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疑云

    一算时间，李雪变成植物人的时间和王月出问题的时候刚好吻合。如果用巧合来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

    另外，男同学说在高二女生的圈子里，无论想加入王月一边还是李雪那头，都必须做一件伤害对方圈子的事情，怎么说呢，很有点古代上山入伙递交的投名状的意味。

    除此之外，他很肯定地说王月没有男朋友，李雪有一个神秘男友，前不久他的一个好朋友也是李雪的追求者用了一个月零用钱请他调查李雪，他偷拍到好几张李雪和男朋友约会的照片。

    男同学献宝一样把手机拿给百合看，由于拍摄的角度不好，距离好像也有点远，照片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是能看到，李雪穿着套头风衣，戴着大口罩的瘦高男青年依偎着在河边散步。

    百合承诺给男同学寄一张通讯证，男朋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我问百合有什么想法。

    百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我真想把这些小孩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过也不怪他们，不张扬的青春有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有两条很重要的线索，一条就是李雪的神秘男友，我有个大胆的设想，这个神秘男友或许和王月也有关系，没准也是王月的男朋友。李雪和王月出事都和他有关系，这样子很多看起来很乱的事情就说得清楚了。

    还有一条线索就是那个什么投名状，也有可能因为这事无意中伤害了什么人，别人向他们报仇。”

    百合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我猜测真相八成就是她猜测的那样。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补充我的意见说，我们还是要确定下李雪是不是成了植物人，其次，我们可以让王仁好好帮我们找找，王月既然作文能得奖，就很有可能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有日记本，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百合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可以帮这个忙，她出去给朋友打电话，我又把王月这事理了一遍。很显然，综合这次调查得到的结果看，无缘无故惹上邪祟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抛开夸张的成分，王月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我有很强烈的感觉，王月可能是一起校园霸凌事件的主角。

    揭开面具，在她天使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呢？

    就在这时，百合风风火火地撞开门冲进来，拉起我就跑，上了车才气喘吁吁地说：“王月吞了把剪刀，刚进急救室！”

    赶到第三医院，王月的家人围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打着转。

    感受到生离死别的悲伤气氛，我的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不管最终的调查结果如何，我都希望这个美丽的花季少女能活下来，重新面对她的人生。

    王仁迎上来，红着眼圈说：“都是我们夫妻两错，没照顾好月月。我们都没想到她会吞剪刀，幸亏奶奶发现了，不然我们……”他不停地瞄着急救室的红灯，重重地跺了下脚。

    这条一米九的汉子身形伛偻了不少，脑门上的皱纹更深了。我暗暗做了决定，如果王月就这么走了，就让她戴着所有秘密走吧。至少，在家人心目中，她还是他们的骄傲，还是那个听话乖巧的好女孩。

    灯灭了，护士推着王月出来。我们急忙围住医生追问王月的情况。医生说好在发现得及时，基本没什么大碍，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不过王月的身体极度虚弱，再这么下去神仙难救。

    王月静静地躺在手术推车上，长发整齐地铺开，脑袋微微侧向一边。除了脸色苍白外，看起来是那么地恬静安详。

    百合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她的朋友已经查清楚了。那小子还真没说假话，李雪真的成了植物人，前几天刚从中心医院出院，现在在家里调养。

    眼看这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给王仁打了声呼准备去李雪家碰碰运气。

    李雪的父亲经营着一家规模还算过得去的公司，算是个有钱人。用记者证那一套肯定糊弄不过去。商量了半天，我们也没出什么好办法。

    将心比心，如果我的女儿成了植物人，有不三不四的人拿这事骚扰我，真有可能把骚扰者的腿打断。

    想来想去，百合说她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至于灵不灵验也只有试过才知道了。她让我去图书馆里整理出一大堆植物人康复的资料。自己去做别的准备工作。

    我做完百合吩咐的事情，回家等了很久百合才回来。问百合她那边的进展她也不怎么多说。只说明天按计划行事应该能成功。

    一大早，百合就一脚踹开我的卧室门把一本杂志扔到床上。

    “给你三分钟时间起床洗漱，好好看看这篇文章。”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拿起那本杂志一看，是最新一期《都市新闻周刊》。翻到折角的一页，竟然是我们对昨天的访谈。

    这篇报道文笔生动翔实，没有十年八年的文学造诣肯定写不出来。我一边大口啃着面包，一边问百合：“你昨天是不是去做这本假杂志去了这篇报道写得不错啊。”

    “给你说过两次了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话！”百合蛮横地抢走我还没吃完的早餐，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你也吃饱了，我们说正事。你记好了，你的女朋友叫朱慧敏，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后来在你的帮助下，奇迹般地恢复了。你昨天看了那么多植物人康复的资料，组合起来编一通就行了。”

