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她的手指轻轻敲在石桌上。 在敲到第十下的时候,连菀终于来了。 石依依瞧见花蛇,似笑非笑道:“不错哦。当时下手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救你。所以稍微狠了一点。” 花蛇咬着牙,没说话。 连菀冷冷瞧着石依依,“你隔三差五来骚扰我,旁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暗恋我。” 石依依娇嗔道:“师姐我当然对你情深义重,只可惜你对我总是冷冰冰的。” 陆折有点懵。 在唯物主义世界长大的他好不容易接受柳树发疯、花灯悬空的事实,怕是今天还要继续大开眼界,三观震裂。 “师姐什么的,我可没承认。” 石依依笑起来,“师妹,你守着妙莲崖这样千年难寻的灵地,就为照顾崖上这些低端妖精外加一个破道观,不觉得可惜吗?” 陆折:“……”他分明感受到绑着他的某位低端树精颤抖了好几下。 “不如跟着师姐,由我传你仙法。也好过你慢慢腾腾修炼,别空耗了岁月,到最后还是个妖精。” 陆折:“……”这白袍女流氓果然不是人。 连菀纹丝不动。 “风姨,我两百年前醒来,你便叨叨逼逼地说这些,还没说够?” “你动辄残害生灵,在江上吹龙卷风,翻船伤人,岂是仙人所为?” “还有,你装什么大尾巴仙?哪个神仙像你一样勾引凡人,摄练阳气。” 连菀指了指陆折,“他一个快要死的男人,你也看得上?” 陆折:“……………………” 第007章 文学城独家 陆折掐了下大腿肉,疼!很疼!不是梦! 风姨?两百年?仙人?勾引?摄炼? 这些字他都认得,可凑在一起压根就没整明白。 稍等!被勾引被摄炼阳气的是他天下一等聪明的亲哥啊,不是他! 这流氓女道士瞎说什么?! 石依依,也就是风姨,一身掐腰长裙,和平日在电视台播报天气预报一样端庄秀丽。只是见谁都柔柔而笑的脸此时此刻浮上了一层冰霜。方才在她脚下盘旋的山风像疯了似的骤然凶猛起来,压得四周草丛全都趴下抬不起腰来。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花精,就敢口吐狂言,污蔑本仙?!” 连菀悠悠闲闲垂眸摩挲着手指,“你可别搞笑了。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人界的触角已经逼得仙人早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窝着。要不是妙莲崖灵气充沛,适合修炼,想必你也不会闲的没事屡次来扰。”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所以,别装,行吗?!” 春夜的月亮缓缓西移。 风姨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遽然双手往上一提,张开大嘴……瞬时狂风振地,飞沙走石。 陆折的眼睛遽然被迷住。 他刚想张嘴说不要连累无辜群众,却狠狠吃了一嘴的沙。只得暗骂道:难怪第一次见到石依依的时候就说这女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大。他是死也没想到,陋俗有女人嘴大吃家当之说,除此之外,谁能想到大嘴还可吹巨风啊?! 绿林幽幽的妙莲崖蓦然被笼罩在凌冽的大风之中。 花蛇被吹得东倒西歪,幸好抱住石桌才没飞走。 连菀被巨风扯着也纹丝不动,唯有鬓角的一缕长发飘起,算是勉强给了风姨一点面子。 风姨从腋下抽出一柄扇子来,上面绣着一座巍峨高山,山中有洞,似有风徐徐从洞中吹出。 陆折瞅着风姨像变魔术似的手中多了一把扇子,不过是随意闪了两下,崖上的风瞬间凶残了几分。 柳树方才只是柳枝剧烈摆动着,此时却有连根起飞之势,所有柳枝齐齐朝西吹去。 幸好陆折被绑在柳树主干上,不然早被甩出山崖。 额头的汗终于肯淌下来,他偷偷敲了敲柳树,小声说:“你把我放了,我回去找人把你从这里移走,给你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养老?省得被这些……妖怪折磨!” 柳树不吭声,拼命挣扎之余,又艰难逆着风抽回两根柳条把他捆得更紧了。 陆折:“……” 花蛇整张脸都被吹得起了波浪,他拼命缠住石桌,结果石桌受不住这狂风,瞬间往西滚去。 “祖婆婆……”婆字霎时被吹得没了声音。 