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只是,司言哪里是好相与的,就在同一时刻,有暗卫和禁卫军朝着四面八方而来,一个个携着泠然杀意,朝着那些杀手拔剑相向,而不多时,那些杀手便抵不住暗卫和禁卫军的攻击,倒了一大片下来。 只是,令墨白惊讶的是,即便如此,那处的烟尘气息也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似乎……有人一直在放烟雾弹! 这般想法一升起,就见司言依旧纤尘不染,红袍蹁跹,隐隐约约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时间,烟尘尽散,司言眼底冷戾一片,寒凉清贵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 地上,尸体横陈,血流一片,可暗卫几个,却是依旧沉稳,丝毫没有被眼前的一幕震到。 司言冷着脸,就朝着花轿之内走去,他不紧不慢的掀开帘子,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说着,那帘子便被缓缓掀开了。 只是,眼前的一幕,却是令司言不禁顿住。 只见宽敞的花轿内,有两个新嫁娘盖着凤凰盖头,沉静的坐着。 若是不看两人红盖头下的面容,从身形和姿态来看,竟是一模一样。 孤鹜和落风等人皆是一惊,下一刻,就见其中一个新嫁娘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艳绝楚楚的脸容来。 紧接着,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另一个便同样掀开了盖头,顿时,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竟然有两个苏子衿!两个新嫁娘! 唯有司言,神色暗沉,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阿言,”左边的苏子衿抿唇,在看到身侧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时,不禁蹙眉:“假的?” 这一声阿言,几乎和苏子衿的声音一模一样,青烟和青茗凑上前来,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不仅样貌、身姿,就是妆容也一模一样的女子。 青茗仔仔细细的看着,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易容的破绽,心下正焦急着不安着。 “这是假的!”忽然想起什么,青茗惊叫起来:“世子,这不是我家主子!” 青烟闻言,也跟着道:“主子今早在额间绘了一朵红莲,我记得那红莲上,有六瓣!” 确实,今早沈芳菲给苏子衿绘红莲的时候,的确是绘了六瓣,可右边那个苏子衿,额间却只绘了五瓣,仔细看起来,倒是有些差异。 被指着说是`假的’的那个苏子衿,只微微抿唇,从容笑道:“你们两个跟我这样久,竟是还这般不通透么?” 这不通透,自然便是说青烟和青茗不够机灵了。 瞧着这女子的神色与口气,青烟和青茗一时间便又犹豫起来,若是撇开红莲不说,眼前这女子,确确实实是主子,一点儿也不差。 “哪里不通透?”青茗狐疑的瞧着她,心下百转千回。 苏子衿轻笑一声,眉眼生辉:“还记得今日最后是谁为我盖上盖头?” “自是芳菲郡主。”青烟沉吟,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便惊道:“主子的意思,芳菲郡主她……” 今日苏子衿的妆容,一手由沈芳菲装扮,而这里有两个苏子衿,若是说衣物可以提前找那绣娘,那么这妆容,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立刻便绘成,而眼前这两个苏子衿,除了额间花瓣不同,其他的完全一致,若是说与沈芳菲不相干,谁又相信? “倒是有趣。”左边的苏子衿莞尔一笑,弯唇道:“你们可是看到芳菲将我额间的红莲擦去了?就这般听信她的话。” “主子……”青茗苦着脸,一时间又觉得左边这个苏子衿,才是真正的苏子衿。可一想起右边的苏子衿方才的一言一行,她便忍不住纠结起来。 然而,一旁的司言,却是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左右两个一模一样的苏子衿,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漠然。 “爷,这……吉时。”落风蹙眉,上前提醒道:“快来不及了。” 眼前这两个苏子衿固然棘手,但是误了吉时,也是有些糟糕的。 司言闻言,只不紧不慢的看了眼花轿里头的人,冰冷冷开口道:“把她抓起来。” 司言的话一落地,落风便不禁一愣,不过转瞬,他便立即朝着左边的苏子衿而去。 “阿言!”左边的苏子衿不禁一愣,脸色有些泛白,道:“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听着那个苏子衿的话,落风就一下子顿在了原处,迟疑不敢上前。 “动手。”司言凤眸深邃,却没有一丝温度:“不要让她逃了。” “是,爷。”落风上前,手下一动,便朝着那个苏子衿的胳膊抓去。 只是,他堪堪要碰到那女子,就见那女子眸光一冷,手下一动,就有银针飞射出来。 若是仔细看去,那银针上略微泛黑,明显是淬了毒的。 与此同时,她手中银针执起,就快速的要朝真正的苏子衿的脖颈抵去,俨然是打算挟持苏子衿。 司言眸光一冷,只是他还没有动作之际,真正的苏子衿已然伸出手,她袖中有匕首飞出,直直便朝着那执着银针的女子而去。 那女子一惊,下意识便开始躲闪,然而,落风见此,不敢迟疑,立即便上前一拽,将那艳绝楚楚的女子拖了出来,同一时间,他手下一拍,便将那女子藏在手中的毒针一掌拍出。 瞧着那滚落在地的毒针,众人一时间皆是面面相觑。 看来,那女子果真是假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一个灵巧的转身,一掌朝着落风便拍了过去,掌风落下,她立即一个飞身,便打算逃离此处。 只是,她的那一掌不仅没有打到落风,反而让周围所有的暗卫和禁卫军,统统围了上来。 