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置业
小艾出了机场，发现外边又黑，又冷，又湿。看来去年感恩节的那一幕又重演了。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打车回到公寓，却发现整栋楼一片黑暗，停电了。 这栋楼是需要密码进楼的，当停电的时候，就需要一个钥匙。可想而知，小艾并没有带钥匙。因为自从她住进这个楼，还没有停电过。 小冷已经搬走了。小艾在外边又敲又打，才引来了一个住在一楼的大妈给她开了门。电梯也停了，小艾拖着箱子，爬上八楼，然后打开门，面对着一片黑暗。 她拉开窗帘，夜幕下外边还有些微光。巨大的窗户，让她觉得自己孤独的，悬空的站在城市中间。 等她略微有些习惯这黑暗的时候，她摸索着去洗澡了。以前小艾比较怕黑，睡觉有时候还要开个小灯。洗头的时候闭一闭眼，还会觉得有坏人，坏东西来了，赶紧抹一把脸，睁开眼。实在不行她就回想一下万能的邓布利多之类的，然后能睁眼的时候赶紧睁开。 但是现在她好像完全不害怕了。洗完澡，屋里没有一点亮光。小艾觉得能洗个澡，已经是很好，很舒服的事情了。 她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感恩…… 她好像觉得，停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出手机看一看，a发了条短信，问她到了吗，然后还有一条短信，是c发来的，c告诉她，她那本曼哈顿的面包自己不小心拿走了，有机会还给她。 小艾回短信，告诉a说自己安全到了。然后告诉c，什么时候还都行。 然后她就睡着了。 半夜，小艾在满屋子亮光中醒来。原来电来了，感恩节的时候大风大雨，刮断了电路。 小艾有点睡不着了。她关关灯，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粑粑接起电话，一如既往的告诉她：“你等着，我让你妈跟你说。” 然后，小艾的麻麻就上场了。 “宝贝，玩的怎么样？” 小艾：“还行，我想跟你说个事啊。” 小艾麻麻在那边默不作声。小艾颇有些心慌。她想了想，打定主意，接着说下去：“我，咳，交了个男朋友，咳，处的还……行……” 小艾麻麻一边招呼她粑粑来听，一面故作惊讶的说：“哎呀！是吗！！怎么样，帅不帅？？？” 小艾吓的把电话拿的远远的，又拿回来。她似乎感觉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她粑粑的呼吸，又加了一句：“那个，我们其实还只是在互相了解阶段。” 小艾麻麻说：“快发张照片来！” 小艾从微信上发了一张a的照片。那边马上传来了她麻麻的大呼小叫：“真帅啊！有没有一米八，啊？？？” 小艾再次把话筒拿远了：“可能有吧。” 果然，一阵短暂的沉默，小艾的麻麻就开始了：“他是哪儿人，爸妈是干嘛的？他现在上学？还是上班？” 小艾说：“他是东北人，爸妈……退休了。”小艾想，好像他爸妈退休了，然后开了个小卖部，这一点不是很重要，还是不告诉她麻麻了，然后接着说：“他前一段时间在小佑公司实习，小佑介绍我们认识的，然后他实习完了，现在找了个工作，在加州上班。” 又加了一句：“他是做软件开发的。” 小艾的麻麻听了，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接着问：“他爸妈退休前，是在什么单位？” 小艾想了想，说：“我不太记得了。” 小艾的麻麻责备她：“你这孩子，怎么不问清楚。” 小艾说：“他可能说过，我记不太清了。他家里条件还可以吧，不是特别好，也不是特别差，应该自给自足吧。小康？” 小艾的麻麻听了，又问：“那，他还得找工作找回你们那儿，是吧？” 小艾一听这句话，感觉很烦恼，于是她模棱两可地说：“啊，我看看，我们争取到一块去。他也找着，我也找找。” 小艾的麻麻听了不乐意了，马上问：“你这儿申着绿卡呢？他申绿卡了没啊？” 