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瘟疫山上着火了！”赵芷虞睁圆了双眼，看着山上冲天的火光激动的站了起来，谁知她刚一动就撞到了马车顶上。 “唔！” 她这一动静引起了汪莽的注意，他突然将车帘先开，就对上赵芷虞略带惊愕的眼。 “王妃？” 被发现了…… 赵芷虞吸了吸鼻子。“对，是我。” “王妃怎么会……” “这位大人，现在不是纠结本妃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你没看见山上已经着了那么大的火吗，还不快去找人救火！” 被发现了，赵芷虞索性死皮赖脸的跳下马车，山上还有上百号人，现在山火那么大，能不能逃出来还是两说。 “汪莽，快去找人来救火。” 秦颐炎跳下马车，看着山火眉眼沉沉。 “好好怎么会起火？”现在才刚入夏，虽然天热了不少，但气候还带着春的微润，山上可没那么容易起火。 除非是人为的…… 思及此，赵芷虞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从山上下来时就发现有好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山上去，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在山上纵火？ 在禁军看来，瘟疫山上的都是得了疟疾的病人，他们是被老天下了诅咒的，早就该死的干净了，所以秦颐炎让他们去救火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做个样子，根本就不想出力。 秦颐炎跟赵芷虞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他们的虚与委蛇，赵芷虞气得眼圈都红了，山上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秦颐炎气不过抓过禁军手上的刀砍断了马车上的缰绳，旋即翻身上马。 “王爷这是做什么？” 秦颐炎怒瞪着汪莽。“找人来救火，等你们，这山都能给烧秃了！” 秦颐炎也不等汪莽再开口，树枝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抽就朝城门跑去了。 汪莽的脸色在山上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阴沉。 “张三，你立即给皇上传信回去，言明这边的情况。”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又在场，总不能瞒着皇上。 “是。” 赵芷虞抓过树枝卖力的上前扑火，可是山上的火势实在是太大了，山风一吹，黑浓的烟雾扑鼻而来，呛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妃，别再靠近了，您再过去就危险了。”汪莽看不过去，上前把赵芷虞给拉了回来。 “咳咳！花满，蒋南连翘他们都还在山上……”赵芷虞重重的咳了好一会儿，咳着咳着她的眼泪就出来了。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能力真的太有限了，很多时候都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 现如今，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花满他们能够逃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见了赵芷虞的祈祷，在天将亮时，突然点电闪雷鸣，天上下起了暴雨。 夏日的雨又大又急，豆大的雨滴啪嗒的落在脸上，就像是赵芷虞强忍在心底的泪珠。 “下雨了，这场雨可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瘟疫山附近有不少村子，山上起那么大的火村民们在天将亮的时候都跑过来凑热闹了。 “这可是入夏来的第一场雨啊。” “鱼，别在外头傻站着，到马车上去避避雨。”秦颐炎昨晚当真就跑到城门去找禁军来救火了，可火势实在是太大，即便是找了不少人来，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秦颐炎拖着病体半个晚上都跟着在山下转悠，这会儿下雨了才过来缓口气。 赵芷虞本想要拒绝，可转眼看见脸色苍白如纸的秦颐炎，忙拉着他一道进了马车。“王爷原本就是个病人，昨晚就该好好的在马车上休息。” 赵芷虞望着他毫无血色的唇心疼极了，拿出身上的帕子给他擦着脸上的雨滴。 “汪莽那些人根本就不把山上的人命当回事，心底指不定觉得他们死了干净才好，本王怎么能指望他们，不过我家鱼的药就是好，就昨晚吃了点药，这会儿都觉得自己要好了。” 赵芷虞睨了他一眼，到这会儿还有心思说笑。 “昨晚给你的药呢？” 秦颐炎拍了拍胸脯。“都在身上好好的放着呢。” 赵芷虞从身上摸出一个馒头递给他。“先吃点干粮，一会儿把药给吃了。” 秦颐炎把馒头推给她。“我不饿。” 赵芷虞知道，若是自己不吃，他肯定也不会吃，便将馒头分成了两半递给他一半。“这样总行了吧。” 秦颐炎这才接了馒头，三两口就吃完了。 “这雨再下得大些才好，这样火就能更快的被灭掉了。”秦颐炎看着山上的方向，神色凝重。 火势这么大，山上很难再有活口了吧…… 赵芷虞勉强将半个馒头吃进去，想到花满他们如今生死不明，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儿大石似的，难受得她喘不上气来。 