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页
黎漠是冷漠,但是他会为了宋归一人冒险,会为了宋归一人疯狂。 河图在一首歌中唱到有人相濡以沫二十年却输给了一张天真妖冶的脸,这个观点我是不同意的。我认为两人相互扶持,风风雨雨走过来,最初的炽爱已经化作绕指柔的流水,一点一点融入到彼此的血液中,除非肉身毁灭,不然彼此之间的默契与依恋,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便可破坏的。 这就是我想传达给读者的第二个观点。 不知道读者在看完这本小说之后,能不能深有感触,如果没有,还是我笔力不够,我会一点一点努力提升。 写文这条路很漫长,名利双收的诱惑让很多人都趋之若鹜,可是又有多少人飞升成神呢?所以说,高悬名利双收,而所敷设者大多为梦幻泡影,最后不过是膨胀了这个行业的虚荣。 不过我不会因此止步不前,我仍会不断看书学习,不断地写作,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不封笔。 为了我最开始那满腔的热血,和对写小说来自心底最纯洁的热爱。 第61章 番外一:夜深忽梦少年时 我第一次见他,是七岁时的腊月初八。 那天汴京城初雪。 催棉扯絮,纷纷扬扬,如飞蝶一般落入这大千世界。 他系着金线滚边的麒麟披裘,被裴相国牵着,走过长长的永巷。 雪下的大了些,将天地连成一片雪幕。他走至我身边的时候,双肩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朝我下跪时,那雪便扑簌簌地落下来,他说,臣见过太子殿下。 父皇笑着将他扶起来,嗳,不必多礼,以后你便是平儿的伴读啦,两人互相认识一下? 他振袖,朝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颇有裴相国之范,回禀太子殿下,臣名唤裴征,字雁回。 雁回。雁回。 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个名字我很不喜欢。 裴征很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裴相国。我性喜热闹,对裴征的安静很不满意,于是小时候我常常捉弄他。 将雪放进他被褥里,教他晚上睡着冰冷潮湿的褥子入睡;将先生发下来要描摹的大字本偷偷藏起来,教他完成不了作业被先生罚;更有甚者,我会假意摔倒,然后去父皇那里告状说是裴征推我。 裴征总是垂手站着一言不发,既不拆穿我也不为自己辩解。 后来我们都慢慢长大,宫中的尔虞我诈让我逐渐意识到裴征的难能可贵。我开始满心满意地对他好,将他当作我贴心的知己。 我们学着江湖中英雄豪杰喝酒泯恩仇,偷偷从御膳房端出一坛杜康佳酿,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我说:嗳,裴征,小时候我不懂事,老是捉弄你,今日咱们江湖一杯酒,一笑泯恩仇。如何?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好。 宫里头很不太平,陈婉称帝之心昭然若揭,宫里头的妃嫔被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杀死,小皇子也经常莫名其妙失踪或暴毙。 我很害怕,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披衣坐起,点上一盏灯,将裴征从睡梦中唤起,两人坐在一块小声聊天。 我说我很害怕,我怕陈婉会杀了我。 裴征说,殿下莫怕,臣定勤学武艺,多看兵书,护殿下安康。 十四岁那年,裴家添了一个小女儿,裴相国为她取名为依依。 依依粉雕玉琢,小小的一团。裴征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先生教我念了《诗经王风彼黍离离》。我摇头晃脑地念给裴征,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嗳,雁回,先生说的这句话我不明白,你明白么? 其实我是明白的,我就是想借古诗句,借古人之口,将我心底密不可宣的感情传达给裴征。裴征那么聪明,他听得明白。 裴征沉默了一会,他抿了抿薄唇,抬眸看向我,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天的表情。 他说,殿下,下辈子雁回定投胎转世为女儿身,以期与殿下再遇。 我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悲痛。喜的是裴征与我心意相通,悲的是我们彼此一片真心却无法逾越天纲人伦。 后来,裴征又陪了我五年。 十九岁,北面匈奴进犯,国中无良将,父皇无奈之下命裴征挂帅出征。裴征一战成名,父皇大喜,将他封为定远大将军。 从此我们一个身处深宫,一个身处边疆,天各一方。 我常常给裴征写信,跟他说些家常话。 东宫门前的那窝燕子又飞回来了,小时候我爬的那株梅树花落了又开,已经长得亭亭如盖了,依依长大了,出落得倾国倾城,小丫头很调皮很任性,很可人疼。 还有,我想他。 很想,很想。 可能是边疆战事太忙,裴征回信的次数很少。但是他的每一封回信我都会仔仔细细看很多遍,从字里行间中揣摩着他写信时的神情。 二十三岁的琼花宴上,我假死逃出了宫,从此太子黎平已死,只剩下茶商岑寂。 我买了点茶叶,一路贩卖北上,再次见到裴征的时候,他正身披盔甲站在城墙上视察守城将士。 我们相顾无言,在北风中立了很久。 裴征说,他们都说你都说你薨殁了,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