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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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当时彭昌和吴秀梅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而现在,彭青青对拖着的行李箱走到了她面前,看了傅绍骞一眼,结果双颊浮现出两朵红云,满目羞涩,低头:“表姐。” “……你怎么来了。”唐末晚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彭青青,不过表情明显是不快的。 彭青青表现的楚楚可怜,声音很低:“表姐,我没地方去了,在这个地方我谁也不认识,所以只能来找你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你不是住唐家吗?”唐末晚有些头疼。 “可是那边我住的不习惯,我……” “那住我们这里就习惯了?呵。”唐末晚听到了自己一声冷笑,“不好意思,我们家里也没空房间可以住人,你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表姐!”彭青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颗颗眼泪滚落下来,“表姐,难道你真的不能收留我住一晚吗?现在天都这么黑了。” “对面有酒店。”唐末晚怎么可能看不出彭青青眼底那赤裸裸的欲望,“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吧,实在没地方去,明天就买张车票回家吧,那里应该更适合你。” 旁边的傅绍骞,闻言,嘴角微微一扬。 唐末晚转身勾住他的胳膊,无视彭青青那梨花带泪的模样,转身进了单元门。 而站在外面的彭青青,看着自己手上的几张钞票,一时间也忘了要追上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绍骞和唐末晚已经进了电梯里。 天色,确实开始暗沉下来。她也是真的无处可去了。而且这跟她妈预想的不一样啊,万般无奈下,她只能拿手机给吴秀梅打电话,边打边抱怨:“喂,妈,我在他们楼下呢。” “碰到了,可是他们没让我上楼啊。” “她还给了我点钱让我住酒店然后明天买个车票回家去,妈,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现在怎么办……天真的要黑了……” 那边的吴秀梅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彭青青很不高兴:“妈,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吗?我回去怎么了,那你也不想想,他们大公司不肯要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去卖身吧。” “我这还不是被你给逼的……好了好了……我先找个地方住吧,反正也给了我点钱,嗯,明天再说吧。” 吃了闭门羹的彭青青拖着行李箱朝不远处的四季快捷酒店走去。他岛乒技。 傅绍骞这几天已经把离职手续办好了,最后的交接工作都交由陈墨负责。 不过也不是向他自己说的那么空,唐末晚发现他的电话似乎多了起来,虽然他打电话的时候向来只是倾听,更多的都是对方再说,但打完后,他都会在电脑前忙碌好一阵子,神神秘秘的,唐末晚也不去刺探他的隐私。 傅站把小家伙留在家里多陪两天,所以今夜又是一个独处之夜。 唐末晚洗了澡,先到窗边看了看,楼下并没有彭青青的身影了,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喜欢了。 傅绍骞还在书房里忙碌,她从冰箱里取了张面膜,靠在床头上冰敷,又从书柜里抽了一本《西方心理学》看起来。 只不过看到一半的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号码是周雨蒙的。 唐末晚心里一喜:“雨蒙……” 结果传来的是周雨蒙撕心裂肺的痛哭:“末晚,傅绍骞把我们家陈墨弄到哪里去了,我要生了啊……羊水破了……” “啊!” 急速的车速打破暗夜的寂静。 唐末晚坐在后座上,抱着周雨蒙不断喊疼的身体,那边的陈墨接到傅绍骞的电话后已经拼命赶回,周雨蒙一边哭一边骂,自然是把傅绍骞也骂了进去。 唐末晚就帮着她一起骂:“对,雨蒙,你忍着点啊,千万别用力,我回头一定好好收拾他,你别急啊,陈墨也回来了,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 “好疼啊,末晚,怎么生个孩子那么疼……”疼的周雨蒙整张脸都扭曲了,唐末晚的掌心也被捏疼,周雨蒙的指甲不知道何时穿透唐末晚的手心,但她浑然未觉,反而对她的疼痛好似感同身受,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安抚着她:“雨蒙,马上到医院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傅绍骞在路上联系了医生,宾利一停下,就有推车病床的医生和护士在门口接应,帮着一起把周雨蒙抬上了产床。 医生给周雨蒙做了检查后,当机立断:“不行,产妇羊水不足,胎儿胎位太高,下不来,立刻送手术室,破腹产!” 周雨蒙一直都想顺产的,一听要剖腹,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紧抓着唐末晚的手不能自己:“末晚,怎么办,我好怕啊,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不会!”