瘟疫山大火的事很快就传进了城里，城中的百姓听了不仅没有为山上那些病人感到难过，反而欢欣鼓舞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那些被老天爷下了毒咒的人总算是死了，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得病了。” “可不就是，听说山上就是自己烧起来的，这可不就是老天爷来收他们的命来了，不再让他们在人间祸害咱们了。” 一辆朱红色的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走过，一直葱白的素手轻轻的将车帘放下看向车内的人笑道：“王爷听见了吗？百姓们都很高兴，我们这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只要瘟疫山上的病人都死了，城里就再不会有瘟疫了。” 睿王神色怔怔的坐着，久久才暗哑道：“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老八他……” “王爷！”云恬静忽而板了脸，眉眼沉冷的望着他。“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即便是阿炎在天上有灵也绝不会怪你的。” 睿王有些迷茫的望着她。“真的吗？” 云恬静眸低闪过淡淡的冷笑。“当然是真的。”人都死了，谁还会在乎那么多呢。 “那就好，那就好……” 睿王像是自我安慰般，一路低声呢喃着，好像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似的。 瘟疫山上的大火是在翌日午时过后才慢慢的被浇灭了。 站在山下远远望去，原本一片葱郁的山林变得一片漆黑，毫无生气。 火被熄灭之后，禁军却没有要上山的意思。 “汪莽，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上山去找看看还有没有活口。”秦颐炎看汪莽等人站着不动火气就上来了。 汪莽面不改色道：“王爷，下官等人的职责是保护王爷的安危。” “你！你小子给我记住了。”秦颐炎气得从马车上跳下来，要跟赵芷虞山上却被汪莽等人给拦住了。 “王爷，请您不要为难下官，这山已经被烧成这样了，肯定不会再有活口了，等到京兆尹府那边的人到了之后，他们会有人负责上山去给他们收尸的。 “滚开！”秦颐炎一拳砸到汪莽脸上。“那些人在你们看来就这么该死？那些人在得病之前也是别人的爹，别人的娘，别人家的孩子！你们可以不管，但不要拦着本王，滚！便是真死了，本王来给他们收尸！” 这一幕，被留下来看热闹的村民看在眼里，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是啊，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在得病之前也是被别人的家人，得病的人不是他们的家人他们才能这么事不关己，若在山上的有他们的亲人呢？他们还能做到冷眼旁观吗？ “本王已经得了病，不怕被染。”秦颐炎推开禁军，脚步有些虚浮的朝山上走去。 赵芷虞被烧得一片漆黑的山眼泪盈满了眼眶，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咬牙循着记忆赵到之前他们搭建草棚子的地方。 而此时，那些草棚子都被烧成了灰烬。 “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一具尸体，你先别哭，说不定他们机灵已经找到地方躲起来了。”秦颐炎抱住赵芷虞的肩膀低声道。 赵芷虞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点头。“嗯。” 汪莽看着秦颐炎跟赵芷虞相互搀扶着上山的背景，紧绷的唇角渐渐松懈下来。“跟着王爷上山找人。” “队长，这可是瘟疫山啊，在山上都是得了瘟疫的人，被烧死了才好，还……”那禁军话还没说完，就被汪莽狠狠的瞪了回去。 “是，属下这就带人上山寻找。” “花满，花满，连翘……” 赵芷虞在山上一遍遍的喊着，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爷你慢些，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该跟着我上山的。”赵芷虞扶着秦颐炎，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适。 秦颐炎强撑起精神睨了她一眼。“你男人就这么没用吗？不过是小病，回头就能好了多大点事！” 赵芷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是啊，不过是小病，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可是那些得了病的人，可能再也没有被她医治的机会。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再到别处去找找。” 赵芷虞站起身，还没走，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怔住。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