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唉，我看你啊，真是没救了。”宋珏摇摇头，无奈看着他。 “其实像阿茗这样也挺好，可以一直过得很开心，成长的事也不用着急，等他什么时候想长大了，自然就会长大。”陆斯羽在一旁说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看的出来宋茗其实很聪明，只不过因为他的日子太舒坦，所以没什么压力。 “他的事就让他爹去管吧，小羽你呢，等你考上了秀才之后有什么打算？”宋珏问道，话题对准了陆斯羽。 “还没想好，不过或许是经商吧，希望到时候小舅不要嫌弃。”陆斯羽看着宋珏笑道，他不打算走官场，那么就只有经商和种田两条路，后者实在太累，所以也只有前者这么一个选择。 “那我可要把你培养出接班人了。”宋珏笑道。 “接班人还是算了，”陆斯羽笑，“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不想升官发财，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日子，所以太累的活做不了，要真的走到小舅的位置，看看小舅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可不是，所以小羽你真的不帮我？”宋珏笑问。 庄锦寒默默拉过陆斯羽：“小舅的位置太辛苦。” “这是护着小羽？”宋珏认真看着庄锦寒，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小羽做他爱做的事就好。”庄锦寒认真道。 “到了？”陆斯羽看着前方的建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第92章 “嗯，到了。”宋珏点头，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次的东西得来也是巧合，不过正好跟小羽你说过的一样东西相似，所以特意找你过来看看。” 陆斯羽跟在宋珏身后进了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就跟一个大型的仓库差不多，位置也不是京城的中心，而是在郊外，这样的地理位置换成是别人，陆斯羽绝对不会跟来，但是因为带头的人是宋珏，而且庄锦寒也在，所以他才没有多想。 只看仓库的大小，陆斯羽也估摸不出具体大小，但是这一片也就这么一个建筑，宋珏口中的重要东西又是在这里，所以恐怕这一片都是皇室的，周围或许还有人把守，只是因为他们来的都是熟人，这才没有被拦下。 进了屋子之后，陆斯羽就看到了许多不同的“功能区”，某一个地方放着自行车和缝纫机，其他地方都是热气腾腾，都是铁匠们在工作。 而在某一个地方，他竟然还看到了“自动化”的操作。 虽然是最简单的操作，但确实达到了“自动化”的程度。 “你原来送来的自行车太简陋，真正使用过程中还有很多问题，所以在这个过程中还有许多需要我们克服的麻烦，不过成品的效率还是有点低，除此之外就是成本太高，目前京城的自行车已经趋于饱和，想要继续发展不容易。”宋珏这么说着，但是自行车仍然在继续生产，这就说明他仍然没有放弃这东西。 “也就是说在现在的情况下，自行车只能作为富庶人家的消遣。”陆斯羽大概明白宋珏的意思。 “对，而且这东西的生产技术还不够成熟，有很多小问题，别说是其他地方，就算是在京城推广也不容易。”宋珏认真说道，他很乐意跟陆斯羽讲这个话题，他觉得自己每次跟陆斯羽说完之后，都能有不小的收获。 “其实不是自行车的生产技术不够成熟，而是我们的生产技术跟不上。”陆斯羽替宋珏解释道，这个时代不是后世，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机器就能完成，在这个时代许多东西都必须依靠人工，而机器的精密度和准确快捷性是人工所比不上的。 “没错，”宋珏欣慰地看着陆斯羽，原本他以为这东西就是陆斯羽提出的，所以他或许意识不到这一点，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意识到，且主动提出问题所在，“其实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行车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 “大概能猜到这一点。”陆斯羽点头，纺织机、自行车、蒸汽机的出现就是现代工业发展的第一步，然而这些东西的出现在原来的历史上其实算是天时地利人和，而他在这么早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即使这个时代的工艺能够勉强跟上，时代也不允许工业发展大跨步前行。 这个时代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刚刚才达到吃饱喝足的标准，又怎么可能突飞猛进，瞬间迈入工业社会。 老百姓手里没有余钱，这才是制衡工业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各项技术的不成熟也是自行车无法推广的重要原因。 不过陆斯羽并不着急，现代工业的进展用了几百年的时间，而他从拿出自行车到现在，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要在这上面有所进展几乎不可能。 “小羽你以为呢？我们该如何？”宋珏问道。 “不如先放下。”陆斯羽笑道。 “放下？