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魏爽晚有点儿受不了他的夸张，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那贺卡不值什么钱，她刚刚还看见韩弈送了一支连包装都不知道比贺卡要高出几个档次的钢笔，贺卡和钢笔比起来，显得好丢人。而且，韩弈的妹妹韩筱今天也过来了，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一张自己画的油画，看上去很是精美。这哪一件礼物都能轻轻松松地就把她的贺卡比下去。 她不自觉地朝韩弈看了两眼，正不知道说什么，季安晨在旁边说话了，“那是！以后我的签名可是很贵的，小林子，拿回去当传家宝啊！保证能升值！” “行！阿晨啊，一会儿散会了，回宿舍给我写个一千幅，我拿出去捐款！” “对了！”这时候韩筱插话进来，她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素描画，递过来，“安晨哥哥，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给签上名吧！” 季安晨一愣，韩筱已经坐到了他的另一边，把画递了过来。 季安晨接过去摊开，上面画的是他。铅笔的线条，勾勒出他俊朗的五官，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画得很是细致认真，连睫毛都一根一根地能数出来。画面上他低着头正在看一本书，微皱着眉头。 “好像啊！”魏爽晚看清楚了之后，惊叫起来，“你们学绘画的也太神奇了！” 季安晨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马识趣儿地闭上嘴。 其他人也要看，季安晨把那画展示了一下，另外两个人也惊叫起来。 林潇说，“这画儿画得可真是传神！这活脱脱就是阿晨的脸被泼了墨印上去的啊！” “会画画的姑娘就是心灵手巧！筱妹妹，你真厉害！” “我也想要一张这样的画像，来保留我年轻俊美的容颜。”林潇捧腮状，星星眼。 “去你的！你啊，跟阿晨比，只能叫还能看！俊美个毛线！” “不过，筱妹妹，你给我画的那幅油画虽然不是我本尊，但我也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的！而且，万一以后筱妹妹成了有名画师，那我的这件可真的会升值的，我得好好收起来。” 韩筱被夸奖，也笑起来，“只要用心，谁都可以画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比平常人多学了些技巧而已。安晨哥哥，你在这里签个名吧！” 那幅画的右下角有韩筱的个性签名，笔迹洒脱有力，完全不像出自女孩子之手。季安晨没出声，往旁边瞥了一眼。魏爽晚这时候仰着头对着林潇手里的油画看得津津有味，还笑着夸了一阵。季安晨把手里的画抖了一下，折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今天没带笔，先吃饭吧！” 魏爽晚被他抖动的手臂擦到，立马回神，伸手就要掏身后的包包，“要笔么？我有，刚刚写贺卡的。” 季安晨的动作顿住，他看了一眼魏爽晚，脸色不太好。 旁边的人把季安晨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也猜测了七七八八，彼此心照不宣。 戴同辉说，“那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叫服务员上蛋糕。”说完他就出去了。 “那什么，我先给你们加点水吧！”林潇说着就拿起了水壶。 这时候韩弈终于也说话了，“筱筱，过来这边坐！马上吃饭了。” “哥哥，我坐这里一样。”她说完这话，就开始跟季安晨说话。 她跟季安晨说了什么，魏爽晚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就别开脸，一个劲儿地喝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在乎，跟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一样。 韩筱长得漂亮，长腿长发，身材高挑，看上去就很有气质。她声音也甜美，讲话柔柔的，性格活泼开朗，画画还那么好，一看就是很聪明的女孩子。况且，人家还那么主动地靠过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季安晨的女朋友。 韩筱是属于季安晨喜欢的那个类型。 跟她完全就不是一个类型。 终于魏爽晚喝到第三杯水，服务员推了蛋糕进来，她把杯子放下，把目光定格在蛋糕上。 蛋糕很精美，上面点着蜡烛，这时候整个房间的灯忽然暗了下来。 “这时候应该让我们中间唯二的美女们给我们寿星唱生日快乐歌啊！”戴同辉说。 魏爽晚愣了一下。扫了一眼四周，包厢里，季安晨、戴同辉、林潇加上韩弈，就她和韩筱两个是女生，这美女说的无疑要算上她。 “我——我就不用了吧！”旁边就一个大美女呢，她算什么美女啊！ “爽妹妹，今天我是寿星，长这么大，除了我妈，还没别的女人给我唱过生日歌呢！