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们不能在一起
程氏老宅 程远林定定站在那里，目光深邃的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发亮的珠宝，得体的穿着，除了妆容已经有些晕染，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的名媛做派。 如果，自动屏蔽此刻她的愤怒，与粗俗。 程远林微微低垂眼眸，又想起来这些年，她对自己的好。 程家并不贫穷，甚至说，已经雄霸庆市许多年，家里缺的，不是钱，不是衣服，不是玩具，恰恰是最令人温暖的亲情。 父母离异，爸爸早已借着开拓海外市场的名头长期居住在国外，而妈妈，也早早去世，在家里，爷爷对他最好，却还是难以弥补父母亲情的关怀。 是姑姑，一次又一次，救他于水火，用那温暖的怀抱，一次次抚平他心中的褶皱。 借着姑姑的温暖，才勉强相信自己还是一个幸福的小孩，有令人羡慕的家庭，令人神往的生活，才勉强相信哪怕岁月无情，山海经年，自己依然是被宠爱的小孩，爸爸，妈妈，爷爷，所有的人，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用生命所能缔造的最大的温柔，把自己的岁月包裹。 才能让他在夜夜橘黄色的灯光里，想像到妈妈的音容，靠着她的儿歌，温暖入眠。 说是不在意，谁又能真的不在意，说是不想念，人心皆软弱，有谁，能让自己果真冷冰冰的存活于世间。 他不敢表达对爸妈的想念，只是再后来的岁月里，不断变得强大，变得冷硬，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学会用尽自己所能，保护着家人的安康。 而那些关于温馨小家的梦，长大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又何必，让幻想罔顾了岁月？ 姑姑，是儿时重要的精神支柱，是温暖力量的源泉，除了爷爷，便只有姑姑了吧。 所以，他尊重，他退让，尽管再怎么发现姑姑已经变得偏激，甚至俗气，他也愿意迁就，因为那是姑姑呀，陪着自己长大，在无数的错事里不离不弃的姑姑，她是他心中的一道光，尽管随着岁月悠悠变长，姑姑已然变成陌生的模样。 直到现在，她已经亲自出手，一次又一次，阻止自己去靠近心爱的姑娘。 不是不犹豫，不是不彷徨，可是在亲情与爱情之中，让他如何去选，才能避免两败俱伤。 尽管别人也说，她管得太多，尽管也曾因为自己的退让，让潇潇心寒，可是他却不能容忍自己离经叛道，伤了她一颗心心念念盼着自己幸福的心。 可是，这样做，也许只会铸造更大的错误，陈欣然，他不喜欢，即便强求又能怎样，无爱的婚姻最为可悲，何必让许多人一生的痛苦，来全了她的执念。 深呼一口气，程远林踱步走过去。 “姑姑。”昏暗的灯光里，他轻轻开口。 程凝微眉头一皱，眼里已是奚落的光芒，唇角微勾“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姑？” 今天，她着实是气坏了，当众被人看笑话的尴尬，还有亲手宠大的孩子不顾阻拦带着陌生的女孩离去的身影，让她心中，渗出冷意。 “我当然知道，但是姑姑，我希望以后你能不能不再阻止我跟闫潇潇在一起？”程远林站在那一片碎玻璃中间，狭长而清冷的眸子里悲伤而又无奈的情感肆意翻涌。 “不可能，远林，你生来就是要跟欣然结婚的，至于那个闫潇潇，姑姑真的是为你好，她不是好姑娘，你千万不要被迷了眼睛。”许是感受到程远林弥漫至空气里的无力与哀伤，程凝微缓和了语气，但是观点仍然毋庸置疑，尽管没有再次辱骂闫潇潇，却也是差不了多少。 “姑姑，闫潇潇是好姑娘，您都没有跟她接触过就擅自评定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的眼光呢你应该也是清楚的，我不相信你会不喜欢闫潇潇。”程远林有些着急，闫潇潇是自己的逆鳞，容不得任何人触碰，可是姑姑又是自己的另一个自己的逆鳞，他也不想去伤害。 “好姑娘？远林，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当时就不该让沈嫂放她进来，就说这些人心机极重，这个几天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了？你明天就去给欣然赔礼道歉，反正婚约也定了，看看选个好日子就结婚吧。”程凝微生气的坐下，想喝水，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片，收回来手。 “如果没有闫潇潇，爷爷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潇潇是我同学，我们不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了理由认识的，我一直对她很有好感，这次我们在一起，也不是所谓的她勾引我，如果注定是要有一个人心怀不轨，那个人也是我。”程远林毫不让步，想起那个单纯而又狡黠的姑娘心里就一阵暖意。 “你是着迷了，欣然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看不见，我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允许你跟闫潇潇在一起的，明天就去找欣然道歉，你相信我，姑姑比你阅历多，看人准。”