小羽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宋珏认真询问。 “当然不是全部放下，但是小舅的一开始推广自行车的原因就是为了替皇上赚钱，如今自行车赚不到钱了，暂时放下不应该吗？”陆斯羽微笑反问，即使是在现代，一项成果的出现都必须要投入大量资金，更何况是现在。 这个时代不是一言堂，皇上对于工业这一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视，所以绝对不可能投入那么多资金，就为了研究看上去只是作为消遣而用的自行车。 说来也是，从农耕时代走到工业时代，不说能不能跟上这个进展，就说许多人的思维，都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转变过来。 “你真是，”宋珏笑着摇头，“小小年纪就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真是令我佩服。”自行车的放下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放下的，说是赚不了什么钱，其实多少还能赚一些，只是对宋珏而言，他还有很多事做，他的目光不会落在这里，所以必须转移目标。 但陆斯羽不同，不仅仅因为他是自行车的发明者，而且在这里面还有陆斯羽的分成，一旦停了自行车的生产，对他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而他却斩钉截铁表达了他的意思，确实令他诧异。 “不是我放得下，只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自行车再次出现在许多人家里，所以即使现在放下，也不会觉得可惜。”陆斯羽微笑，就算是在现代二十一世纪，自行车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这个时候自行车出现早了些，所以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再有发展。 重点是机械锻造技术必须要发展起来。 “你对自己可真有信心。”宋珏大笑，拍了拍庄锦寒的肩，“锦寒，这就是你的好友，确实不错。” “嗯，羽弟一向都很好。”庄锦寒认真点头，仿佛宋珏夸的不是陆斯羽，而是他一样。 陆斯羽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相当于有预知能力的他而言，这些提前出现的东西暂时停止生产，就真的是暂时而已，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失落，反正他能做的不只有这一样而已。 “对了，小舅不是说带我们来看一眼好东西妈？不知道东西在哪里？”陆斯羽问道，他仍然很好奇宋珏口中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 “差点忘了，”宋珏一拍脑袋，往一个方向走去，“你们跟我来。” 那里是另一个房间，房门紧闭，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但是走得近了，陆斯羽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即使没有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他也大概能猜到这东西是什么。 宋珏打开门，露出门内的东西，里面有许多瓶瓶罐罐，也有大碗大盆大缸。 “这是？” “这是我们的人偶然之间发现的，当地的人称它为树胶，凝固后具有很好的弹性，且不容易损坏，你之前不是说如果车子轮胎上再裹上一层东西，可以让车子的变得更好么，这样东西正好符合你的需求。”宋珏笑道，脸上带着些微得意，显然这东西的发现在他看来也是一桩不小的成就。 “不止是铁轮胎，要是马车的轮胎外面裹上这一层，也能让马车变得更快。”陆斯羽已经确认，这种名为树胶的东西就是橡胶，而且在这个化学工业并不发达的时代，这东西绝对是天然橡胶。 “不愧是小羽，只是一眼就知道了树胶的用处，如果我们可以在马车的轮胎外裹上一层，就可以大大降低马车的损毁，对我朝的国力也将是巨大的提升。”宋珏激动道，虽然最早想要发现这东西的原因是为了自行车，但树胶真正出现之后，带给他的却是另外的思路。 国力的强大，并不仅仅是兵力的强大，还有运输粮草的速度，支援的速度等等，要是这些速度真的能提上去，即使真的发生了战争，战争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会大大降低。 “它的作用应该不仅仅是轮胎，或许还有很多别的用处。”在这里，陆斯羽用了应该和或许两个词，以表达他的不确定，但实际上，橡胶在二十一世纪确实是一种使用非常广泛的化学产品。 “它确实有些特别，只是量有些少，暂时无法大范围推广。”宋珏遗憾道，他也知道树胶或许真的是个好东西，可是产量的问题还是限制了他，即使心里有许多想法也无法实现。 “小舅实在是太忙了。”陆斯羽感慨道，想了想，从他见到宋珏开始，宋珏好像一直都很忙，基本每次见面都是真的有事要处理。 “是啊，我实在是太忙了，想做的事太多，可是时间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宋珏无奈，又看向陆斯羽，“小羽你真的不打算当我的接班人，皇商这个位置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还是算了，”陆斯羽再次摇头，笑道，“我喜欢轻松随意的生活。” “考秀才算什么轻松随意的生活，秀才哪有那么容易？”