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叶岚第一次提了要留宿，小爷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仔细一瞧，眼底多了几分活力。卫铭浩坐在这儿陪着爷孙两说话，直到熄灯的时候才离开。 送卫铭浩出了院子，叶岚拉住了他的手：“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瞧着叶岚那双仿佛有无数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就是让卫铭浩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他也心甘情愿。 回了屋，小爷爷还坐在那里没有去休息。 “那小子是个好的，有本事，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放心了。”小爷爷也没有责问叶岚的意思，倒是拿了一个檀木盒子出来，给了叶岚，“这是你奶奶留着，说要等女儿出嫁做陪嫁的，可惜，没等到女儿，她就先走了，你这一辈，就你一个女孩，理应给你。” “小爷爷。”叶岚心底咯噔一声，有些不安。 拍了拍叶岚的肩膀，小爷爷又说：“拿着把，等你出嫁了，再把钥匙给你。” “谢谢小爷爷。”人家的一片心意，叶岚说什么也没道理拒绝，只能收下，“小爷爷要是觉得在这儿无聊了，就来找爷爷玩，我给小爷爷做好吃的。” “好，等你放假了，小爷爷就过去。”到底是很久没有小辈陪着说话，听到叶岚这话，小爷爷都觉得十分开心。 一夜难免，叶岚总觉得今天的小爷爷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着实叫他们心疼了一番。 “吃饭，吃完了让卫小子送你回家。”小爷爷用自己的手杖敲了敲地面，说道。 叶岚连忙乖乖的坐到了位置上，吃着自己的早饭。 离开军营后，叶岚想了好了一会儿才询问：“小爷爷最近，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首长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前几天刚回来的时候被小爷爷叫过去外，卫铭浩几乎没有机会看到他，“不过，我看到了于老医生从首长院子里出来。” “于老医生？”叶岚并不了解小爷爷习惯用那些医生，也不认识扬州那些有名的医生，只是心底有个直觉告诉她，这个于医生，就是首都的于老。 如果真的是于老，那么小爷爷就不是好像出问题了，而是真的有很严重的问题。 瞧出叶岚一脸的凝重，卫铭浩抿了抿唇，开到楼下的时候，才对叶岚说了一句。 “我会帮你看着。” 敛眉一笑，叶岚低低的应了一声。 眨眼就是周一，叶岚还没走到校门口，就开到了边上的学生都瞧着她，仿佛开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到了教室，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习惯早来的学生，听到动静抬头的时候，看到叶岚，脸色都有些奇怪。 叶岚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打开抽屉，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叠试卷和作业本，估计就是她去比赛的时候发下来的作业了。把抽屉清理出来，放进了书包，然后那文具盒压在试卷上，从第一张开始做。 一张卷子做完，正好快到了升国旗的时候，来到操场的时候，国旗队的人已经在主席台后面整装待发了。一系列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的流程过去后，就到了学生讲话的环节。 这一次上台讲话的学生，正是和她一起回来的孙悦。听着一个校园的刺头儿在上面讲话，叶岚总觉得有些好笑，当在这严肃的场合，她还是要保持严肃。 学生讲话解释后，就是颁奖的环节。先是由校长在上面夸奖了去比赛的三个学生，然后再是汇报了战绩，最后才是让她们上去领奖。叶岚上去的时候，就看到校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然后从礼仪队手里拿过了奖状和红包，发给了他们，并且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下来主席台，叶岚淡定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对边上的好奇的目光全部选择了无视。回到教室后，叶岚拿出了卷子继续奋笔疾书，巡逻的班委看到有人在做作业的时候本来想去提醒，看到是叶岚，也就闭了嘴。人家出去比赛那么久，早读课补作业很正常，人家都拿第一了，这点权利还是可以给她的。 第一节 课上的就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以来，看到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听课的叶岚，心底有些自豪，让他们做作业的时候，还不忘过去和叶岚交谈。 一节课下来，数学老师对叶岚的印象十分好，恨不得把数学课代表给换掉。 高二分了文理科后，那些原本与叶岚有些交集的人都分到了别的班，和她同班的只有几个几乎不说话的男生。这也让她乐的自在，起码现在她拿了第一名，也没有人会缠着她说话。 一如往常的度过了这一周，周五的时候，小爷爷身边的通讯员过来接她和尹学锡去医院。 “小爷爷怎么了？”坐上车，叶岚看向通讯员。 