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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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灯盏掩面哭泣。 “殿下、殿下,都是我害了您。” “是我拖累了您,让您现在这般。您...您什么时候醒来、您醒来再看阿姝一眼......” “您再看阿姝一眼啊呜呜呜呜......您说好要好好举办我们的婚礼,说这场婚礼要空前的隆重、奢华。” “马上就要大婚了,您不能丢下阿姝一个人。您回来啊!回来啊——” 白燕姝越哭越激动,情绪几近崩溃,彻底得瘫倒在床榻之上。 那啼哭之声太过于悲切,让叶云婀的脚步一顿,停在屏风之外 眼前是一袭珠帘。 她轻轻抬手,隔着帘子,足以窥见殿内的光景。不知过了多久,白燕姝终于哭累了,她捧着原先抱进殿的那盏灯,突然站起身子,把灯盏挂在了床头。 一回头,就看见藏于一袭珠帘之后的叶云婀。 白燕姝面上尽是斑驳的泪痕,见了来者,她也不加掩饰脸上的颓唐之色。那泪痕还未干透,一道儿一道儿地,让叶云婀不禁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帕子。 递给她。 忽有晚风入户。 将挂在床头的灯光吹得来回摇曳。 白燕姝就立在床前,也不接帕子,兀自转身,两眼凝望着那盏长明灯。 起风了。 她看着一簇灯火,突然平静下来。 她平静地拭干泪痕,平静地将床榻之上的被褥整齐,而后,平静地转过身。 朝叶云婀一笑。 那笑容不带丝毫情绪,目光沉沉,让叶云婀一愣。 “燕姝?” 白燕姝忽然伸出手,“唰”地一声将床帘拉上。 “公主,”瞧着对方面上的忧色,白燕姝突然展颜,“您莫要担心我,我无事的。” 她的声音和缓,在偌大的潜龙殿众响起,带了些回声。 “方才韩公子说了,将殿下的魂魄结于长明灯中,那便是……殿下还没有离去。殿下一日不醒来,我便等他一日,两日不醒来,我便等他两日。这么等下去,他总会醒来的。” 只要长明灯未灭,他就没有离去。 “大不了……就是一辈子。” 第92章 . 92(二更) 护妻 太子昏迷, 大郦大乱。 朝廷上下,早已是一锅粥。 众臣子像是一群无头苍蝇,站在殿上忧心忡忡地七嘴八舌, 话题所指, 皆是无用的自怨自艾。 大郦最后一位储君至今昏迷不醒!若是他一直不醒来,这大郦江山, 该由谁来接手?! 那个离经叛道、怀有不诡之心的六皇子? “不成!” 郦子瑢早已打上“乱臣贼子”一名, 一个弑君杀父之人,怎可坐上大郦的皇位? 或是...... 有人望了望白燕姝的肚子。 她的肚子平坦,丝毫没有隆起的迹象。 “自然也不成!先莫说这肚子里怀的是皇子或是公主, 待其成功诞下、成人......大郦江山, 怕是早就改姓嘞!” 其中一人出言不讳, 在殿上高声而谈。 大郦江山易主。 如此放肆的话题, 还敢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下面有些臣子的面色变了变, 纷纷抬眼望向殿上——那一袭素帘之后的女人。 那里, 坐着如今大郦仅存的皇室血脉。 叶云婀隔着一袭帘子,坐在龙椅之侧, 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静静地听殿下众说纷纭。 他们敢那么放肆, 不过因为如今大郦皇室,仅存下来一名女子。 “大胆!” 突然有人厉声迈入殿。 他的声音又响又厉, 引得众臣子纷纷侧首,回头一看,正见一白衣黑甲之人在四五人的簇拥中前来。 “顾将军?!” 众臣有些怕顾朝蘅, 特别是他先前曾与太子同生共死,这让他在朝廷之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他一上殿,明议殿的骚乱之声立马小了许多。 “顾将军, 您看,现下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白衣黑甲之人身上,就连纱帘之后的叶云婀也不禁放眼望去,等待着顾朝蘅的答案。 他的出现,仿若一根定心针。 只见他将手中长剑收回,佩于腰侧,剑鞘与环佩相撞,琳琅响了一声,宛若有风吹动珠帘。 男子稍稍抬首,望于殿上。 ——那一袭素帘之后,坐着的,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彼时他与太子携手,将郦子瑢成功赶出潜龙殿后,顾朝蘅便领命去平定郦子瑢的余孽。 边疆有些毗邻之国,听闻大郦骚乱之事,便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太子又让其率领军队去边疆,几番波折之后,顾朝蘅才凯旋归京。 谁知,方一回京,就听到太子被郦子瑢余孽刺伤、昏迷不醒的消息。 他连盔甲都来不及脱下,急急忙忙赶往明议殿。 果真,她坐在明议殿上,被众臣包围着,似乎有些无措。 顾朝蘅握紧腰间佩剑剑柄,想象着她坐在帘后的神情,一颗心立马软了下去。 如今,她是君,他是臣。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衬她的。 可当他的目光一触及那道素白的帘子......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先前与那人的种种。 旖、旎、情、事。 顾朝蘅缓缓阖眼,将剑柄慢慢攥紧。 她与苏尘之间发生过的事,始终在顾朝蘅心里,像是一根针、一道刺,就那样狠狠地扎着他,让他拔不走、驱不散。 他一攥拳,靴子重重落于殿上,往前走了两步。 仅离那道帘子有一步之遥。 “公主,”他低唤,声音有些温柔,“依公主看,该如何?” 帘子突然被人从外掀了开,天正亮,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目。 叶云婀抬首。 经历了这么一遭变故,所有的重担一下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顾朝蘅侧过身,让她完全暴露在众臣子眼前。 无处遁形! 他们的眼神,是火,炽热的火!要把她烤焦、烤热! 顾朝蘅往前倾了倾身子,浓黑的发如瀑般泻下,摇晃在他的胸膛前。日光拥入素帘,落在他胸前的盔甲上,折射出的光白灿灿的,有些绕眼。 殿内有人冷笑:“公主?我们大郦,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来说话了?” 叶云婀坐于高高的殿上。 “顾将军,我们都听您的,您一向拿捏得清。如今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朝堂六神无主,您应该站出来说说话、带个头,让我们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倒问起她一个女子来了?” “就是!一介女流之辈,何以登高堂!” 顾朝蘅站在一旁,似乎在为她解释: “毕竟明芷公主才是大郦皇室唯一的血脉。” “血脉?”果不其然,有人对着殿上女子嗤笑一声,“她是什么身份,她自己还不清楚么?半道来的、都不知道生父是谁,如今趁着国难当头,怎么,还想对我们这些老臣指指点点、吆五喝六了?” “莫说是国事了,怕是公主连自己都家事都不能处理好吧!” 这么提一嘴,所有人都记起来了,这位“半路杀出”的明芷公主,还有个身为太监的“骈.夫”。 “怎么,苏尘他如今为何不帮着你了?” 虽然苏尘先前已称“身死”,并又以“谢丞相”之名复出,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不过一人罢了。 都是郦子瑢的走.狗! 一想到郦子瑢,他们都义愤填膺。他们似乎都忘了,在郦子瑢当政的时候,自己都还为他做过事。 政客多为利己者,犹爱见风使舵。 特别大难当头,便纷纷做起了墙头草,去找一个公认的替罪羊。 尤其是爱找譬如叶云婀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替罪羊”。 “先别说苏尘那档子事儿了!单单说殿下如今还昏迷不醒的这件事,就同她脱不了什么干系!” “对!便是她找的韩池,非要把殿下的魂魄结于灯中。这下可好了吧,大郦全乱套了。” “都怪她!全怪她!” 叶云婀一下子成为千夫所指,臣子纷纷倒戈,欲将太子昏迷之事归咎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