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陈德平沉吟许久，脸上露出愤然之色，道：“没想到他还是准备动手了。” 方志诚瞧出陈德平早就有所准备，心中一叹，猜到陈德平定然是有什么把柄掌握在孙伟铭的手中，“原来陈书记你早就知道，看来倒是我多嘴了。” 陈德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当初我跟孙伟铭在公安系统共事过一段时间。基层公安系统，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难免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方志诚摇头苦笑道：“莫非他手中有什么证据？” 陈德平脸上露出愧疚之色，道：“我在公安岗位上多年，办案不少，除了一个案件之外，其他都自认无愧于心。” 方志诚疑惑道：“陈书记，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不妨将此事告诉我。现在段暄与孙伟铭已经联手，我们已经处于弱势，只有联手起来，才能对抗他们。” 陈德平面色复杂，思忖许久，终于还是将隐藏心底的一件事，缓缓告诉方志诚。 十年之前，陈德平当时还是基层派出所的所长，值班当日接到一个消息，有人报警，一名十三岁的小女孩被多人强奸。抵达现场之后，只发现衣衫不整的小女孩，并没有找到施暴者。调查线索一度中断，随后峰回路转，犯罪嫌疑人指向几名年轻人，他们在东台有些权势，于是便找到当时陈德平进行协商。 因为证据不足，加上各方的压力，最终陈德平选择妥协。而那个小女孩甚至被认为精神病，送入精神病院医治多年。直到前段时间，陈德平收到一个短信，他才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同时那个小女孩想要为当年的事情报仇。 第0406章 上佳的明星胚子 从陈德平的办公室走出，方志诚能够感受到心情的沉重。陈德平在东台这么多年办案无数，虽说脾气性格暴躁，但业务能力可圈可点，被人称为银州神探。凭借出色的成绩，陈德平才能从一个普通的小民警，一步步走到现在政法系统老大的位置。 很难有人会想到，陈德平的身上也有污点，而且成为危机来源。 陈德平之所以会对方志诚说出此事，原因在于此事根本已经藏不住。 那个小女孩肯定早就警告过陈德平，并且递交了很多材料给各级部门，只是如今孙伟铭在琼金活动，引起了陈德平的警惕。孙伟铭肯定是想借用这个污点，压制陈德平。 所以陈德平想以心换心，寻求方志诚的帮助。 方志诚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回到办公室之后，陷入沉思，拿出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推演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可能。陈德平如果离开政法系统，整个东台的公检法司会迎来大规模的洗牌。孙伟铭占据其中的六成份额，段暄将占据其中的四成份额。自己如果帮助陈德平度过这次难关，那么陈德平很有可能会感激自己，从此站在自己这边，成为坚实的盟友。 常委会总共十二人，孙伟铭手中拥有纪委、宣传部、组织部、县委办这四人，而段暄虽说刚来东台没多久，已经争取到统战部、武装部的支持。方志诚与邢继科处于一个阵营，因为牢牢控制着政府，所以地位还算稳固，至于陈德平便有些弱势，他是从副县长位置上去的，刚不到半年的时间，所以很容易被动摇。 如果方志诚能够争取到陈德平，那么己方便能有三票，若是再让罗辉进入常委会，便能拥有四票，仅仅之比孙伟铭少一票。 方志诚沉吟许久，取出手机拨通了钟扬的电话。与钟扬许久没有联系，他接到方志诚的电话，很惊喜，笑道：“方县长，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方志诚道：“我给你打电话，自然是想寻求你帮助。” 钟扬很爽快地说道：“说吧，要兄弟做什么，关键时刻两肋插刀！” 方志诚便将陈德平的事情给钟扬说了一遍，钟扬听后沉吟许久，叹道：“诚少，陈德平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 方志诚疑惑道：“为什么？” 钟扬苦笑道：“我今天刚接到省厅的通知，已经准备对陈德平进行深入调查了。” 方志诚挑眉道：“竟然这么严重？” 钟扬低声道：“省纪委那边的领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气愤，一定要严查陈德平。