通讯员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难过：“首长他，有些不好了。” “小爷爷怎么了？”她果然没猜错。 “首长早年的伤没有治好，身上还留着好几颗当时没有取出来的子、弹，早些时候救疾复发，前些时候又请了于老过来，没想到昨天晕倒，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没几天了。今天早上醒来，还念叨着你，说下午放学了再来接你，别耽误学习了。”通讯员说着，脸上的感情溢于言表，若非男儿有泪不轻弹，估计他就哭出来了，“我们今天早上通知了首长的儿子，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岚心底也是难过的。她和小爷爷见的不超过五眠，却没想到他现在还挂念着她。 一路来到了军区医院，叶岚直接奔向了小爷爷在的重症病房，贴在窗户边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家，只觉得他又瘦了很多，心底塞塞的，鼻尖也酸酸的。 “进去吧。”尹学锡追了上来，看到叶岚正贴着窗户看小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 进去换了无菌服，叶岚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老人家仿佛察觉到叶岚过来了，睁开了眼：“坐，别站着。” “小爷爷。”叶岚坐在了边上的凳子上，一手握住了老人抬起的手，喊了一声。 “瞧你，难过什么。”小爷爷多么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叶岚的情绪，安抚道，“我要去找你小奶奶了，以后你们自己好好过，别让我和你小奶奶一起操心。” “不会的。”叶岚连忙保证。 小爷爷笑了笑，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瘦如枯骨的手在叶岚白皙的手背衬托下，愈发显得狰狞：“什么不会的，你都没见过你小奶奶。我们虽然没见过多少面，可我一起瞧到你，哎呀，怎么会这么像兰兰呢，就连名字也这么像。缘分这东西，谁都说不清楚，这不是，就让我看到你了吗。” “要是再早一些，你就能看到你小奶奶了，指不定，看到你，她就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小爷爷说着，眼皮又耷拉了下去，仿佛是困了。 “小爷爷，别说了，您先休息，我在这儿陪着您。”叶岚见他困了，劝了一句。 “不用，让小李送你回去吧，一会儿学浩和新远就该来了。”小爷爷松开了叶岚的手，让她回去，“学锡，你先留下，我还有话和你说。” 怔了怔，叶岚有些明白小爷爷的意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尹学锡，到外面脱掉无菌服，站在门口，透过上面的小玻璃看了进去。 “叶小姐，要不我送你先回去。”到底是陪了小爷爷那么多年的通讯员，在外面看看就能知道老爷子的想法。 叶岚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这儿等着小叔叔他们过来就好。” “那要不要吃点什么。”一下课就把叶岚接过来，全程什么都没吃，连水都没喝，通讯员追问了一句。 摆了摆手，定定的看着里面，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吃东西。 也不知道小爷爷到底在和尹学锡说什么，尹学浩一家赶过来的时候，里面也没说完话。 “岚岚，你小爷爷怎么样了？”尹学浩见叶岚和通讯员站在外面，连忙过来，低声问了一句。 只见叶岚敛眉低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小爷爷在等你们。” 听到叶岚的话，尹学浩愣了一下，二话没说就带着妻子进去了。叶岚抬头看了一眼，尹新远没有来，这是，出任务去了？叶岚有些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还记得通讯员说尹新远也回来的，若非得到消息，通讯员绝不会说这样的话。那么，又是什么能让他现在还没有来。 小叔叔一家进去后，尹学锡就出来了。拍了拍叶岚的肩膀，说道：“我们回家，小爷爷还要和他们说话，晚点再过来看你小爷爷。” “不告诉爷爷吗？”叶岚更加不明白了，他们不是三兄弟吗，为什么爷爷他们不过来呢？小叔叔一家来了，那二爷爷呢？ “他们不方便。”摸了摸叶岚的脑袋，尹学锡并不打算多说。 抬头看着里面带着氧气罩的老人，叶岚低着头，跟着尹学锡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叶岚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心底一沉，回头的时候，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群护士往叶岚身后的病房跑去，打开门的刹那，哭声彻底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孩子般的嚎啕大哭，无助而又绝望，这是一种悲戚的哀鸣。 五十而知天命，在这个年岁，小叔叔失去了他最挚爱的父亲。 这一天，小叔叔没有了父母，成为了一个‘孤儿’。 