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陆斯羽轻笑：“你也说只是小数额而已，只是这点钱数, 要算清很容易。” 论计算能力, 陆斯羽当然清楚自己会比许多古人出色, 这不是因为他学得多，而是因为那些数字到了他脑海中会自动转化成阿拉伯数字，而在古人的脑海中，还是复杂的数字，两相比较之下, 前者的计算速度自然要比后者出色。 现代人与古人的优势在于，现代的学生几乎都经历过系统的教学，可是古人却没有，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只能依赖于自己的经验进行计算。 只是这么点数量，换成任何一个小学生都能算得清，陆斯羽要是算不出来就不只是笨一个字能够解释了。 想到这里，陆斯羽又加了一句：“庄哥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些管事的掌柜，他们算起钱来才是一把好手呢。” 熟能生巧，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古人也有古人的优势，那些管事掌柜甩起算盘来计算速度绝对不慢。 “这倒也是，”庄锦寒没有多想，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之前我们遇到时就看你们在卖炭，这次又开始卖豆腐了，是打算做生意赚钱吗？” “这不是穷么，”陆斯羽轻笑，“没有钱怎么生存，所以只能想办法多赚点钱。” 庄锦寒沉默了许久，显然这个话题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你考虑过考秀才吗？我听说你已经是童生了，再上一步考上秀才，对这个家来说或许也会好一些。”庄锦寒做出建议。 “秀才啊，我再考虑考虑吧，不过我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往官场走，所以即使考上秀才大概也是为了减免赋税吧。”陆斯羽说道，他的记忆里倒是还有原主读书的所有记忆，也知道原主早就考上了童生，可是这个时代的考试比后世的公务员可难考多了，他连公务员都没兴趣，更不用说进入古代的官场。 秀才他还能想办法拼一拼，可这却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举人、进士，真那么容易就不会有“范进中举”的故事了。 陆斯羽明明白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庄锦寒也没再说什么，或许真是各有各的路，这是他心底的想法。 回到家之后，陆斯羽接过庄锦寒手里的五花肉，拿到厨房切成小块。 他的力气切不断排骨，切切五花肉却没什么问题。 晚餐是一盘豆干炒肉和一锅稀饭，豆干是白天做豆腐时额外做的，制作过程比豆腐要多几个步骤，再加上豆干的量比较少，不太符合现在农村人的普遍想法，所以并没有对外销售，只是将就着炒了肉。 这盘菜还是做得油了点，陆斯羽做菜没有底，全靠摸索着来，所以菜的味道自然也不会那么好。 不过五人却都吃的津津有味。 陆斯羽是因为自己做的菜，再难吃也要吃下去，三个小的则是很少吃肉，现在好不容易有肉吃，无论如何都会吃的好，至于庄锦寒，陆斯羽却有些看不透他的，这人明明说喜欢吃清淡的，可是对着这盘油兮兮的炒肉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最初的相遇，是陆斯羽站在庄家门外听着庄锦寒训斥他的下人，所以他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觉得这大概是一个比较任性的大少爷。 之后的热情，陆斯羽也觉得是这人性格诡异。 但是到了现在，他却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庄锦寒或许是大少爷，但跟他想象中的大少爷截然不同。 吃完饭，陆斯羽继续给所有人讲故事。 “昨天讲到哪里了？”陆斯羽问道。 “李靖夫人怀胎三年终于生下了孩子。”陆斯月第一时间回答。 “那个孩子叫哪吒。”陆斯云接话。 “哪吒。”陆斯乐鹦鹉学舌，重复陆斯云的话。 然后三人一齐将目光对着庄锦寒。 庄锦寒无奈，从一开始三个孩子都对他带着惧意和敬意，到现在似乎已经不把他当外人看了。 “嗯，那我们一起听哪吒的故事好不好？”他抱起最小的陆斯乐放在自己腿上。 “嗯。”三人一起点头，又十分有默契地将目光对准陆斯羽。 陆斯羽轻笑：“那我们继续讲哪吒的故事。” 也是古代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他只能带着三个小的打发时间，要是在现代，他玩电脑手机都来不及，哪里有耐心带三个孩子。 给三个小的讲故事，一是为了拓展他们的视野，二也是为了以后教他们认字念书打基础。 