小艾开始给她麻麻科普，绿卡要多久，要多费劲，都是不一定的事儿。况且将来两个人到了一块，总有个人能申绿卡的。 小艾的麻麻听了，想了想，看了一眼小艾的粑粑，说：“嗯，我跟你爸说说这事儿。看看他怎么说。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啊？！” 小艾一向报喜不报忧，就没有跟他们说这停电，来电的事儿。就说自己晚上睡着醒了，给他们打个电话而已。 小艾的麻麻也没有多说，嘱咐她早点睡觉。 挂了电话，小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给a发了个短信：“亲：）我向家里全盘托出啦，给我点赞吧亲。” 然后又发了一条：“我妈说你可帅啦！” 想不到a秒回了：“乖，快睡吧。” 他也发了第二条：“我一直很帅。” 大洋彼岸，小艾的粑粑和麻麻开起了家庭会议。 小艾的麻麻说：“这个人长得还行，但是人不靠谱。他没有一个条件比小艾好。” 小艾的粑粑看了一眼照片：“嗯。小艾怎么说？” 小艾麻麻：“她说还在互相了解。依我看，他俩没什么戏，他在加州呢，他怎么不在小艾那找工作，估计是没找着。” 小艾他粑粑说道：“我看吧，小艾现在待的地方就挺好的，她哥也在那附近，还有个照应。小艾现在的工作也不错。没必要去加州。” 小艾的麻麻问道：“加州在哪儿？是不是在西部，那还挺远的。” 小艾的粑粑说：“嗯。” “那小艾还去看他，他怎么不来看小艾？” 小艾的粑粑本来对a就没太多好感，被她麻麻一念叨，更是有点心烦。他眉头一皱，对小艾麻麻说：“以后不用跟她说太多这事儿，就当没这回事，等着我给她哥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房子买了再说。到时候小艾绿卡也有了，房子也有了，找对象不着急。” 小艾她妈一听可不干了：“找对象怎么不着急？找对象最着急了，你看你侄女都三十多了，还没找对象，你看你大嫂急得，上次去她家，她说，……” 小艾她爸马上打断了她：“哎呀，你又扯她干嘛。行了，别说了，我出去办点事。” 小艾他妈哼了一声，回屋了。 ***** 到了年底，小艾和a都变得有点忙。他们一天一个电话的频率，有时候会被打乱，某一天，小艾的堂哥给小艾打电话了。 小艾的堂哥早年来做医学研究，现在是个医生，他老婆，也就是小艾的堂嫂，是个会计……小艾对她堂哥总是有一种精英既视感，虽然他都算是和小艾很近的亲戚，但是年龄相差比较大，小艾很少和他联系。 堂哥每次一打电话，小艾都是唯唯诺诺的听着。他这次说：“晚上出来一起吃饭吧，你爸爸让我跟你说说买房子的事儿。” 小艾照样嗯嗯的答应了。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晚上下了班，小艾的堂哥来接她了。她爬进堂哥的奥德赛，爬过两个侄女的第二排，坐到了最后一排去。 一路上，堂哥和堂嫂说的啥她都没有听清，被两个侄女的打闹，叫声，和笑声弄得头晕脑胀。然后他们到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小艾刚松了口气。一个侄女拉住她的手：“我要噗噗。” 小艾吓一跳，噗噗是啥呢？她忙大声对正在抱起另一个侄女的堂嫂喊道：“伊丽莎白要噗噗！！” 堂嫂指挥着堂哥，把孩子带到车里噗噗去了。 小艾在车外和堂嫂寒暄，堂嫂向她抱怨自己多忙多累，两个孩子要累死了云云。 最后她说：“哎哟，可别轻易上这条船。” 大家好不容易就了坐，堂哥直入主题的跟小艾讨论起她买房子的事儿。他说：“听你爸说，你要买房子，情况他大体跟我说了一下，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艾想了想，说：“我没有想法。我还没想好买什么样的，我就是想，可能会出租，不太会去住。” 堂哥点点头：“你一个人住公寓方便，住townhouse住不了，还得打理。但是公寓升值角度可能不如townhouse合算，我都跟你爸说了，他也觉得买个townhouse租出去好。” 