叶岚的耳边自动的忽略了医生的声音，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小叔叔的哭声，眼睛定定的看着被送进抢救室的小爷爷身上，脚步僵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 这一刻，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哭泣，没有人出来指责，也没有人出来说话。大家好像都失去了声音，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最后这部分有些悲情，写完就没啥心情写小剧场了，就这样 晚安~ 第46章 四十六、等待 站在抢救室外的一群人就干巴巴的在那里等着, 尹学浩已经哭不出来了，双眼红彤彤的。 小爷爷被推进抢救室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尹新远才急冲冲的从外面跑回来，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脚步。尹新远刚刚站在抢救室前，尹学浩就扇了他一巴掌。 “什么事情能比你爷爷重要。”想到老人家被抢救前还念叨了尹新远的名字，尹学浩就觉得心疼。 尹新远叶不解释，看着脸色难看的父亲, 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尹学浩哼了一声, 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刘音拉过儿子：“在抢救，你爸心情不好, 少说些话。” 尹新远点了点头让自己的母亲放心, 一遍看着抢救室，和尹学浩做着同样的动作。 看着那一家子，叶岚抬头看了尹学锡一眼，然后低头，沉默的等着。她刚刚运功, 探查了小爷爷的身体，才发现老人家根本就已经是行将就木，哪怕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 何况，他根本没有求生的意识。 一个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的人, 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的。 一守就是半夜，尹学浩盯着红彤彤的眼睛过来：“表哥, 你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就好了，明天有消息，再打电话给你。” “没事，放你们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大家都在一起，小叔也会有些盼头。”尹学锡叹了口气，心底门清。 若不是尹学浩大学毕业后一心想着闯荡，成家立业，也不会让小爷爷最后心无所念，一身的毛病也不去看。 听到尹学锡的话，尹学浩只是叹息，什么话也没说，站在哪儿继续看着抢救室。 等尹学诚等人赶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时候距离抢救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小时。外面天已经大亮，太阳的光辉照亮了每一寸土地。 抢救室的灯，也熄灭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门，先走了出来。面对一群人期盼的眼神，只能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现在进去，还能看到最后一面。”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一大群人就冲了进去。 抢救室内不知道换了几盆纱布，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儿挥散不去，小爷爷就那样躺在病床上，一双浑浊的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听到他们进来，这才转了眼珠。 “都来了。”小爷爷望着一大伙人，声音有些沙哑，“出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爸。”尹学浩站在前面，看着小爷爷，除了一声爸，什么也说不出。 “出去吧，我和岚岚再说一句话，一会儿，我还要和老婆子好好聊聊。”小爷爷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对边上的一群人摆了摆手。 不敢违背小爷爷的命令，留下叶岚后，大家都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小爷爷瞧着叶岚，忽然就笑了，“你小奶奶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时候，她可厉害了，从入侵我华夏的土匪手中救出了我……” “她叫叶曦……”小爷爷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飘忽，最后气息飘渺，缓缓闭上了眼，“出去吧，我要一个人。” “别让人知道，你的能力。” 叶岚顿了顿，转身离开了急救室。 原来是叶曦啊…… 出来后没多久，守在里面的护士就出来了，小爷爷没有熬过来，已经仙逝了。 小爷爷生前就已经布置好了，死后不设葬礼，要和小奶奶合葬。生来就没听过小爷爷的话的尹学浩出奇的乖巧，全程都按照小爷爷生前的意思来办。虽说不设灵堂，却是要去军区过场子。 叶岚一大早就和尹学锡过去，参与了全程后，叶岚实在受不了那压抑的气氛，悄悄的走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