三人里最大的陆斯月也曾经学过一些，不过或许是因为时代的因素，陆父陆母一直觉得女孩子不需要念太多书，所以只是随便教了一些就不教了，陆斯羽却并不打算如此，他不会说让陆斯月完全拥有现代女性的意识和主见，只是希望她多学一些东西，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以及她自己的人生。 陆斯月还是受到了许多陆母的影响，觉得女孩子就该相夫教子，甚至之前还说过要早早嫁人养娘家，这一点是陆斯羽无法认同的。 陆斯羽的想法也很简单，让陆斯月多为自己着想，偶尔也要自私一些，而不是一味付出。 封神演义的故事陆斯羽早就熟记于心，但是他的记忆也受到许多现代电视剧的影响，也不是完全都是书上的内容，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讲故事，反正只是故事，稍微随意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三个小的当然不会知道这一点，可是庄锦寒却渐渐听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跟着陆斯羽的节奏往下走。 等到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故事讲完，除了讲故事的陆斯羽之外，其余四人都听的有些入迷，一起眼巴巴地看着陆斯羽。 “天色晚了，快去睡。” “大哥～～～” “不准撒娇，快去睡觉，故事是讲不完的，明天再继续。”陆斯羽板着脸。 如果换成稍微任性一点的孩子，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好在陆家的三个小孩都很听话，看到陆斯羽的脸色之后就乖乖洗漱睡觉去了。 不过三个小的睡了，这边却还有一个大的。 “羽弟，不如我们秉烛夜谈？”庄锦寒笑道。 陆斯羽抬眸瞥了他一眼：“这么大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快去睡觉。” 庄锦寒：…… 两人的年龄表面上看是庄锦寒大一些，实际上陆斯羽却比庄锦寒大上不少，庄大少爷的脾性陆斯羽不说摸透，七八成还是有的，看上去再成熟，也还是带着一些小孩子的脾性，否则最初的时候也不会对着他的小厮喊“少爷我快要冻死了”这种话。 然而庄锦寒真的会乖乖听陆斯羽的话？ 陆斯羽的低声呵斥对三个小的有用，对自诩年长的庄锦寒而言…… 他抬起手使劲揉着陆斯羽的头发：“小小年纪就这么成熟可不好，快去睡了，免得长不高。” 陆斯羽：%￥*#@￥#！！！！！！ 次奥，又被鄙视长的矮了！！！ 陆斯羽心里气恼，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沉着脸跟昨天一样上了床，留出中间一条缝作为两人之间的隔断。 那边庄锦寒也很快上了床，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确实已经晚了，两人躺进被窝里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陆斯羽醒来的时候，庄锦寒又不在了，隐约间却能听到门外有声音。 他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却看到正在忙碌的大伯娘和二伯娘，以及院子里已经磨好的黄豆糊。 “怎么这么早，为什么不叫我一声？”陆斯羽无奈，自己一觉睡到天大亮，大伯娘和二伯娘却忙碌了许久，总觉得有些心虚。 “这有什么，”二伯娘直言，“这活你也干不了，叫你起来也没什么用，现在刚刚好，早上还有热乎乎的豆腐脑和豆浆，你先吃，吃完了过来做豆腐，也不浪费时间。” 二伯娘的话一语中的，陆斯羽觉得膝盖狠狠中了一箭，他知道自己弱，可是被说干不了活还是有些尴尬。 大伯娘看出陆斯羽似乎有些不自在，连忙道：“小羽你待会儿还有的忙，快去吃早饭，你二伯娘这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二伯娘在另一边干活，却没忘记附和，“我嘴巴比脑子快，也没别的意思，反正磨黄豆的事你做不了，就歇着，这事就该是我们做的事。” 陆斯羽哭笑不得，他倒是清楚二伯娘没有恶意，就是觉得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或许也是时候该锻炼锻炼了。 第28章 多多赚钱 在一开始, 陆斯羽在计算分成的时候, 就已经把大伯娘和二伯娘算在内，就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做重活，可是看到大伯娘和二伯娘一大早起来干活，陆斯羽还是觉得有些佩服。 