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对对对,赶紧去找太子殿下。”刘嬷嬷被人点醒,连忙提着裙摆往外跑。 东宫。 崇景正在与赵文修还有刑部宗人府官员商议要事,几人的面色都十分凝重,也没有人敢先开口。 崇景将手里的卷宗丢在桌案上,冷声说,“这些可都是证据,今日找大家来。就是商议如何处置崇礼。” 原来,他竟是在与他们商议崇礼的事情,这两日,他四处派人收集崇礼企图篡位的证据。 虽然并未有直接证据证明崇礼有篡位的动机,可他的诸般动作,已然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行为,为此,崇景这才召集各部,让大家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置崇礼。 “臣下以为,应当防患于未然,既然已经发现礼王殿下有此苗头,应当及时出手,阻止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赵文修自然是想处理崇礼的,因为他与秦顺分庭抗礼这么多年,早就看秦顺不顺眼了,当初秦顺支持太子,他支持二皇子,两人也是见面必掐,如今,太子之位尘埃落定,他审时度势,不在提起旧事。 可是秦顺跟着太子做了太多恶事,他若是不能将崇礼推上去,那摔下来的人便一定是他,为了活命,也为了控制崇礼,从而控制整个朝堂,秦顺自然是会不遗余力的。 可是刑部与宗人府却始终保持中立,一来,崇礼并未正式发动宫变,二来,崇景手中所谓的证据,也全是他推断出来。 “臣下觉得赵相说得言之有理,可是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脏,公然处理礼王殿下,若没有可让人信服的证据,只怕……” 刑部左常兴内心还是倾向与崇睿,所以并不支持太子治罪崇礼,可是赵相势力滔天,太子性情不定,他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宗人府之袁公公看看一眼左常兴,又看了一眼赵相,战战兢兢的说,“奴才觉得,此时若是拿下五皇子,只怕对太子殿下不利,殿下可别忘了。何贵妃给殿下留下的难题还未解决,京都百姓的心还未安抚住,此时……” 袁公公这人就比较圆滑,其实他中立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崇景这太子之位得来并不光彩,自从见识崇睿的手段之后,内心深处。他也是看好崇睿的,只是明面上,他也不敢得罪崇景。 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崇景,就是又一个明德皇帝! 刚愎自用,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罄竹难书! “袁公公是怕本宫失了民心是么?”关于民心,崇景的想法比皇帝更刻薄,在他看来,这天下是他的,臣民自然也是他的,他让他们死他们就不该活,他让他们活。他们便不敢死。 袁公公抹了抹额头的汗,在崇景幽冷的眼神中,“啪”的一下跪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奴才只是忧心殿下……” “罢了,你也是替本宫着想,可是崇礼若是不除。后患无穷之!”其实找他们来商量,也不过是与他们通气而已,根本就不是商量。 崇景决定的时候,三人面色各异…… 崇景拧了拧眉心,疲倦的对赵文修说,“赵相,这段日子赵侍郎称病不上朝。可要传太医去给他瞧瞧?” 赵文修心一沉,不明白崇景为何此时提起赵由之。 自从那夜赵由之离开后,赵文修便一直以赵由之脚伤为由,替他请了病假,玩弄权术这么些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崇景想杀赵由之的心,不是一日两日而已。 就在赵文修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门外传来张公公的呵斥声,“大胆奴婢,这是东宫,岂是你能乱闯的。” 第163章逃出皇宫 “张公公,求您让我求见太子殿下吧!”门外的另一个女声,正是刘嬷嬷。 那张公公也是个势利眼,见平妃并不得崇景尊重,自然也不会尊重平妃身边的人,他甩了一把拂尘,尖细着公鸭嗓说,“太子殿下正在与大臣们商议要事,你要真有事,且等着,待太子殿下处理完公务之后,便会见你!” “张公公,再晚就来不及了,求求你,让我见见太子殿下吧!”刘嬷嬷一边凝神听里面的动静,一边求着张公公。 “哼,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张公公倒是油盐不进,看刘嬷嬷的眼神也透着讽刺。 “平妃娘娘殁了,难道这也不能见太子殿下么,娘娘再不济,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难道殿下真的不管娘娘了么?”刘嬷嬷想来也是急了,说话也好不留情面。 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大殿上来,崇景眸色一凉,赵文修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好好的平妃,怎么说殁了就殁了。 “让她进来!”崇景的声音很冰冷,却异常冷静,一点都不像死了母亲,且不说着急了,就连一点悲切的情绪都没有。 或许在他心里,平妃早已无异于死人一个。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刘嬷嬷披头散发的跪在殿门口,对崇景叩头哭诉,“太子殿下,平妃娘娘殁了!” “何时发生,怎么殁的?”崇景淡声问。 “奴婢也不知是何时发生的,今日午时娘娘在后院喂食锦鲤,可不知哪个小贼用弹弓打了娘娘的腿,害娘娘跌落鱼池,回来她便觉得甚至不适,喝了些姜茶便睡下,娘娘午休奴婢等人从来不敢打扰,可是今日天都黑沉下来,还是不见娘娘召唤,奴婢这才觉得不对,进屋一看……” “太子殿下,平妃娘娘先是被人弄下鱼池,接着便殁于寝殿,此事大有蹊跷,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袁公公见崇景始终不言,便提议去看看,毕竟这是在皇宫内苑出事,他有责任管理。 袁公公的话,适时的打断了刘嬷嬷,她低着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恶毒,在心里腹诽道,“哼,去看看吧,精彩绝伦。” “走吧,一起去看看!”崇景睨了袁公公一眼,而后率先踏出宫门。 刘嬷嬷眼里闪过一抹幽深,而后跪行至崇景面前,哀求道,“太子殿下,这恐有不妥……” “平妃娘娘无故殁于宫中,吾等去查看一番有何不可?”左常兴作为刑部侍郎。历来便是一身浩然之气,听刘嬷嬷阻止,他自然是有怒气的。 这…… 刘嬷嬷为难的看着崇景,一副难以启齿状的样子,可是内心却冷笑着说,“你最好是带着这些人去看看,看看你的母亲到底是怎样一个淫荡的女人。” 崇景神色一凉,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如今赵文修左常兴与袁公公都在此,他若是不许他们同行,只怕平妃之死难以说清。 “几位都是朝廷的肱骨重臣,有何不可,母妃之死,定有蹊跷,张公公,将这刘嬷嬷押下去关起来,本宫容后再审,你,带上人,跟我一同去,将青华宫上下全部捉拿,一个都不许放过。” 崇景言落,拂袖而去。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刘嬷嬷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冷冷的,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 走到青华宫,看到寝殿的一幕之后,崇景便开始后悔,没想到他一生算计,却没算到,他这位吃斋念佛的母亲,竟是这般淫荡的女人。 看着榻上的一幕,赵文修与袁公公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他们都避讳的将脸扭到另外一边不敢再看。 倒是左常兴,最初看到刘兴元时,心往下一沉,各种想法接踵而至,最最想不通的是这刘兴元如何会出现在深宫之中这位娘娘的床榻之上。 难怪当初他逃走后,刑部如此寻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比娘娘的芙蓉帐里更安全呢? “赵相,这人……”左常兴假意不知刘兴元诈死,指着刘兴元一脸惊恐的喊赵文修。 顺着左常兴的目光,崇景最先往刘兴元脸上看过去,他心里一凛,这人……原兵部尚书,刘兴元,崇明太子党羽,他…… 经过左兴元的提醒,赵文修自然扫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却大发雷霆,“这人不是前兵部尚书刘兴元么,他不是在狱中畏罪自杀了么?” “是啊,当日我们还仔细严查过尸体,就怕慕家偷龙转凤,没想到……”不得不说能在朝廷做大官,都须得有不输戏子的演技,左常兴将一个无辜的当局者迷,演得惟妙惟肖。 崇景淡声说,“易容术,当时慕家风头强势,找个人不怕死的易容代替一下,有何不可?” “慕家可真是死到临头都还在捣乱!”赵文修毫不掩饰对慕家的厌恶,毕竟当年赵倾颜飞蛾扑火一般的嫁给慕良远做小妾,结果还不被珍惜,这是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伤。 “如今这……”在宗人府任职几十年,袁公公从未遇见过这样诡异的事。若是一般的妃嫔,定然是要诛灭九族的,可这是太子生母,他总不能不卖太子人情。 “传太医仵作各一名,验尸!”崇景的手紧握成拳,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那森然之气,让赵文修等人都觉得寒意森森。 赵文修却淡声说,“太子殿下,此事还是不已声张才好啊!” “有何不可,去传!”崇景却异常的坚持,因为平妃这样的死法,深深的刺激着他身体某个角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 袁公公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去传太医和仵作前来验尸。 