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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话着实伤人呐!图海替主子捏了一把汗,皱着眉忧声回道:“已去请过大夫,大夫说是风寒外加发热,这会子九爷烧得迷迷糊糊,已然喝过一副药,仍未退烧,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是吗?“我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莫不是你们主仆合起伙来诓骗于我?” 图海当即挺直脊背正色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九爷他真的病了,夫人您回去一看便知。” 端坐于一旁的咏微沉吟道:“傅恒他一向忧心政事,时常牺牲休班的时日去办公,想来不至于装病在家,八成是病得严重,实在撑不住才会歇在家里,你还是回去瞧瞧为好。” 那倒也是,往常她时常劝他休假,他总说走不开,责任心极重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装病吧? 如此想着,东珊再不疑心,开始担忧他的病情,不敢再耽搁,向表姐辞别,而后带着孩子们匆匆回府。 到家便见傅恒正昏睡在帐中,东珊触了触他的额头,烫得厉害,唤了几声,他倒是迷糊应了。 费力睁开眼,恍然瞧见她的身影,他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唇角缓缓上扬,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 “珊珊?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不愿管我了。” 说话间,他握住了她的手,感知着她的温暖,惊魂稍定。 东珊心里仍旧有气,抽回手不许他碰,淡淡道:“阿迪斯过生辰,我在表姐家用过午膳,表姐要午歇,我才回来的。” “过生辰是喜事,你怎的不唤我,我应该陪你一起去。” 坐在帐边的东珊面色不愈,垂眸赌气道:“唤你作甚?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如此冰冷的语气,似初冬寒风,呼啸着灌进他心扉,对比以往,傅恒越发觉得这日子煎熬,“以前不管你去哪里,都会与我说一声,现在一声不吭,这是把我当外人吗?”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徒添尴尬,“病了就好好歇着,莫说那么多话。” 距离上次喝药已有两个时辰,丫鬟又将汤药端来,傅恒犟着不肯喝,丫鬟只得大着胆子道:“要不就劳烦夫人您来喂吧!奴婢劝不住九爷啊!” 东珊无奈,唯有接过药碗,让他起来喝药,孰料他竟道:“你肯原谅我吗?你答应不再生我的气,跟我重归于好,我才喝药,不然就不喝。” 这话听来怎的这么假?好似故意拿病情来威胁她一般,可她方才触过他的额头,的确很烫,他整个人病恹恹的,应该不是伪装。不愿被胁迫,东珊恼嗤道: “身子是你自个儿的,你不舒坦,旁人替不了你,不喝药便好不了,你这么大的人,怎的还像孩童一般耍赖?” 被夫人训斥的傅恒怅然哀叹,眸色哀哀,“我这是心病,你不理我,我难受压抑,这才会憋出病来。但凡你肯对我好一些,我不再郁结,定然恢复得更快些,你可比汤药管用得多。” 他这是铁了心要与她对抗,只要她不松口,他便不喝药。蔷儿见状,忍不住小声劝道: “夫人,要不您先说句软话吧!好歹哄得九爷将药喝下,这病情越耽搁越严重,受苦的是九爷,心疼的是您呐!” 前面几句还挺有道理,最后一句,东珊仔细一回味,总觉得不对劲,“谁说我心疼?我才不心疼他呢!爱喝不喝!” 眼瞧着东珊似乎铁石心肠,不愿再管他,傅恒立马哀呼连连,嚷嚷着头疼,躲在门口的小岚晴以为父亲真的很痛苦,鼓起勇气跑上前,拉着母亲的衣袖道: “额娘,快喂阿玛喝药药,阿玛他好痛。” 傅恒见状心下大慰,暗叹不愧是亲女儿啊!关键时刻还晓得为他说话。 众人皆在劝,东珊不好再僵持下去,于是顺阶而下,“那件事晚上再说,现在先喝药。” 他却让她把话说清楚,“晚上再说是何意,别等我喝了药,你又不理我。” 这人是不是傻啊!说好的英明神武呢?不晓得女人家脸皮薄,不愿意说得太直白吗?不悦的东珊白他一眼, “你莫再惹我生气,我就不给你摆脸子。” 傅恒一听这话,面露喜色,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回腹中,勉强撑着床铺坐起身来,喝着夫人亲自喂的药,口苦心甜。暗叹东珊果然还是关心他的,没有置他于不顾,他心甚慰啊! 原本这病他该撑一撑,继续入朝,但一想到东珊至今不肯理他,他才决定在家休息一日,岂料不必他伪装,这病似乎比他想象得更严重,风寒竟变成了发热,头疼得厉害,好在因祸得福,终于博得东珊的原谅,他便没再逞强,继续请病假待在家中,享受着夫人的照顾。 一连三日未见到傅恒,乾隆忧心他的病情,派遣两位太医去为他诊治,彼时傅恒已有好转,他想在家多休息一日,便嘱咐太医,此等小事不必回奏。 然而太医王炳认为皇上对忠勇公十分关切,他们必须如实奏报,否则皇上会认为他们是庸医,便回奏皇帝,只道忠勇公是肺胃有热,外受风寒之症,服用过杏苏饮、清肺和胃等汤药之后已然痊愈,末了,王炳还在奏折末尾加括弧标注其本人说不必奏。 呃……太医传达得太过清楚,傅恒甚感无奈,实则他认为括弧里的话完全可以划掉,大可不必如此实诚,他想偷个懒怎的就这么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