程凝微已经算是苦口婆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闫潇潇就生气，长成那个样，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不，姑姑，我是不会跟陈欣然在一起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你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我也长大了，心里有数。”程远林撇着这一句话，转身就要走，他本来是想跟姑姑说直接跟陈欣然解除婚约，可是看姑姑的样子，今天也气的不轻，事情还要循序渐进比较容易成功，他也不想一下给姑姑太大打击。 程凝微只觉得面前的影子一闪，再抬头，程远林已经快要走到楼梯口，一时间更是气愤难平。 “程远林，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么，姑姑的话彻底成为了耳旁风了，就算最后你没有跟欣然在一起，我也绝对不会允许进我家门的是闫潇潇！”程凝微这一句几乎是吼了，佣人都吓得一抖，悄悄看程远林，他笔直而又清朗的身形就那么波澜不惊的站在灯光之下，冷硬而又坚毅的侧脸表现着自己的坚守。 “如果我要娶，那个人一定是闫潇潇。”他就这样抛下一句话，掷地有声，隐隐回响。 二楼的某个房间，终于是在这一片喧闹中亮起灯光，悄悄的，却未曾将楼下沉迷的众人惊扰。 “你为什么就看中了闫潇潇，即便不是陈欣然，哪怕是任何一个大家闺秀，知根知底，我都认了，可是闫潇潇，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我们都不知道她怀着什么样的居心接近你，远林，你是程家少爷，婚姻大事怎能儿戏，我绝不允许你被有心之人利用！”不是欣然，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那些世家小姐，尽管程凝微自己也不喜欢，但总比闫潇潇要靠谱的多，现在有太多的女孩，好吃懒做，仗着一张美艳的脸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只要她还在一天，就不会允许远林被这样的狐媚子欺骗。 “什么有心之人，姑姑，那是我喜欢的女孩，是我追的她，一切都是我的原因，要我说多少次，我敬重你，但请你也要遵重我！”程远林真的是生气了，姑姑可以不理解他们的爱情，但是这样随便中伤一个女孩，真的离他心中一直温柔可亲的姑姑相去甚远，还是时间，终究会把所有人改变？ “尊重？我还不够尊重你，如果我不尊重你，现在闫潇潇怕是已经拿着我给的支票远走高飞了，我是想让你自己看清她的面目，才没有私自去找她，可是你却变本加厉，不光伤害欣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程家丢尽脸面！”程凝微站起来走到程远林身边，精心修饰了指甲的手掌高高扬起，像是要教训这个不孝子孙。 程远林倔强的回头，目光一片清冷，眸色深处，隐隐藏着愤怒。 那是姑姑，养自己长大的姑姑，怎么能，再怎么愤怒，又怎么能真的发火？ 眼看程凝微的手掌高高扬起，他没有躲避，亦没有不理智的冲上去迎接，只是定定看着，脸上一片冷然，仿佛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是呀，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除了迎接她的愤怒。 如果这样能让姑姑满意，又有何不可。 程凝微高高扬起的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颓唐的落下来，看着程远林冷硬脸颊，第一次觉得陌生。 他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喜欢依赖自己的那个小孩，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做事方法，也有了自己的准则，万事万物，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程凝微心里事生升起一阵失落，还有一股子巨大的哀伤，程远林，再也不需要自己了么？ 尽管如此，程凝微缓了缓心神，他有了自己的准则又能怎样，毕竟年纪轻，看人不清，遇到爱情就会头昏脑涨，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闫潇潇，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进程家的，哪怕拼上这一生的脸面。 “你不怕我打你，我自然也不会打你，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允许闫潇潇那样心怀不轨的女人进我程家大门，你还年轻，难免心高气傲，以为自己现在就已经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可以看清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看走燕也没什么，最后你会知道我是为你好的。” 楼梯口，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空气里都流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佣人谁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个人，随时准备冲上前去，避免两个人真的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