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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祁瑞恒看着营帐顶部,因为身体很冷,视线开始模糊,我不怕死,但我不甘心 他才十五岁,还未开始大好人生;顾珣许诺让他做皇帝,他还未在那个最好的位置上,大展拳脚,造福万民。 他想到姚家小姐羞涩泛红的脸,这辈子却再无缘得见。 顾珣眼眶泛红,用力握紧他的手,不会有事的,别胡思乱想。 祁瑞恒觉得有些疲倦,闭了闭眼。 很奇怪,明明他对自己的生母没有多少印象,这时却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 恒儿,母妃来接你了,美丽的女子温婉笑道,我们走罢,舅舅很累了,不要再打扰他。 祁瑞恒微微一笑,低声喃喃,若是舅舅的话一定会是最好的皇帝罢?这样一想也不会特别不甘呢照顾好皇姐 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松开了同顾珣相握的手。 顾珣仰起头,努力逼回了眼睛里的水珠。 孙勇跪在一边,红着眼睛向顾珣请罪,都怪我,没有保护好皇子殿下! 赵秉心亦沉默跪下。 是谁射的箭?顾珣哑声问。 是敌方一个参将。孙勇答道,他们已退守陶县。 顾珣闻言狠狠一握拳,在心里发誓,血债还要血来偿! 祁蓁蓁得到消息,祁瑞恒医治无效,顾珣带兵攻打陶县。 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许琢亦得到了消息,刹那间身体一松,这才发现手心都是汗。 作为绝对拥立顾珣的人,他对祁瑞恒的感情很复杂,既有身为长辈的疼爱,也有身为对手的忌惮。 这些天他与顾珣的关系降至冰点,最绝望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暗中对祁瑞恒动手,却不料,对方先发生了这样的事。 得到消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许琢闭了闭眼,苦笑:他果然不是个好人啊。 祁蓁蓁在营中等了两日,中午时,顾珣终于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祁瑞恒的灵柩,和他的大军。 祁蓁蓁再度忍不住哭了起来。 顾珣眼睛里都是血丝,沉默不语,吩咐一队人马送灵去北郊皇陵,然后便叫了孙勇、林平几个将领去营帐议事。 这一日日色罕见地发红,照得天地都带了微微的血色。 顾珣迎着血色阳光,带领大军来到京城城墙之下。顾珣在东门,孙勇南门,林平西门。 东门上守城的主将是许久不见的宁国公,站在城楼之上,叱骂顾珣与祁蓁蓁逼君逼父,其心可诛。 手下败将。顾珣冷冷一哼,下令攻城。 震耳欲聋的战鼓擂过之后,前军的弓箭手开始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暴雨一般冲向彼此,霎时开始血流成河。 你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顾珣坐在射程之外的军中,终于对身边的祁蓁蓁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嗯。祁蓁蓁轻轻点头,眼角看了不远处的一具攻城架一眼。 终于走到了原主被吊死在攻城架上的节点,但她已不再是那个炮灰。 她闭上了眼睛。 顾珣的大军使用的,是经赵秉心设计改造过的弓箭,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 而且己方的物资明显比敌方更充足,敌人箭矢告罄后,顾珣又令人射击了两轮,直射得对方人仰马翻。 之后顾珣下令正式攻城。 大军如潮水一般扑向城墙,搭着梯子抢占城头。 不少士兵倒下,又有更多的士兵顺着梯子往上攻略,悍不畏死,英勇无比。 火油、衣甲、皮肉灼烧的味道,浓浓的血腥味,巨石砸地激起的灰尘味,这就是战场的味道,但是顾珣这一边,无人害怕。 这就是顾珣军队的气势! 盛宁帝虽然老来昏聩无能,但到底有年轻时打江山的傲气在,坚决不肯投降。可他的傲气,不过是在挥霍别人的命而已。 几十人推着载着攻城锤的战车,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城门。 一个时辰后,帝都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撞破、撞开,大军攻入城内,同敌军在城楼、在每一条街道,抢夺这座城市。 有人投降,有人喊叫,有人顽抗。 场面既混乱,又悲壮。 顾珣驱马向前,拿过一把弓箭,搭箭上弦,对准城楼上手忙脚乱的宁国公,一箭射去,正中目标! 宁国公一头栽下了城墙,再没了动静。 找到他的尸体,好好安葬。顾珣吩咐这是他对长久以来的对手、从不曾投降的宁国公,最大的敬意。 士兵应是。 顾珣又调转马头回来,搂着祁蓁蓁的腰,将她抱到自己马上,坐在自己身前,你来驾马。 好。祁蓁蓁接过马缰,策马往城门行去,冲进了城内。 骏马飞驰,有手握□□的敌兵来拦,顾珣长剑一挥,将□□斩断,再手起剑落,敌兵中箭倒下。 祁蓁蓁目不斜视,策马狂奔,顾珣一手持剑,一手持枪,一路所向无敌,斩杀不肯投降的敌兵无数。 反抗的战线不断被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