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重逢
习惯性地将烟头碾灭在方向盘上，胡大树焦躁地取出一支香烟重新点上。车内充斥着刺鼻的烟味，仪表盘前堆满了他随手扔下的烟蒂。 天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空军基地源源不断地支援终于使得原本濒临崩溃的战局开始有所转机，防空导弹犹如不要钱一般频繁发射，使得邦联军终于能在天空站稳脚跟。 然而相比于牺牲，这样的成果显然不足以令人开心，大量坠毁的战斗机在砸坏了城市诸多建筑的同时，也使得整个曙光市沦为了战争的坟场，飞机的残骸四处可见，油箱中溢出的汽油将大片市区燃成火海。 地面上，魇瘼潮仍在涌动，邦联军及时撤入城内，依仗着高耸的城墙，阻止着它们的推进。守城主要靠枪炮的火力，魇瘼若没攻上城头，器使便发挥不了大用，于是大家化整为零，四散入城中，一边灭火，一边想办法消灭大量混入城中的魇瘼。 城中的消防车已尽数出动，胡大树等人也携带灭火器来扑灭一些小型火灾。空中的魇瘼还有许多，不时喷些火球下来，饶是胡大树驾技高超，也险象环生，难怪他会心烦到抽许多烟。 胡大树等人只是炎黄的编外成员，其性质相当于赏金猎人，行动比较自由，并不需要像正式成员和邦联军一样守城，只是因为寻找苏颖柔浪费了太多时间，加之魇瘼潮反攻突然，他们来不及和市民一道撤退，便只能留下来战斗了。 “各小队注意，市医院附近有大量魇瘼集结，请诸位前往剿灭！” 空袭发生后，军队与魇瘼潮陷入混战，之后军队撤入城内，却也不慎放进了许多魇瘼。这些怪物原本四散在城中，不知为何竟跑到了医院，虽然聚在一起后数量庞大，却也使大家的剿灭行动方便了许多。 “胡大叔，咱们去医院吗？” “不了，那边人手应该足够，况且小柔这丫头现在情况好像不是很好，我们还是先去补给站吧！” 苏颖柔依旧蜷缩在后座上，沉睡不醒，少女姣好的面容上泛着病态的红，楼雨晗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处一片滚烫烫。 “呀，颖柔姐怎么发烧了？” “发烧，难道是被感染了？” 魇瘼这种生物，其实和丧尸非常类似，它们具有很强的转化同类的能力，大部分其他生物只要被它们伤到，都会在一段时间后被同化成魇瘼，苏颖柔此时的症状像极了被感染后的模样。 治疗这种感染的特效药，只有器使的血清。患者在感染后如果及时注射血清，大多会在一场高烧后痊愈，苏颖柔本身就是器使，自然不用担心血清的问题。 “可是我没有找到伤口呀！颖柔姐会不会是生病了？” “以器使的体质，生病倒是很罕见的情况。不过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带她去检查一下吧！” 城中几个最先被清扫过的区域已经建立起了补给站，那里有不少医务人员。胡大树挑了其中距离最近的一个，驱车前往。 “轰轰！” 空战还在继续，天上的魇瘼在躲避战斗机的攻击时，居然还有功夫往地上喷射一团火球。眼看就要被砸中，胡大树狂打方向盘，堪堪避过。又一团火球飞过来，击中了前方的楼房，那栋建筑本就是危房，遭受攻击后，立马就倾倒下来，将面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趁着怪物分心，空中的战斗机立马抓住机会，几枚导弹射出，稳稳命中了这只魇瘼，那怪物惨叫一声，坠落下来，恰好落在楼房倒塌后的废墟前。 “他奶奶的，叫你堵老子路！”胡大树气得破口大骂，一口抽尽嘴上的烟，把烟蒂往怪物的尸体方向一丢，随后又点上一根，回头苦笑道，“看来我们得绕路了！” “绕路，往哪绕？” 胡大树瞧了瞧车载导航，无奈道：“往市医院那里绕！” ………… “吼！” “啊！走开啊！” 江航对着眼前的魇瘼大吼，那怪物居然颇为听话，江航让它走，它还真就走了！ “怪事怪事，一路上碰到这么多怪物，怎么都这副德性？难不成，这就是我的特异功能？” 江航注意到，这些怪物好像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就算看见了自己也不上来进攻，也不晓得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总之自己得赶快找到军队驻扎的地方。要不然等这些家伙反应过来，自己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又出现一只魇瘼。不得不说这种玩意儿长得实在是太吓人了，即便是见过很多遍，江航看见它们的时候心中还是会一跳。 江航以前曾玩过一款名为《Star Craft》的游戏，这些魇瘼和游戏里面名为异虫的生物长得十分相像。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些家伙有多恐怖，直到在现实中瞧见类似的怪物，他才明白游戏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给老子滚呐！” 江航伸手怒骂。果不其然，这只魇瘼给江航乖乖让道。然而好景不长，正当他准备通过时，那只魇瘼却突然浑身一颤，眼中亮起了妖异的红光，再看向江航时，那双眼睛中已充满了杀意。 “我就知道——” 那只魇瘼发出低沉的嘶吼，双足一蹬，便向江航冲来。 “这种好事不会落到我头上的！” 江航拔腿就跑，此刻的他肠子都悔青了，心道早知现在会被这样撵着跑，还不如老老实实找个地方缩起来，自己这种举动，真地是典型的作死啊！ 