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贺穆兰干笑着望向店家,后者看多了这种表情,已经准备让伙计把月牙戟放回武器栏上了。 她看了看一屋子急切望着她的男人们,又沮丧又难堪地开口道: “我出门忘了带钱。” 我艹#……¥¥#! 这没钱的日子以后该怎么过! ☆、第115章 初显威荣 从铁匠铺出来,贺穆兰接受了自己已经是个“小号”的事实。无论她武艺多么高强、力气多么大,现在的花家并不富裕。 若不是花父的腿伤只有下雨和冬天才发作,而冬天不是耕作的季节的话,花木兰家会更清贫。 花家阿姊嫁的也是普通军户人家,裙带关系都走不通。 此时就算月牙戟放在她面前,她有钱,买了也没用。 因为她那枣红马不是越影,武器太重的话,跑不快也跑不远。 呜呜呜,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贺穆兰回程的脚步,只能用拖的来形容。 在回去的路上,她见到了一对在空地上练武的兄弟。兄长大约二十多岁,少了一只胳膊,弟弟大概十几岁出头的样子,举着一根木棍,“嗬啊”、“嘿咻”的一边喊着跟练武毫无关系的口号,一面挥舞着棍子。 贺穆兰在路边站了站,想要看看普通人是如何练武的。 在阿单卓来之前,她都没有陪练的对象,一直靠花木兰留下的记忆在战斗。 在她看来,那个弟弟连拿木棍的架势都很不像样子。又不是拿刀,为什么要拿在胸前?他的脚则是随便站,站得很开。如果现在刺他,他连躲也躲不掉。 “阿爷教你的你都忘光了吗?你以为你在用斧头砍柴吗?双手握住!” 那弟弟还是照着兄长的话做了。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们演出了一场简直让贺穆兰看不下去的情景。 弟弟每次伸出棍子快要碰到兄长的时候,都会缩回来,但那哥哥打自己的弟弟就像是打一条狗一样,毫不留情。 他的招式也不是多么华丽或者利害,但是他的动作带着一往无前的残忍,和顾及他胳膊而不敢下手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这样子你怎么上战场!” 嘣嘣。 “你认为你这样能活着回来吗?” 嘣嘣。 “我要是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就这么提着根棍子走了?” 嘣嘣嘣嘣。 “哥你别打我了!那边有个女郎看着都发笑了!” 哪里好笑? 她的眼眶明明热了啊。 贺穆兰转过头头朝着西方望去。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红色。这应该是非常温暖的颜色,就像是铁匠铺里那火热的氛围,她却莫名其妙地从温暖的红光中感到了一丝寒意。 天都快黑了,还在练武。 “你小子,才十几岁就已经知道看女郎了吗?”那断了胳膊的兄长继续将棍子敲得嘣嘣嘣响。 “你练武要有这样的专注,武艺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莫打,莫打了,哦,闪了腰,阿兄我闪了腰!” 长相清秀的弟弟丢下棍子,开始满场跑了起来。 明明是很欢乐的场面,贺穆兰却心情沉重的跑走了。 这明明是幻境的,她不应该对npc一样的场景人物产生什么联想的情绪,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正因为她看过花木兰的回忆,所以分外知道沙场是一种多么残酷的地方。 她就这样提着窄裙,一鼓作气的跑回去家去。 看到花父在门口不停的张望,花母抹着眼泪在唠叨,贺穆兰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无论如何危险、哪怕把嘴巴说破,也不能让花父去。 这样,什么人都不会死。 贺穆兰从哥哥打的弟弟到处跑哪里得到了灵感,她开始不停的邀请花父比武。 十几年前的花木兰是什么水平贺穆兰不知道,但继承了花木兰所有记忆和作战技巧的贺穆兰,却俨然是开了挂一般的存在。 她一次又一次动作娴熟的挑掉花父的武器,她的箭准确的惊人。即使是不懂武艺的花母,在看到贺穆兰和花父的比试之后,都油然升起了“我一定是怀错了胎”的感觉。 花父几乎是被压着打,就算贺穆兰只用单手,他也丝毫找不到翻身的机会。如果说花父的武艺发挥不佳是因为腿上的缘故,那他骑马作战就完全不算是什么问题了,就算是瘸子也能骑马,可是即使是马战,花父也不是贺穆兰一合之敌。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没有在马上作战过的骑士,居然能够轻松的赢了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除了天赋奇才,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地方。 