宋珏嘟囔道。 “嗯？”陆斯羽疑惑。 “小舅其实也是秀才，但是考了很多次才考上秀才，所以从来都不提这件事。”庄锦寒在陆斯羽耳边道，话语中满是笑意。 “噢～～”陆斯羽恍然大悟，微笑着看着宋珏，“小舅放心，我会好好考，争取一次就考上秀才。” “我可是长辈，有你们这么对长辈的么！”宋珏曲起手指，在陆斯羽和庄锦寒脑门上各敲了一下。 然后又在宋茗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呦——”宋茗抱着头，“小叔，我可什么都没说。” “没说也不行，叫你在旁边幸灾乐祸！” “冤枉啊，小叔——”宋茗哀嚎。 第93章 棉花的出现对于这个时代将会有极大的影响, 庄锦寒受陆斯羽影响，也对棉花的存在十分重视，但是在棉花可以收获之前, 有另一样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从海上回来之后，陆斯羽曾经把一些种子交给了大伯二伯他们，希望他们能够种植, 但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管过这件事。 但就在农历六月份的时候，有一个消息从陆斯羽出生的县城传到了京城, 第一时间就到了庄锦寒的耳边。 陆斯羽是特意被叫过来的，除了他跟庄锦寒之外，还有好几位户部和工部的大人。 “不知道这位是？” “他就是发现番薯的人。”庄锦寒介绍道, 在陆斯羽所做的那么多事当中，唯独这一项是公开的，也是这一件并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毕竟这件事完全可以用运气解释。 “原来如此, 听说过，”有人摸着胡子道，“庄相曾说种植番薯的人姓陆，如今一年时间已过, 许多平民百姓人家都能吃饱喝足, 这番薯的发现确实是极大的贡献，想必这位就是陆公子，只是不知今天这事跟陆公子有什么关系。” “李大人莫急, 我想李大人也听说在一个县城里又发现了新的作物，产量高达千斤。”庄锦寒微笑。 “我们今日前来不正是因为此事么，”李大人诧异，但只是短短一瞬，就恍然大悟，“莫不是这位陆公子就是？” “确是，此次发现那样作物的地方仍然是在那个地方，而且与番薯在同一片土地种植出来。”庄锦寒笑着看已经猜到原因的陆斯羽。 这批种子也是借以从海外取得的名义拿到，因此庄锦寒是知道陆斯羽拿了一大堆种子回去，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种子，如今消息已经传来，他自然明白种子的来源。 而且陆家村所在县城的知县就是庄相的人，这个消息恐怕会第一时间传到庄相耳里，而且不会有丝毫差错。 包括新的作物来自于陆家村。 “此次在陆家村种植的作物同样来自于海外，因此种植出来的一切都归朝廷所有。”陆斯羽主动道，这次的种子其实仍然是他从淘宝上买的，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并没有拿出太多，且将此归咎于出海所得。 他坚信有了番薯和这个之后，饱腹的问题一定能得到彻底解决。 “既是你所种，自然也是归你所有，但此次据说产量有些大，所以朝廷将以之前购买番薯的方式，向你们购买这样东西，只是不知这东西叫什么名字？”李大人问道，他一辈子都致力于农业，之前番薯的出现已经让他大喜，如今又出现了这么一种新鲜的作物，简直是喜上加喜。 “它叫玉米。” “玉米？”李大人诧异，“何以会叫玉米？” “具体是什么原因，等李大人见到果实之后就会知道。”陆斯羽轻笑道，知道自己是因为玉米的原因被叫来，他也放下了心。 不过在番薯珠玉在前的情况下，玉米的出现并不会令全国上下为之震惊，但无论如何，玉米的产量还是大大超出了其它，因此仍然不得不重视。 “好，那本官就跟你走一趟，看看这玉米到底长什么样子！”李大人直接拍桌决定。 “既然李大人已经决定，不如再算我一个。”庄锦寒微笑。 “差点忘了，庄大人之前似乎是该县城的知县，这一走就走了近一年，也是时候要回去看看。”李大人附和道，直接把庄锦寒打造出一个念旧的人，事实上不管庄锦寒说什么，他都会附和就是了。 倒不是说李大人趋炎附势，只不过能在官场步步高升的人情商都不低，如果庄锦寒就是一个纨绔，他还会挣扎要不要吹捧，但庄锦寒偏偏能力还可以，再加上庄相的势力影响，他当然会选择多说好话。 这次负责这些事的官员里面，自然也不乏有看不惯庄锦寒的，有些是派系不同，有些则是自命清高，不肯与人同流合污，前者在庄相一系风头正盛的时候自然不会出来触霉头，后者则是“不屑”交流。 陆斯羽对于官场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但他也看出在现场这些人了，也有几个皮笑肉不笑，还有用鼻孔看人的官员，不过他们没有主动凑过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这些事是庄锦寒自己的事，他相信庄锦寒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 “庄大人，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来传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说话的人是这里的一个下人，大概是太过紧张，因此脚步和语气都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