你今天赏脸，给我唱一个呗！” 魏爽晚下意识地就去看季安晨，发现他正盯着桌子上的蛋糕看，压根就不理她。 她咽了咽口水，“我——唱歌有点儿——跑调。” “没事儿！我们都不知道生日歌的调子的，哥儿几个，你们说，是不是？你们知道生日歌的调子是什么吗？会唱么？”林潇朝着几个人看了一圈，见没人回答他，他就很笃定地说，“你看，大家都默认了，不会唱！我们，不会唱！。” “爽晚姐姐，你就赏脸唱一个呗！我跟你一起，你害羞什么啊！”韩筱也安慰她说。 魏爽晚有点儿为难。她真的是被季安晨打击出来阴影了。季安晨说她唱歌难听死了，还跑调，叫她以后都不要唱了。那是她第一次给季安晨过生日，那年她六岁，刚学会生日歌，她在季安晨的生日会上唱，他就说难听，叫她别唱了。她那时候天真地以为，可能是自己才刚刚学会，唱得不够好才会被他嫌弃，之后她认真学了一下，接下来的两年，还是被嫌弃得很惨！后来，她就再也不给季安晨唱歌了。 她正为难，突然，季安晨的手从椅背的里面伸过来楼上她的腰身，她立马挺直脊背，泄气一般地要拒绝，没想到还没开口，季安晨就跟她说。 “大家那么盛情邀请，就唱一下吧！” 魏爽晚眼睛里一时闪过一丝惊喜，但下一秒那点儿小火苗就灭了下去。她小声地很委屈地说，“要是又跑调了，怎么办？” 季安晨揉揉她脑袋，对着她笑了笑，“现在应该不会了。试试？” “哎呦~”林潇伸手过去搂住戴同辉的脖子，脑袋过去靠在他肩头，“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甜蜜了啊，我们这些单身汪可受不了！今儿我生日，就不要打击我了啊！” 戴同辉一把甩开他，啐了一口，“靠！林娘娘，老子——都说几百遍了，娘泡模式开启的时候知会一声！我怕会半身不遂！”他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被林潇沾上的肩膀。 “爽晚同学声音很好听，唱歌应该也会很好听的。”韩弈看向魏爽晚，温和地说。 魏爽晚立马一阵激动。韩弈居然夸她讲话声音很好听，多难得啊！她这样想着，就得意洋洋地瞅向季安晨。看吧看吧，有人说我声音好听，就你这个不识货的！没眼光！哼！ 季安晨对上她的眼光，神色一凛，掐她腰间的软肉，下一秒就表情温和地说，“嗯，声音确实还不错。那就唱吧！” 韩筱这时候拉住季安晨的另一边手臂，“爽晚姐姐，你看，大家都这么说了，你就唱一个吧！安晨哥哥也希望你跟我一起唱啊！” 魏爽晚看向韩筱，就看到她拉着季安晨胳膊。她立马别过头去，憋住从腰间传来的那股子痒意，伸手用力地把季安晨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扒拉掉，然后，清了清嗓子。 “那我就唱吧，唱得不好大家也不要嫌弃啊！”她把耳鬓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开始唱起来。 季安晨拿杯子喝水，躲开韩筱的手，低头扫了一眼魏爽晚紧紧揪住裤子的手，笑了一下。 记忆中，她也给他唱过这首歌。很简单的调子，很明朗的歌词，祝你生日快乐。那时候的她小小的，翘着羊角辫，声音嫩嫩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童音，温和婉转，撒娇味儿十足。唱歌的时候，她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着蜡烛跳跃的小火苗，清亮而又热情十足。 被那么专注地看着，他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用带着童音的宠溺味道冷着脸拽拽地对她说，“跑调了，难听死了，不要唱了。” 温和婉转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被说的愣了几秒，才低下头去，有些伤心地说，“真的很难听么？” 他突然很后悔说出刚才的话，刚要补救说，其实不难听，但那小丫头下一秒就抬起头，眯起眼睛笑起来。 “我今天下午跟电视里学的，可能还没学会。等明年我再给你唱吧！明年我去学校上学，肯定会有老师教的！小哥哥，我明年再给你唱！” 他后来好像再也没有听她唱过生日歌了。也没有再听她叫他“小哥哥”。她大多数时候叫他“季安晨”，少数的时候会叫“哥”，当然，生气的时候会叫他“奸臣”。 耳边传来掌声，歌曲已经唱完。 她脸颊红扑扑地接受大家的掌声，转头看见身边坐着的季安晨愣愣的。她有点儿失落。果然，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爽晚姐姐，你唱得很好啊！我这个在学校艺术节唱歌得过奖的都快被你比下去了！” “爽妹妹，你唱得很好！veary good！”林潇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好久都没听见妹纸对我唱歌了，好感动啊！我没有梅花，但是今年必须要迎来自己的桃花儿！” “矫情个鬼！赶紧吹蜡烛吃饭！磨磨唧唧！”戴同辉骂他。 “人家还许个愿嘛~” “恩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才会灵验的哦~”韩筱说。 “许什么愿啊，又不是小女生！” “我说大舍长，你怎么最近老跟我不对劲啊，我是在宿舍表现太差了么？”