这只魇瘼虽不是迅捷型，但运动能力显然高过江航不止一筹，只见它一跃而起，与江航的距离正快速地拉近。 眼看那爪子就要刺到自己身上，江航只得使出一招懒驴打滚，虽然下一秒自己很可能因为倒地后行动不便而被这怪物补刀，但总好过现在就被开膛破肚。 “嗖！” 破空之声响起，江航听着总觉得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只见一柄泛着光华的长矛凌空而至，极为精准地洞穿了正扑在空中的那只魇瘼。 江航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吉普车正疾驰而来，虽然车的样式和早上那辆不太一样，但那位探出窗外，小手尚还保持着投掷动作的少女，却是十分熟悉的模样！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沐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少女妙曼无双的身段，那张原本俏皮可爱的脸蛋，在这一瞬却溢满了凌厉之气。然而在江航的眼中，这样的表情却并不显突兀，反而有一股神圣而庄严的意味。神话中天使下凡拯救被恶魔所迫害的凡人时，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梆！” 吉普车紧跟而上，将魇瘼撞飞，少女焦急地看着倒在一旁的江航，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咦，怎么是你？” 然而江航却并没有回答她，他直勾勾地盯着楼雨晗，似乎要把少女此刻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 “喂，衰仔，回神啦！哪有这么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的！” 胡大树不耐烦地敲起了车窗，江航这才回过神，对楼雨晗道，“不好意思，那个，我不是故意这么看你的，你别生气啊！” “好啦，我没有生气，你赶紧上车吧！” “喂，衰仔，你不是全身骨折了吗？怎么现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还没和市民们一起撤离？” “我没有骨折啊！难道我之前摔得很惨？” “可是之前医生是这么说的啊！难道医生说谎了？” 楼雨晗扫视着江航，先前由于情况紧急，她没有来得及确认江航的状况，可现在看来，他的情况确实不像是有骨折的样子。 “或许……就是医生说谎也说不定！”胡大树摸着下巴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干的是买卖器官的活儿，他说他们这行里有些人心黑得很，专们喜欢挑一些无亲无故的倒霉蛋，然后割下他们的器官卖给有钱人。啧啧啧，看来你就是碰到这种黑心医生了。这么说，你还真是个衰仔啊！” “胡大叔，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不叁不四的朋友！”楼雨晗道，“我要告诉婶婶！” “没办法的嘛，活在这世道大家都要混口饭吃！而且我那朋友又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喂，你有没有被那些医生给割掉什么东西啊？” 楼雨晗不再理胡大树，转头对江航说道。 “没有没有，我醒来的时候那些医生都死了！就我一个人没事？” 虽然楼雨晗的话语中满是关切，但江航总觉得这句话会引起什么误会，赶忙摇头否认。 “什么？死了？”胡大树一脸震惊。 看着胡大树不解的表情，江航当下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还是极为明智地隐瞒了自己大吼几声震退魇瘼的事，毕竟从之后的结果来看，自己并没有能操控它们的能力。妄图命令魇瘼这种令人智熄的举动，说出来只会被人笑成弱智。 “这就奇怪了，那些家伙既然死在手术室里，那么肯定是被魇瘼给杀了，为什么你没事？不过还好衰仔你跑得快，要不然等那些尸体也变成魇瘼了，估计你真地就必死无疑了！” “不，不一定是魇瘼，还有可能是那个怪人！”楼雨晗突然道，“大叔你还记得么？之前那个浑身冒黑烟的怪人，明明擒住了汪星者，却没有伤他的性命。以那个怪物的性格，放过一人不杀也就能理解了！” “嗯，那怪物确实是往城区的方向跑的，看来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也不知道叶学长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那小子，那怪人打不过他的！” 看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江航虽然有些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无暇去想了。 将身子靠在座位上，望着正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江航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管怎样么说，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