    百合的计划挺有想象力，我们拿这本周刊去找李雪的家人，向他们说明其实这次专题本来准备采访李雪，无意中听到了李雪的不幸遭遇。

    她很惋惜才华横溢的李雪，专门找来她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现身说法，证明植物人其实是可以恢复的。

    百合说之所以用这个办法主要是从对方的心理出发，一步步和对方建立心理共鸣，降低对方的心理戒备和反感情绪，她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达到润滑剂的目的，让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和对方搭上话。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至少名义上我们登门拜访是为了帮助李雪，再不近人情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给一些搭话的机会。

    这个计划可行性确实不错，不过还是有比较明显的漏洞。我把杂志卷成圆筒状，在手心敲打，担忧地说，《都市新闻周刊》得发行量可不小，要是刚好李雪家人有看这本杂志的习惯，我们拿本假杂志去糊弄人家不是很容易就穿帮了。还有，你也知道这人有点木，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笨蛋！你好好看看，这不是假杂志，这是几天刚出的新刊！”百合翘着二郎腿，双手撑住沙发上，上半身都快贴到我身上了。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记得某人还欠我好几顿毒打，演砸的后果嘛呵呵……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的性格就适合这样的角色，本色出演就行了。”

    商量妥当，我们演练了一上午，感觉差不多了前往李雪家。路上给王仁打了个电话，手术方面恢复得还不错，可惜她的身体虚弱的程度更快了。脏器衰弱能够引发很多可怕的并发症，如果我们不能在这几天找到原因，王月的家人恐怕就要给她准备后事了。

    或许是王仁悲观绝望的语气惹怒了百合，百合把手机凑到嘴唇跟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说道：“听着，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有我在，任何时候别给我做出丧家犬的倒霉样！既然我保证过，就一定能把王月救回来！我沈傲婷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你要是连我的话都敢怀疑就别再叫我师傅！”

    百合的真名原来叫沈傲婷，换成别的女生，估计镇不住这么霸气的名气……

    发了一通火，百合口气一变，换了一副我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轻声道：“相信我，我一直把月月当成我的亲妹妹看待。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李雪家住在一座新落成不久的时尚小区，尽管百合开着宝马，还是押了我两的身份证，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说通门卫放行。

    我们很顺利的见到了李雪家人，讽刺的是，精心准备的计划压根没派上用场。李雪的父亲出差了，家里只有她母亲和保姆。

    李雪的母亲看起来是位很有教养的知性女性，从她风韵犹存的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出色的美女。

    百合刚说了开场白，还没介绍我。李母便一把过杂志，认真地看起来，看着看着，读出了声音，她读得很认真，一滴滴豆大的泪珠随着充满感情的朗读声掉到了杂志上。

    这篇文章只是大略提了提李雪和王月，罗列了一下她们取得的荣誉。让李母产生这么大的感触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李母读完文章把杂志捧在心口，哽咽道：“让你们见笑了，谢谢你们能报道小雪。小雪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成为钢琴家，去维也纳演奏音乐。我这些天总幻想她随时都会醒过来，抱着我的胳膊说，妈妈，今天有没有准备我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她只是睡着了……对不起，我说远了，有你们这样懂得欣赏她的朋友来看她，她一定非常高兴。我知道，她只是睡着了，她什么都知道……你们来看看小雪吧。”

    李母的要求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我们跟着她来到李雪的卧室，李雪戴着呼吸机平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落，为她的眉眼覆盖了一层柔和的光彩。

    房间整体采用的淡蓝色色调，装饰着很多可爱的小饰品，窗户上挂着一串蓝色的小风铃，一眼去，说不出的轻松写意，仿佛李雪真的只是睡着一般……

    由于护理得好，李雪的肤色看起来还比较健康。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地，我越看越觉得李雪不像植物人，只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而已。

    正在打量着李雪，冷不丁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我踉跄着向前跌倒，差点撞翻小书桌上的台灯，回头一看，身手空荡荡看不到半个人影。难道又撞邪了，我心里有些发毛，不过这会儿艳阳高照，也没多害怕。

    好在李母的心思都在李雪身上，她摩挲着李雪的耳鬓，在李雪的额头上印上一个轻吻。我和百合也趁这个机会走到近处打量李雪。

    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我们跟着李母回到客厅，李母一边招呼我们吃水果，一边说着李雪的各种趣事。说着说着，李母又忍不住抽泣起来，锤着胸口道：“我的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你走了妈妈可怎么办。”

    不对劲！听这意思李雪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