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哪怕她是跟着在宁淮身边练武的丫鬟,在萧青山面前,绿萝仍是莫名的提不起那股气来。 萧青山却是不相信绿萝说的,或许说,他根本就没有听,只是把那盒子往宁瓷这边递,生硬道:“拿着。” 阿瓷明明是喜欢吃这个的。 宁瓷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但是面色显然的冷了下来,然后抬头,看着萧青山,道:“萧青山,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喜欢吃这些?” 没等萧青山回答,宁瓷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又继续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肉,一点儿都不喜欢,你的那些东西,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你看,你连我真正的喜好都不清楚,却又何必信誓旦旦说那些话,其实只是你自己,从来没有用心关心过我,所以才会连这些都不了解,一点儿都不了解。”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你现在,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她宁瓷,宁家的女儿,生来便应该高高在上,不应该是轻易被打败,她的骄傲,和她的尊严,让她绝不容许有欺骗和背叛的存在,如果有,那她绝不原谅! 就算她知道,他对她很好,是真的很好。 可是那些隔阂和裂痕,也是真正存在的。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你可以永远待在那儿,那儿不是有你的责任,有你要守护的人吗?” 在外人面前,她总是时刻的端着,用一副温和的面目来应对,但是一看到萧青山,便是所有的怨气都出来了。 宁瓷一伸手,就将他手里的盒子挥落在地,所有的蒸肉羹汤,稀零散落,满满的一地,那热汤溅了出来,大半洒在了宁瓷的手上。 绿萝一惊,伸手还来不及碰到人,萧青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那莹白的手背上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他瞳仁一紧,就拉着她进了房间。 两指捏着她的手腕,力道虽不算的大,但宁瓷也是挣脱不开的,进了屋之后,他直接关上了门,将所有的人都隔在了外头。 出门在外这么多年,是难免发生意外的,身上有伤,那也是经常的事,所以随时在身上,都是带着药的。 萧青山也知道,阿瓷身子弱,就算是受了同样的伤,那在她身上看起来,也比旁人要更重一些,有些伤不及时处理,那留了疤,就更加的棘手了。 于是这会子顾不得那么多,他动作飞快,握着她的手放到盆子里头,里面是凉水,正好可以凉一凉那热汤的温度。 他可是刚出锅就捂着拿过来了,动作也快,里头的热度几乎是没散去多少,自然是晓得,这一碗汤,究竟是有多烫手。 “你别碰我。”宁瓷方才给碰的烫着了,手上也疼,一时间被他拉着,便没反应过来,现下在凉水里缓过来一些,意识自然也回过来了。 可是毕竟力气不敌,完全是挣脱不开。 “别动,你受伤了,要快些擦药,不然会留疤的。” 萧青山着紧说着,语气依旧是如以往那般,是带了命令的肯定。 然后一手将她的手腕握着,另一手从腰间掏出个药瓶子过来,打开瓶子,倒在她手上,动作迅速,却是十分小心翼翼的。 他都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力道确实是过大的,那是他习惯的,不晓得男子和女子之间是有区别的。 之后才晓得因为他,让她身上多出许多伤来,所是那以后,就算再生气,再怎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一定不会再放重半点儿的力气。 “你如果不喜欢,那你同我说,我又不会逼你吃下去。” 那些都是他最喜欢吃的,所以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也喜欢吃,而且,他看她都吃的很开心,凡是他夹给她的菜,都吃完了。 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怀疑的。 却是没有想到,原来,她不喜欢。 “你放开我,留疤就留疤,死了也不用你管。”宁瓷也怕疼,但她更不喜欢让萧青山碰,便是看着他已经收了药瓶,就是硬挣扎着手,收了回来。 “阿瓷。”萧青山见她执意挣扎,也怕这原本就有的伤又给加重了,才将她给放开,但是听她这么说,心里头,自然不悦。 “你便是存心想死,但只要我活着,你也不准死,永远都不可能。”在萧青山眼里,是他的东西就永远打下了他的烙印,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不希望,让她受伤罢了。 “绿萝,绿萝――”宁瓷知道多说无益,往后退了一步,张口便是大喊,然后,抬腿往门口走去。 只是一开门,却是看见,站在门口,怯生生的一个身影。 宁瓷一愣,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只看着面前的阿弃,不晓得刚才的那些话,被他听去了有多少。 他本就在意这些,虽然年纪小,但有些事情,未必就是不懂的。 阿弃愣愣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是慢慢的移到了她的手上,方才被烫到已经红了一片,虽然上了药,但是也没那么容易就下去。 “姐姐,疼不疼?”阿弃软软的出声,伸手想去碰,但是又怕碰到伤口弄疼了她,伸到一半,又把手收了回去。 “没事,我不疼。”宁瓷摇头。 “你不要怪爹爹好不好?”阿弃知道,这伤一定是疼的,只是他刚刚看见爹爹和娘亲吵架,也是着急心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们在一处,那总是要吵起来的。 他看得出 ,娘亲不喜欢爹爹,一点儿都不喜欢。 “没关系的,阿弃喜欢吃鹿肉,你不喜欢吃可以拿来给阿弃,阿弃一定全部都吃完。”阿弃顿了顿,接着说话,声音都弱了许多。 “可是爹爹今天一大早就抓了这鹿回来,手都因此受伤了,忙活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吃一口.......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25、西山 ... 宁瓷低头看着阿弃。 她紧抿着唇,面色甚是不自然,张口似是有话要说 ,可是瞧着阿弃这样子,她还是说不出来,于是直接转身,拐了出去。 脚步踏得很急,像是要急急的逃离这地方似的,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阿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呆愣的怔了好一会儿,许是有些落寞,才抬头,低低的唤道:“爹爹。” 这几日里,他待在这府邸里,无论是谁都对他很好,便差点让他以为,那些所有的困难和烦恼,都已经烟消云散。 可其实是一直都存在的。 阿弃走过去,到萧青山的身边,目光顺着往上,便瞧见他手掌上的伤口,虽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但这一下划的深重,便也晓得,不是轻伤。 “爹爹,阿弃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明明身上有药,可是自己受了伤就是不管,好多次,还得是阿弃看见了,才会帮他处理好。 萧青山却是丝毫没有在意他手上的伤,低头看向阿弃,略微一顿,便顿下了身来。 目光停怔在阿弃的身上。 比先前似乎是胖了一些,面色也要更红润了。 萧青山仔细的打量着。 看着他这模样,这些日子过的应当是好的,也定然不会像之前跟着他那样,受那么多的苦。 只要阿弃欢心喜悦,他也能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不用担心,爹没事,只要我还喘着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 萧青山摸了摸阿弃的头,冷毅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柔意,唇角微微弯起,像是勉强带出来的笑意。 阿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阿弃。”萧青山唤了一句,便冷了声音,道:“你忘记爹和你说过什么了吗?” 爱哭是小孩子的天性。 只是萧青山不喜欢阿弃哭。 最重要的原因,许是因着,他一哭起来,那样子便像极了阿瓷,含水的眸子,柔的不剩一点儿的坚硬,他便是只看着,心里也一阵一阵的抽疼。 阿弃吸了吸鼻子,点头,便硬是把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爹爹让他不哭,他便不哭,阿弃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还要好好照顾爹爹的。 “再给爹一点儿时间。”萧青山粗砺的指腹触在阿弃的脸颊上,滑滑嫩嫩的像是软白的豆腐,他轻触着,不敢多用半分的力气。 “再过一些时间,爹爹就会好好的陪着你,还有娘亲,所以现在,你要乖乖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