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章 沈逸洲的张狂
“你说谁抢军功?”代元启原也不是心思沉稳的人,接二连三的侮辱已经渐渐击溃了他的理智。 李世昭可不同,他兵法谋略可能学得不咋地,但生在高门大户,自小耳濡目染府的,勾心斗角肯定比代元启更加擅长。 “谁抢军功谁知道,在座各位都不是傻子,每到发粮饷的时候,你们这些寒门出身的死穷酸,哪个不是争破了头往前挤?怎地,还怕大将军亏了你们不成?” 李世昭是故意胡乱攀扯,然而他这些看着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却像一把尖刀捅进了代元启的心窝里。 无论他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出身,军中像他这样的同袍比比皆是,他们明明是凭真本事,九死一生搏杀而来的功名,却成了贵族口中的嗟来之食。 “李世昭,你再敢说一句,我饶不了你!” 终于,代元启爆发了,他拔出了配剑横在对方脖子上,眼中杀意旺盛。 李世昭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他不比那帮贱民,战场上刀剑无眼,出征时他从来都是在军帐中运筹帷幄的,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危及过性命,李世昭吓得大声叫喊:“二爷!二爷救命啊!” 沈逸洲踉踉跄跄地从上座走了下来,他倒是有恃无恐,直接就把手搭在剑上,睨着眼睛笑问:“杀他?你敢吗?代统领真英雄不怕死,你九族老小呢?” “今日你伤他一根汗毛,明日我便亲自带人屠尽你九族,信不信?” 论张狂,只怕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张狂过沈逸洲的。 代元启怔怔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天知道他多想把心一横将那狗头砍下,可是他不能! 就算他与李世昭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最初入伍时他只是个小兵丁,李世昭一来就是正三品的前锋参将。 他几次出生入死打了大胜仗,李世昭在邸报中却蛮横地将他的功劳占为己有,若不是机缘巧合在战场上救下了大公子才受到大将军赏识,他也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 代元启恨得直咬牙,然而他只能颓然地松开手中的剑,犹如斗败的公鸡。 “下贱的刁民!居然敢对本公子动刀动枪,本公子杀了你!”李世昭脱险后完全忘记了方才的腿软的样子,神勇无比地捡起了地上的剑就要朝代元启劈去。 “慢着!”寒光闪闪尚未触及代元启的身体,沈逸洲一声爆喝。 平日里看着像个文弱书生的双瑞忽如鬼魅般急速闪现,徒手弹开了李世昭手中的剑,余力震得李世昭接连倒退,也震得众人惊诧无比。 双瑞面色如常,低眉顺眼地退到了沈逸洲身后。 沈逸洲的脸色可不好看,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狂躁肆虐,他冷着眸子寒若冰霜。 “代元启当值疏忽,又在我嘉应院中当众拔剑逞凶,拉下去打一百板以儆效尤!” “不,二公子,末将兵甲在身,便是有错也该执行军法,您不能以府中管教下人之法辱我!”代元启是心甘情愿认罚的,然而沈逸洲说出的责罚却让他没有办法接受。 李世昭见状又开始煽阴风点鬼火,“哟,好一个铁骨铮铮的代统领,可说白了你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看门狗!还真拿自个当个人物了!” “你!李世昭,终有一日我非杀了你不可!” “来呀,你来杀呀!诛你九族!” “滚!统统滚出去!”沈逸洲眉心深锁,像是受不了这聒噪的才吵闹,他发起脾气来不论套,竟一脚踹在李世昭后背上踢了他个狗啃泥。 李世昭摔得鼻血狂流拼命用手捂都捂不住,众人一看忙将他拖起急忙告辞。 外边人兴许不知道,一众公子哥是再清楚不过,沈二公子有狂病,发作起来便是亲爹也不认,见人就砍,非得见血才能收场。 沈逸洲双目赤红,上前揪着代元启的衣领押他到院中亲自行刑,板子边打还边骂。 “谁叫你把蝠佩拿回来的?那是我给她的!懂不懂!” “打死你个混账东西,不给老子送回去,活活打死你!” “还敢叫田姑娘,田姑娘也是你这种人能叫的吗?她是我的!” “送回去,你给老子送回去!该死的……” 公子哥们并未走远,他们虽然怕死可也抵不住好奇,毕竟从来都只是听说家中长辈的告诫,谁也没真见沈逸洲发狂过,此时全都躲在墙后边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李世昭幸灾乐祸,要不是怕惹祸上身,估计都要拍手叫好了,“打得妙啊!这帮自以为是的穷酸,就该治治!” “哎,你们说二公子没事吧?我看他好像没力气了……” 这话还没说完,沈逸洲已然失力跌坐在地上,只见他扔了板子,生气地叫嚷:“打!给老子接着打!” 便有小厮立马上前继续行刑。 “代元启颇受大将军倚重,在军中威望也颇高,二公子今日如此折辱他,怕是要掀起波澜。”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劝劝啊?大将军不会怪罪吧?” “劝?你敢去劝?”众人既怕出事又拿不定主意,李世昭扶着墙眼神阴狠地咬着牙说道:“你们刚才也看见了,那位主儿犯起病来六亲不认,谁不怕死的就去劝吧。” “这……” 众人犯难,李世昭转了一圈眼珠子立马有了主意,只见他将腰间令牌解下,招手喊来一名外院的粗使丫鬟,吩咐道:“快去找大公子,就说二公子犯了狂病,速速请他来!” 丫鬟先头还不敢接,直到李世昭一声爆喝,继而又威胁道:“你还不快去,万一二公子出了什么差池,你们嘉应院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奴,奴婢这就去。”胆小的丫鬟接过令牌立马拔腿就跑。 这时便有人看不懂了,凑上前问道:“世兄这是……照理说宅院里的事儿应当禀报钟翠轩请主母出面啊,你怎么派人去了清风阁?”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世昭故意卖弄玄虚,只他心里清楚,主母来了也没用,她能管天管地,就是管不住沈逸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