小艾问：“我能买什么样的呢？” 堂哥说：“嗯，你这个预算还可以，在考虑到出租，你可以在经济比较好，就业机会多的地方买。或者是，在学区还不错的地方买个稍微小一些的。我有个出租房在北边一个区。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周末带你去看一下。” 堂嫂插嘴说：“小艾得先找个中介，可是我们用过的中介都很一般，要不你也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不错的中介吗？” 小艾问堂嫂：“中介能干嘛呢？” 堂哥说：”就是帮你找房子啊，带你去看房子啊什么的。有一个问题是你现在没有车，去看房子不方便。“ 这时候小艾发现，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还挺自给自足的，现在看看完全是没车没房，原始状态。 堂嫂又说：”哎呀，一个女孩子自己折腾这些事情太麻烦了。小艾快找个男朋友啊。“ 小艾刚想说a在外地，堂哥开口了：“对了，你妈说让我帮你介绍介绍。我们圈子里的人，岁数都比较大了，我帮你留意着吧，可能你堂嫂公司里还有年轻点的。” 堂嫂说：“我帮你看着。你想找什么样的？” 小艾有点发蒙，不是刚跟他们说过a的事儿吗，怎么又催堂哥介绍对象了。她又转念一想，可能是之前说的，毕竟她才告诉父母没几天。她小心地问堂哥：“他们啥时候跟你说的呀？” 堂哥说：“就是前两天。” 小艾想，前两天是哪一天？这个很重要，但是她想堂哥可能日理万机的，自己也别问这么傻的问题了。于是她含含糊糊地说：“”唉，我，我也不知道。“ 堂哥对堂嫂说：”介绍个有身份的。现在工作签证都的抽签，万一抽不上就得回国，白折腾了。“ 堂嫂说：“关键是得有啊。我天天上下楼都到处看着，也没有看见合适的。我们部门女生多，别的部门我又不认识。” 堂嫂又说：“哎，小艾不是申着绿卡了么？” 小艾说：“那绿卡，还不知道的多少年呢。”她赶紧打断了这个介绍对象的话题，又问他们：“你们说中介不靠谱，那，什么样的靠谱啊。” 堂哥堂嫂于是开始回到找房子的话题上，菜也上了，大家一边吃饭，一边折腾孩子，一边讨论买房子是一个多么艰苦，多么费力的过程。 小艾听着就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想到她爸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自己来这里指挥，小艾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吃完饭，堂哥堂嫂把小艾送回去了。小艾舒了一口气。想：“我终于也要买车，买房了。但是听起来好麻烦啊！！！” 她懒得打电话，就简单的写了条微信，跟她妈妈说了堂哥堂嫂来请她吃饭的事儿。过了一会儿，她正在挣扎是要看集电视剧，还是睡觉的时候，a打电话来了。 两人先是腻腻的互诉了离别之苦，然后a问小艾：“今天干什么了呀？” 小艾就跟a提了两句堂哥堂嫂和她一起吃饭的事儿，毕竟她一天天的也没什么新鲜事可说，但是出于某种直觉，她没有跟a说堂哥是因为帮她买房子来找她的，她觉得a不会喜欢听这些事情。 然后她问a这几天在做什么。 a说：“没做什么。” 然后他们又依依不舍了一番，互相承诺不会熬夜，要早睡觉，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小艾觉得意犹未尽，马上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刚想去刷电视剧，又一想，这么晚了，不看了，好久没上非死不可了，上非死不可看看吧， 上了非死不可首先看到小佑又奔娃了。小佑的女儿可爱极了，就像一个萌萌的，圆圆的，一点也不凶恶的小佑老公。小艾看得都不自觉的笑了。“呵呵呵，好可爱。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