现在怕是没法善了了。” 方志诚皱了皱眉，道：“你能不能把那个受害女孩的联系方式给我！” 钟扬迟疑道：“诚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但是你最好不要插足此事，否则小心引火上身。”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挂断钟扬的电话之后，方志诚接到了那条短信，此女名叫翟慧。 方志诚沉思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给徐慧拨通了电话号码，“您好，请问是翟慧吗？” 翟慧迟疑道：“是的，您是？” 方志诚解释道：“我是东台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想要跟你见面聊一聊。”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翟慧果断挂掉了电话，她比想象中要谨慎许多。 方志诚听着忙音，叹了一口气，给翟慧发送了一条短信，“翟慧，您好。我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知道那些故事之后，第一反应是愤怒，第二反应是想要帮助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见个面，彼此聊聊。” 见短信如石沉大海，方志诚也就只能暂时搁下此事，毕竟要跟此女见面，需要彼此坦陈，若是紧逼着，反而会引起她的警惕与反感。 …… 周末来到玉茗传媒集团的影视基地，双谭镇因为这个基地现在变成银州有名的旅游胜地，不少人听说《剑侠2》剧组在此处选景拍摄慕名而来。 沈薇原本手中有家演艺公司，也算是圈中人，经过她的梳理，已经陆续有三四个剧组在春节过后进入，因此影视基地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冷清。附近的老百姓也察觉到了商机，有些人卖盒饭，专门给剧组演员提供一日三餐，也有些人将家中的老屋重新扩大然后装修，办成了旅店，为剧组提供住宿，更有些村民被邀请到影视基地担任群众演员，一天下来，不仅可以领到盒饭，而且还能领到不错的费用。 双谭镇因为影视基地带动了旅游业，拉动了当地的消费，盘活当地的基础服务业，引得其他乡镇纷纷眼红，甚至有不少乡镇给招商局提意见，希望招商局能够多招几个影视企业，那样也能拉动他们的经济发展。 方志诚在这件事情上给李卉上了眼药水，东台此后不再招引类似的影视基地，原因很简单，一个影视基地那是特色，若是弄好几个影视基地那就不是特色而是特烂了。 沈薇陪着方志诚走在影视基地之中，笑道：“方顾问，怎么样，我和玉茗干得还算不错吧？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超过一年，玉茗影视基地将超过其他几个竞争对手，成为国内最好的影视拍摄场所。” 方志诚摇了摇头，笑道：“你会不会太自信了？” 沈薇不悦道：“难道你对我们没信心？” 方志诚轻叹道：“影视基地在目前阶段来看，还是很有竞争力的行业，但我就害怕你们搞起来了之后，惹得大家眼红，导致其他地方竞相模仿。如果全国各地都有影视基地，玉茗影视基地又如何能脱颖而出呢？” 沈薇笑道：“喊你为顾问，你还真给我上课了。也罢，你倒是说说，如何避免在一群影视基地之中被淹没呢！” 方志诚沉声道：“玉茗必须要走出不一样的道路，影视基地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和演艺学校都是集团发展壮大的硬件。既然有了硬件，那么我们就要增加软件方面的支撑。所谓的软件，第一是要组建有实力、有底蕴的艺人公司；第二是要拥有编剧、导演、拍摄等，能够进入国内主流电视剧、电影市场的影视制作团队；第三是能够与国内各大电视台、各大电影城形成良好合作关系的文化产品输出渠道。有了这三个方面，玉茗才能真正算得上所谓的传媒集团。” 沈薇见方志诚如数家珍的说着，笑道：“没想到你这个顾问的思路还真清晰，让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仅要有拍摄电视剧、电影的地方，还要有培养艺人，制作并推广电视电影的能力。” 方志诚打了个响指，点头道：“孺子可教。所以，玉茗传媒集团才艰辛地迈出了第一步，但后面的路更加难走。”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剑侠2》拍摄电视剧的现场。方志诚在众人之中看到一个熟面孔，却是那一直备受方志诚关注的杨晓荞。