唐末晚俯下身子,一边跟着产床跑,一边低声安慰她,“雨蒙,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我们在外面等你,陈墨马上就来了,坚强点儿,雨蒙,不会有事的!” 一个女人半夜生孩子,老公又不在身边,还是她从没有想过的剖腹产,现在的周雨蒙,真的六神无主,可是现在情况紧急,羊水越流越少,医生都在催促:“雨蒙,你坚强点儿,想想孩子,再过一小时你们就能见面了,陈墨一回来就能看到孩子了,雨蒙……加油!” 带着还孩子和陈墨的爱意,被汗水湿透的周雨蒙,被推入了手术室。 是妇产科主任李素芳亲自过来动的手术。 当然是傅绍骞走了后门才把人大半夜叫过来的。 可也无端的让人安心些。 所有的手术同意书都是傅绍骞签字的,唐末晚连笔都拿不稳了。 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合上。唐末晚真的不知道,原来临时生孩子会这样恐怖,陪伴在身边的人其实比孕妇更紧张,更害怕。 当时,她生缙言的时候,是外婆陪在她身边的。 可是上产床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人。 在那个简陋的小医院里,她疼的死去活来,虽然是早产,可镇痛还是有的,到最后,她也是哭着喊着求医生给她剖吧,痛死了…… 医生怎么说的?好像说:“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自己生吧,肯定生的出来的……你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剖腹产……再忍忍……宫口马上开全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种痛苦而绝望的窒息深深的将她包裹了,周雨蒙的哭喊仿佛勾起了她灵魂深处的痛楚,她的身体如筛糠,剧烈颤抖着,颤抖着。 傅绍骞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在她缓缓蹲下身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将她超入自己怀里:“末晚!”他心头一颤,恐惧的泪水从唐末晚的眼角滚落,落在他的心口上,然后她双眼一翻,晕倒在他的怀里。 傅绍骞心神俱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她的恐惧之源。 唐末晚是被医生紧急掐人中唤醒的,有点疼,但醒过来后情绪已不如之前那么激烈的震动,手掌中央的伤口也被处理过,傅绍骞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她身体还有些虚,如果不是因为周雨蒙还在剖腹产,傅绍骞是不会让医生用这样的方式把她叫醒的。 他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到她嘴边:“谢谢。”她伸手去接,他没动,那样子,像是执意要喂她喝,她抿唇,了然,就着水杯喝了几口。 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汗湿,整个人的精神也还有些恍惚,不过看了看时间,马上跳下床:“我们去看看雨蒙吧,应该马上要出来了。” 他手快,在她跳下来的同时,已经伸手,用另一只手将她稳稳接住,她愣了愣,发现他的掌心,竟然一片汗湿,额头上鼻尖上,似乎也有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苍白,好似受的惊吓并不比她少,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晕倒吗? 她好像明白了。 没有推开他,反而转手握住他的手:“你想太多了,我就是被雨蒙吓的,太惊险了,走吧。” 他没说话,但这一次,搂着她腰的动作那么用力,他在害怕,还在失去,也在自责,深深的愧疚。 唐末晚在手术室外情深安抚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缙言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多想了。” 他把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上,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悄悄抬眸,发现他漆黑幽深的双眸正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深邃的瞳仁底部,带着很多不知名的情绪,她脸一红,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讨厌,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这时候,周雨蒙的父母陈墨的父母,都闻讯赶来,手术室外一下子就热闹了,似乎也冲淡了蔓延在傅绍骞和唐末晚之间的那股悲伤。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周妈妈陈妈妈一下子围上去,陈妈妈的目标自然是孩子,周妈妈的目标则是躺在产床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周雨蒙,一看,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雨蒙。” 医生说:“生个了漂亮的千金。” 周雨蒙刚刚经历了剖腹产,身上的麻药还没退,身体十分虚弱,想安慰下母亲,但气若游丝的,陈妈妈也反应过来,对周雨蒙说:“孩子,辛苦你了。” 