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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攥着的手由冰凉到温热，让俞木捂得生出了温度。 魏君炀心里触动，他揽过俞木的肩，点头，“嗯，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要缠你一辈子，永远不放手。” 嫌弃。 听到这个词，俞木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君炀心底隐藏的不安。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甚至也会跟着恐惧未来。 害怕魏君炀真的听不见声音，说不了话。 “魏君炀。”俞木伸出胳膊抱住身边的青年，紧紧地拥着。 他说，“我爱你。” 魏君炀怔楞。 过了好久，他才回抱住俞木，埋首在男人温热的肩颈，闷声回他，“嗯，我知道。” 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力度，耳边细碎的声响都被放大，俞木的颤抖让他的心也跟着抽疼起来。 爱使人快乐，也使人悲伤。 这样的感情，浓烈到魏君炀几乎无法承受。 * 因为魏君炀在失明前已经蒙着眼睛练习了很长时间，所以冷静下来之后，他适应的也很快。 只是永久的黑暗终究会让人感到不安。 尤其魏君炀少年时期曾被魏塘关在摆放女人头颅的密室里，没有光的环境里，他总觉得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盯着他看。 他开始失眠。 闭上眼睛，睁开眼睛，世界都是一片黑暗，脑子里总会响起一些声音。 母亲的哭喊责骂，魏塘粗重的喘息仿佛就在耳边，让魏君炀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克制，隐瞒，不让俞木发现。 俞木问过他好几次，他也不说。 他的内心十分抵触让俞木知道他曾经的经历，他想保留俞木印象里自己的美好。 可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严重，后来甚至出现了幻觉。 终于有一天，他把俞木错当成了魏塘，打伤了俞木。 魏君炀的功力还在，俞木又措不及防，这一掌直接逼得他吐出半口血来，造成了不轻的内伤。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俞木并不在意这伤，他早就察觉到了魏君炀的不对劲儿，也在等他的爆发。 现在对方打伤了他，应该就是到了临界点，他甚至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别憋着……”俞木捧着他的脸，温声劝他。 脸上属于俞木手掌的触感传到魏君炀意识里，让他混沌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些。 闻到血腥味儿，魏君炀骤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伸手去摸俞木的嘴角，俞木赶紧抓住他，却仍让对方的手指碰触到了湿热的血。 “啊……”魏君炀怔然地收回手，手指蜷缩，唇瓣抖动，然后一点点儿捂住自己的脑袋，断断续续地喊叫，“啊、啊、啊……” 没有了神采的眼睛积蓄的眼泪多到满溢出来，豆子大小，砸在衣襟上，他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做错了事情，无措地哭着，喊着，让身旁的俞木心如刀绞。 “魏君炀！”俞木喊他的名字，上去拥抱住他，“魏君炀你听我说！我没事！好得很！真的，你那一下就是给我挠痒痒，没事，没事……” “有、有事……”魏君炀哆嗦着，泣不成声，“说、说好了不让你受伤，我、我伤了你……又是我、我伤了你……” 他推开俞木，鞋也不穿，披散着衣服头发往外跑。 “你去哪儿？！”俞木被他推得一愣，急忙追上去。 却见魏君炀已经赤着脚施展轻功跑远了。 他也提气要追，胸口一阵闷痛，是魏君炀那一掌确实伤到了他。 可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 他绝对不能放魏君炀走。 以那种精神状态身体状态，在这深夜的万合山上一定会出事，他必须把人找回来！ 最后俞木是在山崖边上找到的魏君炀。 万合山一侧是缓坡，另一侧则是悬崖。 魏君炀就穿着件单薄的中衣站在悬崖边上，再往前跨一步便是能够吞噬人性命的深渊。 “魏君炀！”俞木气到骂人，“你他妈的给我过来！” 嘴上骂着，心里却害怕极了。 因为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小和尚死前也如魏君炀现在这般决然。 “你那一掌对我来说什么事都没有！”俞木放轻脚步走过去，一边劝魏君炀，“你想想，你跑这么快，我要是真受了严重的伤，怎么可能追你追到这里来？那我肯定动也动不了了对吧？” 崖边有山风，吹得魏君炀白色的中衣扬起混乱的弧度。 月光倾泻下来，勾勒出青年不再挺直的轮廓。 像是被自责与自卑压弯了腰，魏君炀缓缓地在崖边蹲下，只不断地摇头。 “俞木……”他语无伦次地说，“我害怕，我怕哪一天我会再次伤害到你，我……我……快撑不下去了……我会梦到魏塘，全都是他……都是他，他害了我，他现在还拉着我不放……我还梦到了母亲，她在笑我……他们都在笑我……他们抓着我的手，他们拽着我走……” 他哭着说，“我的梦里没有你……我看不到你的脸，我找不到你……一直找，还是找不到……” 夜风将魏君炀的话吹散，断断续续地传进俞木耳朵里，让俞木顷刻恍然。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