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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瞬岸边停靠的船只,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向着其中一艘客船走去。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马车上四围镶着粉色的帘子,一眼便知是女子乘坐的马车。 一只纤纤玉手正撩起粉色帘子向外观望,待看到白衣公子的背影,玉色面纱下一双美丽的大眼闪过几丝诧异,“他?” “姑娘?您怎么了?” 她身边的小丫头不知出了何事,急忙探问。 “无事,”收起帘子,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神微动,她低头想了想,对小丫头吩咐了一声,遂让车夫掉头又向城内走去。 “姑娘,您答应了谢公子,您若是不去的话,谢公子那边该如何是好?” 小丫头面露担忧,劝解女子。 “不去就不去,”女子眼中闪过不耐,她摩挲着手上细长的指甲,漫不经心道:“让妈妈回了就是,就说我忽然心绞痛,不宜见客。” “姑娘,”小丫头还要再劝,但,瞥见女子殷红的指甲,她慕然住了嘴,“是。” “还有,回去后,和妈妈说,我心绞痛,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女子吹了吹指甲,轻声吩咐,“记住,是任何人…” “是,姑娘。” 小丫头低头应喏。 不过转眼间,在无数出城踏青游玩的车流中,镶着粉色帘子的马车逆着人流又回了城。 在进城门之前,一个小丫头打扮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脚姿轻盈,直奔码头而去… …… 三里铺码头上,雕梁画栋的楼船依旧矗立等待,船上的几位公子正饮酒行乐,丝毫不知,他们要等的人今日是不会来了。 而另一艘客船却已扬帆准备远行。 舱内,青衣少女为面前的白衣公子沏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说说吧,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束穿云,你就如此相信我?我让你准备船只,你便毫不犹豫的应了。” “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和我开玩笑,也信你不会置我于危险中。” 青衣少女便是束穿云,她呷了一口茶,似真似假道。 那白衣公子自然是元泊,他眼色复杂,端起茶杯,摩挲着杯壁,因这回答,他说不清心中是气恼多些还是欢喜多些。 “毕竟人心难测,你就不怕自己吃亏?” “你会让我吃亏吗?”束穿云笑了笑,“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以我和阿凌的关系,你还不至于害我。”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要从对方身上各取所需,元泊轻易不会加害于她,而她呢,富贵险中求,即便她对元泊有五分不信任,但那另外的五分信任,也足以让她来这一趟。 元泊眼尾轻扬,调笑道:“那可不一定,如此美貌的小姐,神仙也难不动心。” “咳,”明知他在笑谈,但一丝红晕还是不自觉的爬上双颊,束穿云轻咳一声掩饰了窘迫,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恼怒,“说正事。” 元泊看束穿云的模样,自知今日应适可而止,不宜再谈其他,遂也一本正经坐直了身子。 “我差人打听过了,吴林在考中秀才后,在平江府城拜了一位举人为师,但拜师后,他却一直未去老师府中请教学问,我让人去问时,这举人还有些莫名其妙,并不知吴林出了事,他只道,吴林之所以拜他为师,是由另一位学子举荐的。而另一位学子和吴林同时考中的秀才,吴林和他这位同窗在应考时结缘,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人在广陵书院就读,我又让人去了广陵书院,这才打探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元泊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似在等着束穿云发问。 但束穿云只捧着茶杯默默饮茶,并不言语。 元泊摸了摸鼻子自觉没趣,不由接着说道:“原来吴林还有个妹妹,他十岁那年,家乡遭了荒,逃难之时和妹妹失散了。” 束穿云已从阿秀嘴里听说了这一节,所以也并不惊讶。 元泊见她面上丝毫不显意外,只得又道:“吴林和阿花之事也多少说与这位同窗听过,这位同窗道,吴林实在喜爱阿花,本有意迎娶阿花为妻,但后来不知出了何事,阿花要和吴林断绝关系,吴林心伤之下,便决定离开平江府。” “两人关系破裂是多久前的事?” “依这位同窗所说,大约在吴林将要离开平江府前的几个月,吴林和阿花之间已经出了问题,但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不过,吴林曾在一年前去过淮阳府,听说就是在淮阳府时,他和妹妹又重逢了。” “所以,吴林将要去的地方也是淮阳府?” “正是。” “淮阳啊,一蓑烟雨,清山绿水,”束穿云感叹,淮阳府和平江府一北一南,处在阳江两岸,风土相似,但却不及平江府的繁华,和平江府深厚的文学底蕴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而身为秀才的吴林,却甘愿舍弃平江府的一切去往淮阳府,除了妹妹的缘故,恐怕也是因为伤了情吧。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他抛弃橘子在前,被人抛弃在后,真难说是不是报应。 江水滔滔,江风拍打着水面,一只水鸟飘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 江面上不时有船只来往,商船,货船,客船,只看这样繁荣的江面,似乎让人生出一派盛世太平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