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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穿云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她和谢羽迟相谈甚欢,才发觉街上的行人已逐渐稀少。 但不知元泊此时出现在兰竹斋,又有何事?观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来看书的,倒像是专程来找茬的。 再瞅一眼跟在元泊身后对谢羽迟虎视眈眈的大荒,怕是她前脚和谢羽迟离开,大荒后脚就要扑上来,遂回道:“谢公子请先回,从南城来一趟不易,我还要稍待片刻再回。” “如此,那谢某先行一步,”谢羽迟起身对束穿云拱了拱手,并未再多说。 他日常虽沉浸在书本中,但不代表他不知外面的事。 元家和束家的关系,多少他还是听说过些的,况且他也着人打听过,束穿云和元家大小姐两人是闺中密友,元泊这人虽有些不着调,但听说对自己的妹妹还是极好的,谅他不敢对束穿云如何。 他不耐烦和元泊纠缠,敛眉离开了。 看着谢羽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元泊朝大荒使了个眼色,大荒巴巴的跑到楼梯口趴坐了下来。 “束小姐好兴致,”元泊用扇子拍了拍谢羽迟刚坐过的地方,一撩衣摆歪坐下来。 “寻我何事?”束穿云不接他的话茬,合上那本《北境小道游记》,抬头看向元泊。 “你怎知我寻你?我就不能是过来读书的?” 元泊轻叩着桌面,眼尾眉梢都带着促狭的笑意。 “既如此,那你就慢慢看,我要走了,”束穿云说着拿起桌上的书,作势就要起身。 “哎,哎,怎么就开不起玩笑呢,”元泊无奈叹了口气,扇尖搁在了束穿云的腕上,“稍等等嘛,我真有事。” 束穿云耸了耸肩,又坐了回去,“说吧,什么事?” 明日园子就要出发,她还有些事没交代,元泊若是没正经事,她可不想和元泊在这耗费时间。 元泊见束穿云无所谓的模样,心绪微凉,脱口说道:“我要进京了。” “进京?你不是才从京城回来?” 前次谨妃生辰,元家便是元泊去庆贺的,元泊此次进京又为何事? 莫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不过她并没有听说啊。 束穿云心中疑惑,遂按捺住性子坐直了准备听元泊细说。 却不料只听元泊道:“家里为我谋了份差事,我进京就不回了。” “不回了?” 束穿云喃喃问道,她一时没弄清元泊话里的意思,元泊的家就在平江府,不回了的意思是以后都留在京城了吗? “是,至少这一两年不会再回来。” 两年不会再回来? 沉沉浮浮间,胸口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过了许久束穿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做什么?” “去禁卫营做小兵,”束穿云低着头,元泊看不清她的模样,遂半开玩笑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何时动身?” 束穿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理不清自己的心意,听着元泊调侃的笑意欠扁的语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也笑容满面的问元泊:“敢问元大公子何时动身?是否需要穿云为你饯别?” “唔,暂定半个月后,束小姐若是备上酒菜诚邀本公子一叙,本公子还是乐意之至的。” “呵,本小姐不乐意。” 束穿云白了元泊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她才没那闲功夫送他。 皇宫禁卫营,顾名思义,是皇上的禁卫军,专门护卫皇宫,保护皇上皇后出巡的官兵。 这禁卫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能进禁卫营的多是官家子弟,尤其是皇族贵族子弟。 平常人家子弟连禁卫营的门朝哪开的都摸不着,更别提进禁卫营了。 想当年,先帝在位时,她爹束山中了武状元,才有机会进禁卫营,否则,只凭束家这点子家世,连禁卫营官兵的鞋底都够不着。 以元泊的家世能进禁卫营,她并不觉得奇怪,只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元泊竟然肯去禁卫营,也不知在他风流浪荡的外表掩盖下,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天色渐渐暗了,束穿云和元泊一前一后出了兰竹斋。 束穿云要回南城,元泊将向北去回知府衙门。 “我要走了…” “让大荒送你回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 束穿云默了默,想说句送别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不着急,他还有半个月才离开。 “也好,”最终,她对元泊道。 她抬手招了招,大荒颠颠的跑到她跟前,“汪汪…” 她和大荒好些日子没见,大荒亲昵的蹭着她的裙角,唇边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转而又想到,大荒也要随元泊一起进京,心情霎时又低落下来。 “走了,”她朝元泊挥了挥手,领着大荒朝十里街背面的埠头走去。 元泊望着束穿云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落寞,去京城一事,本是他和父亲筹谋许久的,在此时,他却生了退意。 若是没有那些纷纷扰扰,他是否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她说上一句:“我心悦你,不许你对别的男人笑,不许你再与那书呆子来往。” 他瞧的明白,束穿云看谢羽迟,就像是看一件珍奇的物品,是欣赏赞叹,不是情意。 但,谢羽迟却不同。 同为男人,以他对谢羽迟的了解,那书呆子清高又骄傲,这么些年,任凭平江府的媒婆想尽了办法,各家小姐望穿了秋水,也没见书呆子对哪位小姐笑上一次,说过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