脑力活不是说人人都能做，而体力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 让陆斯羽想法子赚钱, 他能转好几道弯, 可是让他做体力活, 肯定做不了。 因为一大早大伯娘和二伯娘就开始干活了, 这一天的豆腐出来的很快，在豆腐做好之后，大伯和二伯也一人挑着一个担子往其他村子里走去。 不过在这之后，陆斯羽这边也没有再多做，豆腐的销量毕竟有限，就算做多了，要是卖不出去也没用，而且豆腐的保存时间比较短, 即使是在这个冰冷的冬天, 也没必要做太多库存。 这次二伯没有像昨天那么好的运气, 一担子豆腐卖了很久才卖完，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许多黄豆，收购价都是两文钱一斤，要比镇上的黄豆价低一文钱。 大伯这边也是一样，卖的慢, 收购的黄豆却有些多。 好在之前陆斯羽已经解释过了，他们也不在意收购那么多黄豆会不会亏本的问题。 这天晚上，庄锦寒没有再来，只是让陆有地拎了一块肉，带了几句话。 “庄少爷说他那边有点急事，所以没办法过来，等那些事忙完了再过来，小羽你也不要太担心，庄少爷他说到做到，一定会再来。”陆有地把肉交给陆斯羽，同时转达庄锦寒的话。 “有地哥你说什么呢？”陆斯羽轻笑，“虽然我一直叫他庄哥，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是庄少爷，过不过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我们总不能让他这个大少爷一直住在我家吧。” 庄锦寒不来对他没什么影响，说起来这几天得便宜的还是他。 “这倒也是，”陆有地挠着头，“庄少爷是个好人，但是再好的人也不会一直住在村子里。” “对，就当庄少爷是个过客就是了。” 这天大伯二伯跑了两趟，第一趟是整整一百斤的豆腐，第二趟却只有几十斤，等到全部卖完，两人才在黑夜中赶回来。 这时陆斯羽已经关上门打算休息了，双方就没有再碰头。 接下来几天，陆斯羽家的伙食虽然没有回到以前，但是肉的分量确实少了一些。 庄锦寒不来，也没有人再带肉过来。 不过对于这一点，四人都适应的很快，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庄锦寒不会在这里久留，也不会因为吃了几次庄锦寒买来的肉，就觉得他会一直带肉过来。 之后陆斯羽也去过镇上，装模作样买了一些葱姜蒜和简单的调味品，葱姜蒜这些东西还是新鲜的比较好，淘宝上也很难买到，至于调味品，他却可以悄悄换上淘宝买的那些，只要偶尔去趟镇上，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其实并没有在镇上买调味品。 陆家的豆腐生意越做越好，偶尔几次还有一些家境比较富足的，会提前在陆家定做豆腐，回头只要在约好的时间把豆腐送过去就行。 这些人本就不缺钱，重要的还是新鲜，因此每次这些定做的豆腐都是第一时间做好就送过去，绝对不会偷工减料，有那么一次定豆腐的那家要求早上五点就送到，陆斯羽也只好早早爬起来做豆腐。 不过大部分都是中午或者晚上，这个时间他们都比较游刃有余，在这段时间里三家人的日子都过得十分充裕。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三家人都在忙活做豆腐，到了月底的时候，一年一度的春节也到来了。 南方过年有些人家会从腊月二十一开始，也有些人家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腊月二十三，又称为小年，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先向供奉一番，然后把贴在灶头上的灶王爷画撕下来火化，让灶王爷能够上天向玉皇大帝禀告过去一年的动向。 到了大年三十，每户人家都会把新的灶王爷画像贴上，供奉在厨房，希望灶王爷保佑接下来一年平平安安。 陆斯羽其实并不清楚灶王爷到底是什么作用，但既然是贴在厨房，他只能大胆猜测这是为了保佑接下来一年能有饭吃，毕竟在古代农村，能够吃饱饭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到了现代，吃饱这件事其实已经不算难事，可是在很多农村却还是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 请灶王爷，拜祖宗，烧纸钱，习俗的延续性有时候大大超出人们的想象。 陆斯羽生活在现代，除了小时候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年味之外，长大了之后就觉得年味越来越淡，好吃好喝稀松平常，新衣服也是常常有，没有了期待感，也没有了过年时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