被传召的太医与仵作看到如此情形,心里自然大惊,战战兢兢的跪在崇景面前,迟迟不敢下手去验。 “本宫让你们验尸,听到没有!”崇景周身的怒气暴涨,让人不寒而栗。 太医与仵作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去验尸。 与此同时,永和宫。 那些守卫的太监忽然悄无声息的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接着便是站在门口的宫女,所有人都倒下之后,一个圆滚滚的背影才从屋顶跳下来。 他跳下来之后,拍了拍手,一派悠闲的便往子衿的内殿走去。 “玲儿,这水凉了,你去给我再弄些水来,我给睿王妃擦擦身子!”屋内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吓得青山老人抱头鼠窜。 窜了半天他才叉腰,微仰着头,将两个又圆又大的鼻孔对着天空,傲娇的说,“老夫神功盖世,丰神俊逸,怎么还能被个小宫女吓成这样?” 那宫女见没人应声,便喋喋不休的念叨,“你们呀,虽然睿王妃现在意识不清,可太子殿下还是随时都会来探查的,要是看见你们消极怠工,只怕你们小命都难保。” 那宫女提着铜盆走出来,她眼前晃过一个黑影,而后便觉得脖子一疼,最后便软软的往下倒。 青山老人见这宫女心还挺好,便想扶她一把,免得她摔下去磕着,可他忽然意识到铜盆若是掉到地上,必然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便改了主意,手忙脚乱的去接了铜盆,将那一盆水接住,青山老人颇有成就感的眯着眼笑了笑,这才小心的将铜盆放下。 他走到子衿榻前,用鼻烟壶将子衿弄醒,子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见青山老人放大的脸,倒挂在她头部上空。 她倒是已然习惯了青山老人层出不穷的出现方式,梨涡浅浅的笑看着他。 “儿媳妇,你身体受得住么,现在能走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哦?”青山老人飞身下来,站在子衿面前问。 “怎么了师傅?”子衿不知何意,但是看青山老人那难得的严肃模样,她心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那个……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生气,今日,晨间我原本要去给平妃下毒,可是我忽然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于是与清虚臭道士改良了一下你的方案,平妃死在青华宫了,但是我估计崇景会怀疑你,你处境堪舆若是不走,只怕他便拆穿你假睡的秘密了” 青山老人两只胖胖的手指互相勾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没敢正眼看子衿一下。 “好,那子归……”子衿没有问缘由,反正既然师父与清虚前辈能做这般决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她一边收拾她紧要的东西,一边担忧子归。 青山帮着子衿将值钱的东西收拾好,“你无需操心,此刻那死道士早已带着他离开皇宫了。” “走,师父!”子衿快速将东西收拾好,早已归心似箭。 “你多加些衣服,这时节外面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凉。”子衿的全然信任,让青山老人倍感窝心。 子衿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一看,被里面的景象震慑住,里面全是全新的冬衣,各种样式各种颜色,很显然,这些都是崇景准备的。 子衿晶莹的眸子暗了暗,她知道,此后经年,崇景最恨的人,只怕也会是她。 “快些,要是他发现,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可就有麻烦了。”青山老人没发现子衿的黯然,催她挑衣服离开。 子衿回神,拿了一件紫色的披风披上,两人便遁走离开了皇宫。 离开时,子衿的心情是如此的复杂,当初来时,她便想过离开时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而崇景的深情,她是注定要辜负的。 在子衿心里,崇景不过就是个可怜人,幼年时便被亲生父母抛弃,被恶奴欺主,远走北荒却被师父那般对待,他性格扭曲,子衿深感同情。 可是。他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强加给别人,这就是他的不对。 崇睿虽然遭遇不如他悲惨,可他的遭遇,也绝对不会好,可他却如此豁达心善,子衿在心里默默的说,“崇睿,我来找你了!” 青华宫。 仵作与太医验完尸后,便跪在地上与崇景说,“太……太子殿下,平妃娘娘是突发心绞痛而死,这……”太医指着刘兴元的尸体战战兢兢,说话都说不完整。 崇景一脚踢在太医的脸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