医生跟着家属一起送病房回产房,孩子被李主任抱在怀里,头上还有点血污,刚刚从羊水里抱出来的孩子,浑身雪白雪白的,跟当时傅缙言出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唐末晚看了,心头又钝又痛。早产的孩子又瘦又小,全身红彤彤的,甚至来不及给母亲看一眼,就被抱走了送入保温箱…… 现在,回到病房里,所有人都围着孩子转,各个面露喜色,唐末晚喉口一暖,嗓音略微颤抖:“能让我抱抱孩子吗?” 周母一愣,把孩子抱了过来,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嘱咐着:“小心点……” 唐末晚点头,小心把孩子接了过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陈墨从外地飞回,激动的不能自己。那种瞬间为人父的惊喜,是傅绍骞没有体会过的。 唐末晚和他对视一眼,心头,同样闪过遗憾。 汗湿的衣服虽然干透,但冷风一吹,寒意逼人,在她湛湛闪烁的目光下,他说:“这样挺好,我不想再让你生第二个了。” 他不想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去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紧张害怕与绝望。 因为不想承受失去,所以宁可一开始就不要。 唐末晚反应过来,打趣他:“你想多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都过去了,你也不必自责,不过这样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欠了学长好多?” 傅绍骞不说话,唐末晚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不想承认,学长也不是那种人,不过还是该跟他说声谢谢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他冷哼。 “是吗?你说了?”显然不信的语气。 然后放在搁置板上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唐末晚心头一跳,害怕出什么事情,一股不安的气氛突然笼罩了她。 第240章 过量 “打错。”傅绍骞摘了耳机,结束通话,大半夜的,都是一些无聊的诈骗电话,他瞥了唐末晚依旧煞白的脸色一眼。“你太紧张了,闭上眼睛,放轻松,很快就到家了。” 他还开了车内的音箱,舒缓的音乐立刻静静在车内环绕,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她睡的并不安慰,没多久,她就梦靥了。 那些本来全都被遗忘的画面,突然间又变得如此鲜活,鲜明,就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啊……” 傅绍骞一个急刹,车子已经停在车位内。 唐末晚冷汗涔涔。一个打挺从椅背上坐起,望着周围黑竣而熟悉的环境,她的心中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很快冷静下来。 因为旁边的这个男人,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自责。 “我没事,真的,你别担心。”她朝他笑了笑,控制住那不断加快跳动的频率,垂下的眼睫,犹如两片黑色蝶翼,映衬着她象牙白的肌肤,她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楚楚可怜的柔弱和坚强。 傅绍骞这一晚格外沉默。 他们上了楼。洗了澡,然后一起上床睡觉,相拥而眠。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和脸上的表情,可是他温热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尽数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些痒,还有些微刺,而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则紧扣着她的腰身,让她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那是一种仿佛要把她融入骨髓的力道。稳实,厚重。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境在心理学上有两种解读,一种是大脑开始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往往抗拒的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也就是所谓的梦境跟现实是完全相反的,那是因为对现实的无力反抗,所以选择梦境来逃避。 而另一种,则是最真实的内心世界的反应与映照。就算是自己,也可能被欺骗。你自以为的已经放下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不再害怕的一往无前,其实那都是你自我欺骗的假象,真正的内心世界的脆弱和害怕,是在睡梦中才能表现出来的。 她刚才明显属于后者。 察觉到腰部的力量一再被缩紧,她干脆伸手把手放在他精瘦的窄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距离瞅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傅绍骞,我们来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