林潇对着戴同辉委屈。 “好好好！你赶紧许，许完吃饭！”戴同辉不耐烦了，“愿望成真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魏爽晚看起来格外兴奋。 她刚刚在饭桌上喝了一点儿酒，倒不至于会醉，但也有点儿兴奋。 这时候天空下起小雪，雪花飘飘荡荡的，遇到地上的雨水就失去原本的白色，但因为天气冷却没有化开，在地上和积水混在一起，结成了细小的冰碴子。她脚下一踩，冰碴子四下溅开，脚底下留下一个个坑洞，鞋子和裤脚上都沾上了水污。 魏爽晚专挑冰碴子厚的地方踩，就这样一下一下地，脚步慢悠悠的，玩得不亦乐乎。 家乡很少会下雪，记忆中仅有的几次下雪也都是很小的，还没落到地地上就全化开了，不可能会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小时候家里的老式冰柜用的时间长了，会在里侧的柜壁上结上一层冰碴子，最上面的一层雪白雪白的，就有点儿像雪。魏爽晚小时候最喜欢趁着妈妈看不见，然后捞出来拿在手里玩。冰柜使用的时期一般都是炎热的夏天，冰碴子拿在手里都冒着白汽，冰冰凉凉的，格外舒服。不过，因为天气热，一会儿就化开了，成了一滩水。被发现后，她少不了要挨一顿训，但依旧玩得不亦乐乎。后来大一点了，她会跟季安晨拿着零花钱到小卖部去买老冰棍儿。老冰棍儿就是一整个冰块儿，嚼起来“咔哧咔哧”响，吃得多了，冰的嘴唇都没有知觉了才算完…… 季安晨看不下去，上前要拉她到干净的路中央，却被她甩开。 “闹！鞋子都湿了！”季安晨训她，嘴巴里冒出一团白气，在她的头顶散开。 “一点儿都不冷啊！”魏爽晚把季安晨给她刚刚带上的帽子掀开，她抬头看季安晨，头顶上的发旋上还留着水珠。她说得很认真，眨了一下眼睛，眼神闪烁。说完之后她转身跳开，溅起的冰碴子落到季安晨的裤脚。她浑然不觉地自言自语，“很好玩啊！噗——噗——噗——”她每踩一下还给配音，然后就呵呵地笑起来。 季安晨皱起眉头，眯起眼睛，“魏小爽！” 魏爽晚在前面转过身来，站在一片大的冰碴子中央，那冰碴子被头顶的路灯照得发着黄橙橙的亮光，雪花落在上面还一闪一闪地发光，看起来像是灯光照在舞台中央。“我不要你送的！我能自己回去！” 季安晨有点儿无奈。他知道这丫头不是在耍酒疯，也没醉。他明白她清醒得很，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无奈。这时候，他倒是希望她是在耍酒疯，这样子，他就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对待她了。 刚刚在饭桌上，韩筱一直在找他说话，他碍着韩弈在场，努力压制住自己的不耐烦，这才没空管身旁的小丫头让她多贪了几杯酒。等到他实在忍不住夺下她的酒杯，她已经小脸儿红扑扑的了。他看出来她没醉，不然，她看着他的眼神也不会那般闪躲了。 季安晨明白，让她吃醋会把她推得更远，所以，他永远不会那么笨得重蹈覆辙。他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那么艳福去招惹其他美女了。 魏爽晚脚步移动，踩了几下，停下之后，她抬起脚尖去踢道路旁边的绿化带，低矮的黄杨树上面的积雪哗啦啦全部掉到下面去了，原本一大片的白色瞬间就缺失了一块。她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刚才韩弈韩筱不是要开车送你们回学校么？” 季安晨终于忍耐不住，上前去把她拉到路灯下面，他给她带上帽子扎紧围巾，“闹什么闹，跟我回去！宿舍马上就关门了。” 魏爽晚在后面甩他手，“季安晨，我最近要期末考试了，你这段时间别再来找我了，我要准备考试了。” 果然，又来了！季安晨叹了口气，不听她的，强硬地拉着她一直往前走。 “你听到了没有啊！我本来就是个很笨的人，平时上课也不认真，我要好好复习准备考试了啊！你要想玩总得找个智慧与美貌兼具的人玩啊，你听到没有啊？” 季安晨终于停下来，他拉着她手臂的手下滑，勾住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魏爽晚瑟缩了一下要挣扎，结果没成功，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嗯，我最近也要复习考试了。你说的对。” 她手很凉，被他的大力气攥得手指关节都在痛。诚然他手很热，热量一点点传递过来，但是，那骨头里泛出的疼还是令她感到很难过。 “季安晨，你别那么用力啊，疼！” 季安晨回头看了看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扬了扬下巴，“那你听话？” 魏爽晚看着他，点了点头，这时候刚好有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她一眯眼睛，雪片化开来，眼下立即有了一点水迹，像是流下泪来。 季安晨伸手给她抹去，她缩了缩，也没挣扎。 “小脸儿怎么也这么凉！” 魏爽晚看着他难得温和的样子，嘻嘻笑起来，“我小时候就是凉骨头的！我妈说的！” 季安晨笑了笑，给她额前的雪花打掉，“骨头凉没什么，只要心和血是热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