原本这女子的功夫便是不高,否则也不可能为了躲苏子衿的匕首而失手。如今在一群高手面前,她更是无能为力。 “阿言,你就这样狠心吗?”那女子眯起眼睛,一瞬间便又全然不像苏子衿了,虽然披着一样的面皮,但那神情却是全然不同的。 “阿言也是你叫的么?”苏子衿缓缓从花轿内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你叫着不寒碜,可我听着不舒服。” 苏子衿的出现,让一众人皆是忍不住抽气。就是远处楼台上,墨白等人瞧见了,也不由叹一声这女子的好颜色。 只见她穿着一袭大红的嫁衣,衣袍上绣着鎏金的凤凰盘旋,栩栩如生。衣襟处是黑色纹云的图样,使得她整个人瞧着,越发的肤如凝脂,华贵大气。 她妆容精致,额间有红莲灼灼其华,衬得她容色妖魅,仿若罂粟一般,令人不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美人在皮,她却是在骨。一如那时在麒麟洞中的想法一般,墨白不由抿唇,暗自赞叹。 而反观那个与苏子衿一模一样的面皮的女子,瞧着不仅看不出美感,反而多了几分违和之意,便是容色再好,也无法让人惊艳分毫。 这一头,苏子衿的话一出,司言便走上前来,虽什么也没有说,但维护之意却很是明显。 “怎么唤不得了?”那女子娇媚一笑,只挑眼道:“难道只你能唤么?分明咱们可是生的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如何逃了,但束手就擒,实在很困难…… “生的一模一样?”苏子衿笑容更加深了几分,只微微抿唇,一字一顿道:“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哪里能一模一样了?白术!” 白术?易容术天下第一的那个白术? 青茗闻言,不由瞪大眼睛,要说青茗也算是易容术高超,可却还是比不得天下第一的这位…… 这一声白术,听的那女子不禁微微一顿,神色更是染上了几分狠厉。 “苏子衿,你一早就发现了?”白术眯着眼睛,冷哼道:“从哪里,竟是发现的了?” 白术本以为苏子衿会回复,不想,她身边的司言却是冷冷开口,波澜不惊道:“拿下。” “是,爷!”孤鹜拱手,随即便提着剑,朝着白术而去。 白术见此,倒是想着挣扎,可他哪里是孤鹜的对手,不过三两招,便被生擒了去。 不多时,白术便被押了起来。 司言沉默不语,好半晌才蹙眉,低头看向苏子衿,面容依旧,但声音却很低:“子衿,你可是还好?” 这话,便是关心之意了。一时间,众人都不由愣住,司言对苏子衿,可谓是好到了极致,便是方才还冷冷的模样,现下便立即可以温下嗓音。 “我无妨。”苏子衿微微一笑,随即轻声道:“莫要误了吉时。” 苏子衿这一声话堪堪出来,隐在暗处的楼霄不禁握紧了拳头。 难道这般血流成河的场面下,也可以继续成亲?若当真如此,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眼前的女子,着实有些撩人,以至于司言的面色不禁暖了几分,他牵起她的手,淡声道:“好。” 说着,司言便领着苏子衿,抵达了花轿之内,他亲自拿起一旁的凤凰盖头,轻轻微她盖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 不多时,唢呐声便继续响了起来,场面异乎寻常的怪异,却又异乎寻常的和谐。 尸首被禁卫军清理了去,可满地的鲜红,苏子衿不在意,司言也不在意,一时间,那血腥的场面,竟是露出几分微醺的意味,看的在场来不及逃离的百姓,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阁楼处,喜乐不禁啧啧两声,就听她道:“这苏子衿瞧着柔柔弱弱的,竟然是个女中豪杰啊!” 不仅不畏惧这厮杀的场面,无视这血腥的画面,而且还丝毫不介怀这新婚见血的不吉利。这样无畏无惧的女子,不是女中豪杰,又是什么? 喜乐兀自说着,南洛却是忽然叹了口气,哀哀怨怨道:“哎,看她这么幸福,我也就放下了。” 能不放下么?这样的大闹,那两人都能一如既往的执手下去,他还纠缠着,执着着有什么意思? “太子想得开,也是极好的。”墨白一笑,仿佛前拈花的弟子一般,只道:“俗世有句话是这般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嘿,原来墨白你这样会开导人啊?”喜乐挤眉弄眼,笑道:“难道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墨白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淡淡道:“佛门弟子,怎可沾染俗世情爱?” “胡说八道,”南洛挖苦的瞟了眼墨白,哼哼唧唧道:“你要是佛门弟子,平常还无肉不欢?” 墨白双手合起,闭目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南洛:“特么神经病一个!” 喜乐:“……” …… …… 花轿抵达长宁王府的时候,倒是没有耽误吉时,一路上孤鹜几个都抬得很稳,以至于苏子衿并未觉多么疲惫。 原本说是会回锦都的长宁王夫妇因为一些事情,便没有及时回来,不过一切都在司言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两人很快便走进了大堂,彼时宾客围满,个个欢声笑语,显得有些喜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就在这时,有太监通禀的声音响起,一时间众皆震惊。 素来昭帝和太后,都是不参加小辈的婚事的,前边儿几个皇子下来,昭帝和太后也只是送几样物什以表祝福,却是没有到场过。 可今儿个,不仅是太后,就是昭帝也亲自到场,为司言和苏子衿主持婚礼……如此厚爱,委实令人羡慕不已!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的时候,太后和昭帝已然在瞩目之下,缓缓踏进了大堂的门槛。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跪倒了一大片,众人皆是匍匐,恭敬不已。唯独作为新人的苏子衿和司言,只弯腰拱手,按照大景的礼仪,倒是不必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