立马就知道了。” 耿川笑了笑:“那你帮我想个什么借口?” 谢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耿川心里挺不好受的,立马点点头:“好。” 耿川看他应了,转身想走,谢呈跟着上前一步,问:“耿川哥!” “嗯?”耿川回头看他。 谢呈顿了顿,看一眼四周,走到他跟前,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哥这么好?我不是说你不该对他好,但就是……” “你还没看出来吗?”耿川问。 谢呈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但是不敢肯定,于是立在原地没说话。 耿川一双眼睛弯起熟悉的弧度,说:“我在追宣禾呢。” 得到这回答,谢呈一点没觉得震惊,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更没有觉得不应该。 他也没追问耿川,为什么先前都不说,现在突然又要告诉自己了。 就好像在重复听一件已知的事儿。 谢呈心里甚至冒出了“果然”这样的念头来,只是这念头却经不起细想,且不知由来。 晚上谢呈把药拿到宣禾屋里,宣禾有点惊讶:“哪来的?” 谢呈解释:“高三有个姐姐叫莫尧尧你认识吗?她外地的,我有一天跟她说起来我哥对谷芒过敏,她昨天带来给我的,我昨天忘给你了。” “莫尧尧?”宣禾迟疑道,“哪里认识的高三女生?” 谢呈面不改色:“台球室,她天天都去,跟周讲于可熟了。” 宣禾看了他半天,不置可否。 谢呈把药拧开:“你看看你脖子上,都红了。” 宣禾笑了笑,接过药来:“你把钱给人家没有?” “她不要,”谢呈认真道,“她说她也有这毛病,这药是多出来的,她好了就不用了。” 宣禾点点头:“那你替哥谢谢她。” 谢呈应了,转身回自己房间。 他一向是能骗过其他人,但骗不过宣禾的。 以前宣禾说过他不会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所以谢呈不知道他究竟信没信。 最后想来想去,既然是接了药,那可能是信了。 谢呈心里一直没什么真切的波澜,直到半夜,炸雷响在天边,他因为腿疼醒来,坐在床头才突然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