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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要春耕了。春种在哪? 所有的大事,都抵挡不过此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而就在此时……路六爻回来了。 回来了,带回来一船又一船的粮食和种子。甚至包括廉价的干海货等等,只要是吃了不死人的,都给带回来了往后还会源源不断的运回来了。 风雨飘摇,新旧更替的朝堂,因此也算是从容的度过了这个春荒。 这一年,刚会走的太子登基了。 这一年,死绝了满门的文氏坐在了大殿那一挂珠帘之后。 这一年,贺相站在龙椅的左侧,顺王站在了龙椅的右侧。 这一年,朝堂上,再没有了许时忠的身影。 许时忠,这个再大周有这特殊意义的人物,像是一夜间消失了。许家人去楼空,一个下人都没有留下。 而此时,京城外的官道上,几架马车停在路口。四爷跟一一身布衣的中年男子说话:“真就这么走了?” 这男子不是许时忠还能是谁:“你二哥叫李弩那小子给我捎信了。说大周就那样了……熟悉的跟自己的左右手一样,再玩也没什么意思……说他那边有好玩的,问我去不去?那就去吧!塞外大漠荒原牛羊马匹……想想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从无到有,不管做的再坏,那是功勋。这比拿着成品修修补补好……只要是修补的,不管这修补的技术多高明……到底是不如原装的,怎么修看着都是弊端和毛病,都是有过无功!” 这本也是四爷预料中的,“英姐儿也要带去?” 许时忠看了眼坐在马车里的英姐儿,“这……孩子……我也是太忙了,竟是疏忽了不少……带她出去走走,知道天宽地广了,心胸才会变的开阔。” 英姐儿的怀里抱着个孩子,被记在许家的族谱上。他叫许臣,从此以后便是许时忠的庶子。而后头那一辆马车上,是许时念。 打从从宫里出来,许时念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拒绝吃饭喝水,不过是派两个大力嬷嬷跟着罢了。后来大捷的消息传来,她就有些神神叨叨的,看谁都像是看贼。 要是她没装,那就是……脑子当真是有些问题了。 如此……也好! 许时忠就这么走了,不用谁送,悄无声息的,一路往辽东去了。当然了,暗地里的护送的护卫不少,但这般过去,只怕也得小半年的时间吧。 新朝堂新气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变化怎么发生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所以坦然接受了。接受了之后,便是论功行赏。 金家该怎么赏? 顺王文氏包括贺相,跟金家几乎都是一体的。金家中立的立场,对各方都好。 如此,给金家特殊的礼遇,好似也没什么问题。 文定侯的爵位到底是叫金伯仪继承了,侯府的世子是瑞哥儿。旨意下来的当天,林雨桐就将官家的权利交了,交给了姚氏。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文定侯府了,四爷和桐桐是不打算再住的。 可紧跟着,又有旨意下来,是给四爷的,册封四爷为武安侯。他在其中的作用谁都清楚,这个赏四爷只少不多。 但四爷没应承。拿了爵位,这就意味着得上朝,他得避免上朝,就不能接这爵位。只以身体有旧伤为由将爵位给了琨哥儿,四爷做个老侯爷便罢了。 朝廷没有另外给侯府,不过是从旁边再开一个正门,跟大房这边做个切割罢了。 大房这边人少,如此正巴不得呢。因此,基本就不用动地方。 而三房,要跟着女婿会辽东了。路六爻此次立了大功,朝廷赏了一个稷康伯。文氏在其中推波助澜,提议在银州建一个互市衙门,专门负责两国之间的商业往来。 这是文氏垂帘之后的第一个提议,不得不说,这个切入点非常好。此时,金老二还得背靠大周,哪怕能通过商业途径源源不断的买到物资,对尽快的平息北国之乱,是意义非凡的。而手掐着这么个要紧的衙门,此人得是金家的人,处事得灵活,得了解北国,了解大周,了解银州……那除了路六爻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路六爻要回辽东,那犹如鱼归大海。三房孙氏只有一女一子,为了儿子也得跟着女儿女婿走呀!在那边才是一家子守在一起过日子。文定山的老宅修了还没住呢,他们正好回去,跟女儿女婿只半日的路程,想见了随时都能见。这不比在京城来的逍遥快活。 却没想到老太太知道了三房要走的事,要跟着回去:“……该看的我也看见了。对侯爷我也有交代了,对金家的列祖列宗,我也有话说了。回去吧……人老便越发的恋家……” 她要走,姑太太去不想跟着回去了。她有儿孙要顾着,顾不上老母亲了,只说:“这天子脚下,到底是安全。那里再如何,也是苦寒之地……” 老太太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摆摆手,什么也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家这闺女是个蠢的,有什么办法呢?岂不知,如今金家的情势,跟当年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想着,金家会住到这京城最大最恢弘的宅子里去,却没想到,金家的根基会在大北边。 老二靠着大周的时候什么都好,可再过些年呢?等羽翼渐丰了,金家在京城就尴尬了。所以,还是老家最为安稳的。 这叫此一时彼一时。 可惜这个道理跟自家那蠢闺女是说不通的。都说人无近虑必有远忧,她觉得吧,这话只能说对聪明人才是如此。对笨蛋糊涂虫,说了也没用。不过想想,那得是十几年二十年后的事了,闺女这身体早些年亏了,她的寿数尚且难料。许是用不到她忧心这些呢?那现在又何必给她增添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