杨晓荞穿着婢女服站在女主角的身后，默默地跟着，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不过，她的表情动作却是让人印象深刻，丝毫没有因为女主角过人的气质所影响。 沈薇见方志诚瞧得出神，调笑道：“见到现在国内当红明星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想要扑上去跟对方要一个签名照？” 方志诚撇了撇嘴，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庸俗吗？我只是在龙套演员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而已。” 沈薇仔细看了看，疑惑道：“杨晓荞吗？” 方志诚点点头，道：“没错，我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潜力的，以后一定能成为大明星。” 沈薇瘪嘴不悦道：“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方志诚哑然，苦笑道：“我只是说实话，薇姐，莫非你吃醋了吗？” 沈薇轻哼一声，道：“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吃你的醋呢！杨晓荞这小姑娘的确是一个上佳的明星胚子，但想要在娱乐圈中站稳地位，少则五年多则十年的时间。这就是一个大染缸，一不小心说不定就毁了。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明星的存活率不到万分之一。所以她成为大明星的概率并不大。” 方志诚吸了吸鼻子，道：“如果玉茗传媒集团将所有资源全部加在她的身上，概率能提升多少呢？” 沈薇挑了挑眉，这次真有点生气了，怒道：“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方志诚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在给你们提供一个思路。作为一个传媒集团，想要尽快做出成绩，那就要推出一个有竞争力的东西，而在我看来，若是能将杨晓荞培养成最炙手可热的明星，这无疑是一条终南捷径。因为作为广大的影视观众，他们不会注意一个企业的成长过程与经历，但会关注一个明星是如何冉冉升起的。” 沈薇沉思许久，方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第0407章 娱乐圈那点事儿 在影视基地小逛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时间，秦玉茗从演艺学校赶来与方志诚、沈薇汇合，在基地内的一家特色餐馆找了个位置点了几道家常菜。中途，钉子赶过来加入了饭局，四人关系融洽，这顿饭吃得倒也开心。 钉子与一年多前相比，变化挺大，现在已经有种大企业高层管理员的气度，戴着一架金丝眼镜，原本过瘦的脸多了些肉感，乍一看倒是一个不错的帅气青年。 钉子给方志诚敬了一杯酒，笑道：“诚少，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这才多久，玉茗舞蹈学校就变成传媒集团了。唉，想想我现在钉子也是文化人，这种感觉真爽。都是拜你所赐，我先干为尽！” 方志诚一开始对钉子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长期相处下来，发现钉子这人倒也挺单纯，对哥们之间的义气十分看重，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饮尽，笑道：“钉子，以后好好干，再过几年等传媒集团上市，你就是肱骨之臣，到时候再说这些肉麻的台词才是。” 钉子嘿嘿笑道：“对对对，玉茗传媒集团还得上市呢，到时候我就是上市公司的副总，身价倍增啊。” 沈薇没好气地剐了钉子一眼，笑道：“钉子，你虽说不是富二代，但好歹也是一个官二代，怎么说句话这么土，字里行间都透着股暴发户的气息。” 钉子抽了抽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薇姐，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每个人都得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我正在凝聚我独特的气质。” 沈薇哂笑道：“你这气质还这够与众不同的。” 秦玉茗在一旁也笑道：“薇薇，咱们高层管理之中还真缺不了钉子。