连菀眉头一皱甩出一缕粉色光影,将花蛇揪回来,丢回地上,用脚狠狠踩住。 花蛇猝不及防疼得尾巴翘起,但,总算不用掉下山崖成蛇泥。 风姨眸光一沉,手掌勾起,捆着陆折的柳枝像是被烫着似的,倏然松开,陆折噗通一声掉落下来,瞬间被风朝崖边推去…… 一声惨叫中,幸好柳树机灵,甩出柳枝缠住他的腰身。 陆折在空中上下剧烈震动,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花蛇抬眼看见这一幕,弱弱地说:“祖婆婆,人是咱们绑来的。” “他是风姨的心肝宝贝,人家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 风姨似笑非笑,“还真不是。我看上的是他哥。” 连菀眉心一皱,当即从悬空的花灯里飞出一片花瓣,直直冲向陆折。 风姨哎呦一声,手中扇子也飞了过去。 一个救,一个不让救。 陆折夹在其中,直觉呼啸而来的山风凌冽无比,像是要把他吹得肉飞骨碎,而同时一股香味挡在他面前,还未看清楚,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拉上来,呼啸着飞到了连菀的脚下。 他懵逼的眼睛对上一对竖瞳小豆眼,对方朝他张了张大嘴,警告意味十足。 陆折默默转过脸。 连菀左脚一条蛇,右脚一个人,冷冷看着对面不停鼓风弄石的风姨。 任凭风姨如何摆布,连菀周身范围内毫无波动,像布了一层密密实实的结界。 风姨见状,越发愤恨。 她不甘心收了风,停了石,“没想到我的亲亲师妹还会怜香惜玉!” 连菀低头看了眼陆折,恰好陆折也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 连菀呵呵笑,“虽然短命,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 陆折咬着后槽牙,以如此屈辱的姿势躺在一个女流氓脚下,且女流氓妖里妖气的评价让他越发觉得胸口堵得如同压了一座山。 老道长气喘吁吁地赶来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祖婆婆当众调戏良家妇男的话。 他倒吸一口气,一着急喊道:“刀下留人!” 紧跟其后的道淳:“???” 师父这是看多了明朝话本?把这里当法场? 花蛇回头瞧了眼怒气冲天的师父,顿觉乖徒弟人设要坍塌。 连菀没好气地瞥老道长一眼,“你来干嘛?!” 老道长打着哈哈,赶紧把陆折扶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朵大菊花,“陆施主,您受惊了。” 陆折从头上拽下几根草根,呵笑一声,“惊到不惊,主要是受到了精神侮辱。” 他言有所指,连菀面若无辜。 老道长赶紧道歉,“我等会给您画一幅静心符,保证让您如沐春风,安详开心。” 他瞥了下现场情况,心中一惊。风姨没事就来骚扰妙莲崖,次数虽多但她的风刮不进来,石滚不进来。祖宗保佑,妙莲崖自古就有挡风的结界,风姨最多把妙莲崖周边的树林吹倒一片。 今天怎么轻轻松松跑来撒野? 风姨见对面这些人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冷笑起来。 “师妹,你应该知道了吧。” 连菀抬眸看向她,镇定异常。 风姨哈哈笑起来,“妙莲崖人人敬仰的祖婆婆修无情,炼无欲,结果连孩子都造了出来。” 此时此刻妙莲崖静谧如水,月光从云层中钻出来,照在一群懵逼脸上。 花蛇缩着脑袋不敢动。 “你的嘴不仅能刮风,还能造谣。能耐挺大哈。”连菀懒得理她。 风姨就是见不得连菀云淡风轻的样子,她讥笑一声,“你那三颗花蕾,两百年来挂枝头不开花,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老道长觉得不太妙。他小声问:“祖婆婆,为什么啊?” 连菀伸手把他的门面胡须薅了下,“我怎么知道?” 老道长吃痛。 陆折:“假花吧。” 老道长想捂他嘴都来不及。 连菀面无表情,花灯骤然低垂至陆折头顶。 老道长赶紧护着陆折,“祖婆婆,不管怎么说,小陆总的脸还值得一看。” 陆折:“…………”虎落平阳的他不想说话。 连菀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折一眼,然后转脸看向风姨。 “有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