在女儿的面前,他上下左右到处都是破绽,就算左支右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木棍捣在他身上的各个要害上。 若这是真枪…… 花父开始用炙热的眼光看向花木托。 这是他的儿子,应该也继承了这种可怕的天赋才是! 咦,话说,这天赋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明明都没有这样的本事啊! 看到这样的事实,花父只能承认花木兰要去战场,只会比自己做的更好。如果是这样的武艺,一定能活着回来。 只要她不冒头。 花父终于还是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并且开始积极的参与到这件事里去。 “这张军贴,是要攻夏国统万城的军营发来的。如今王师在弘农郡,两军势力相等,但我大魏年年征战,兵力更强,阿爷料想此战必胜。大胜之后方可还乡,你接了弘农郡的军贴,速速去那里……” “阿爷,我想去黑山。”贺穆兰最能倚重的就是那些花木兰征战过的记忆,若是去攻打夏国,说不定不是死于流矢,就是攻城时被滚油檑木所伤,所以她摇了摇头。 “我不要去攻城。” “为何?” 花父瞪大了眼,“黑山大营还在黑山城,那里风沙大,柔然人不停骚扰,时刻都要准备战斗,你好生生去那里做什么!” 贺穆兰想起了花木兰当时劝服花父的理由,开口道: “阿爷,我对攻占他人的城池不感兴趣。我是女人,也不需用劫掠女人和财宝。大伯死于柔然人之手,我想着,哪怕在战场上杀几个柔然人,也算是给大伯报了仇了。” 花木兰的大伯死于云中一战,两家关系很好,一提到自己这位兄长,花父也沉默了。 “你大伯……” 他叹了口气,“他比我强的多,可是却是我活下来了。花木兰,你有这样的志气很好。你虽然是女儿家,却丝毫不逊色与我鲜卑男儿。” “黑山大营虽差,也不是一无是处。那里地广人稀,天气寒冷,一个冬天都可以不洗澡。这样你女子的身份也不容易暴露。你骑术好,弓术尤其强,那里都是平原,适合骑兵和弓箭手作战。” 花父一提到打仗立刻苦口婆心。 “你到了黑山,要时刻记得,你是个女人。所以,你不能出格,不能太过勇猛,不能暴露出你力气极大的本事。你只要能活下来就行了。”他紧紧盯着女儿,“一有机会,你就受点小伤,或者找一切机会转到内务去。等可汗赢了,你就想法子解甲归田。你要回来……” “要给我活着回来!” “我会活着回来的。” 带回来更多活下来的人。 贺穆兰郑重地回答。 花木兰要替父从军了,花母和花木托的心情很复杂。 袁氏是典型的汉家女儿,原本家中也有些积蓄,袁氏识字,花父也在军中学过一些简单的字,所以花家的孩子都会一些常用的字。 但会写字,不代表就很有见识。 袁氏的性格和丘林莫震的妻子其实没太大区别。只不过袁氏还有丈夫倚仗,而王氏完全没有了倚靠,所以格外柔弱。 若说女儿愿意去从军,让花弧和花木托不用面对凄惨的未来,袁氏心中没有松一口气,那一定是假的。 但这不代表她不在乎她的女儿。只不过,那在乎可能比儿子和丈夫稍微少那么一点。 她每天都在拿花木兰惊人的武艺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一旦闭眼,她总是能梦见身首异处的女儿被人送回来,或者是如大女儿所说,在军营中暴露身份的女儿最终被一群人侵犯之类的事情。 正因为害怕,所以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会引发更多的联想。 “阿母,把阿爷的衣服改瘦一点,让我带到黑山去吧。”贺穆兰只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儿,叫她做衣服改衣服是不行的。“还有亵裤、中衣,阿母你得把我的衣服都准备好啊。” 她一点都不怨恨吗? 一点都不害怕? 袁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不停的浮起这些疑问。 “阿母,你怎么这么看我?家里没剩余衣服了吗?”贺穆兰伤脑筋地看着几乎和家徒四壁没什么两样的屋子。 大概是因为后世花木兰屡屡打了胜仗,得了不少钱财,所以梁郡的花家算得上是富户了,屋子里家当也多。 不在军中纯靠种田的花家没有太多盈余,连重新做新的男装让贺穆兰穿所需皮子都没有。 “啊?啊!”袁氏突然回过神。“有有有,还有几件大袄!够穿,够穿!” 她慌慌张张的把大衣箱打开,从里面翻出厚厚的冬衣。有两件还是她父亲的遗物,她一咬牙也翻了出来,全部改成衣衫给女儿穿。 “不需要那么多,我带不走那么多的,还要带许多东西呢。”贺穆兰想起军中也几乎什么都没有,“给我带两身厚的就行了。” 还缺什么,回头她去柔然人那拿。 贺穆兰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