钉子偶尔在开会的时候，蹦出一些话语，倒也能冲淡会议中严肃的氛围。” 钉子挠了挠头，有些不悦地说道：“茗姐，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啊？” 秦玉茗认真地点点头，笑道：“当然是你夸你呢。我觉得企业就像一个大家庭，不需要太多严肃，需要多一点生活气息，让员工都能感受到真实的彼此。我们作为管理者，不应该端起架子，给人一种压力，而是像兄妹，彼此关心员工，关心同事。” 方志诚钦佩地笑道：“茗姐，你这种管理思路很正确。” 沈薇撇了撇嘴，不悦道：“正确个屁，我觉得这就像放鸭子，暂时效果还行，等过了时间，大家变油了，谁还管你是不是自己的兄妹，就会乱来，根本不服从管理。玉茗，这点我不得不说你，你对员工太宽松了，一点都没有董事长该有的架子。” 钉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方志诚，低声笑道：“看见没，这一对姐妹管理方式完全不一样。茗姐，很受员工爱戴，但因为对人太温和，所以很少有人惧怕她；而薇姐呢，对人太严厉，不过员工自然不会太喜欢她。” 方志诚笑道：“其实你们这三人组合在一起，互相取长补短，各司其职倒也不赖。茗姐负责宽容地对待员工，薇姐负责严格地管理员工，钉子负责缓冲各种矛盾，玉茗传媒集团有你们三个管理层倒也是幸事。” 秦玉茗淡淡笑道：“少不了你这个大顾问，从战略角度指导我们前进。为了传媒集团的未来，我们一起干一杯吧。” 三人饮完杯中酒，从门外走入数人，方志诚仔细看了看，是《剑侠2》剧组的人。他们坐在隔壁桌，制片人发现秦玉茗与沈薇，走过来打招呼，“秦董、沈总，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秦玉茗与那个制片人握了握手，笑道：“卢总，今天的晚饭我买单……” 卢毅点头道：“秦董真爽快，那我也就不矫情了。” 方志诚扫了扫那桌人，除了制片人之外，还有导演以及男女演员。男主角是现在国内当红的明星张睿，女主角来自宝岛，在国内也有较高的名气，名叫田欣儿。方志诚发现田欣儿坐在卢毅的旁边，不时地凑过去跟卢毅低声耳语几句，心中琢磨着这田欣儿跟制片人的关系匪浅。 钉子抽了抽鼻子，不悦地与方志诚低声说道：“荧屏上的田欣儿挺清纯的，没想到在生活中这么风骚，整个人都快躺入制片人的怀中了。” 方志诚淡淡笑道：“这不是正好说明她的演技高超嘛？” 钉子瘪了瘪嘴，道：“真倒胃口。” 方志诚理解钉子的愤怒，估摸着他原本对田欣儿还挺有好感的，现实生活中发现田欣儿生活这么随便，感觉到巨大落差，所以心中才会惹出诸多不满。 沈薇见惯不惯地说道：“演艺圈就是这样，台上光鲜亮丽，台下黑暗无比，一些女演员为了搏出位，愿意拿自己的身体作为本钱。即使那田欣儿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偶像明星，面对制片人和导演，还是得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因为得罪了制片人或者导演，演员很有可能会被雪藏、被封杀。从某种角度来看，演员也是弱势的群体。” 秦玉茗脸上露出忧色，苦笑道：“我现在深深为演艺学校那些学生担忧呢，也不知她们有几个能顺利走出圈子。” 四人正在讨论着，从店外走入几人，正是玉茗演艺学校一批在影视基地扮演龙套的学生。其中有男有女，杨晓荞也在其中，正与同学有说有笑，见到剧组和学校的人都在，他们顿时都噤声，找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 杨晓荞身边的女孩名叫曹艳，低声道：“晓荞，秦校长和卢制片都在，我们要不要过去敬杯酒？” 杨晓荞摇头道：“要去你们去吧……” 曹艳有点尴尬地看着杨晓荞，终于鼓起勇气与同桌其他三名同学，举着酒杯先到学校桌敬酒，然后又到《剑侠2》剧组进行敬酒。 沈薇给方志诚使了个颜色，方志诚会意，她是在给自己暗示，杨晓荞表现可很一般，没有主动过来敬酒呢。这女孩子长相不错，演技挺好，那也没用，无法融入圈子，很难想有什么大作为。 方志诚却并不这么觉得，杨晓荞如果跟其他学生一样，那反而令人觉得有些俗气，全桌人都来敬酒，唯独她没有起身，这反而说明杨晓荞的与众不同。 曹艳回到桌位上，见杨晓荞略显沉默，低声道：“晓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是学校还是剧组那边，你如果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许将来可以鲤鱼跳龙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