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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倒没怎么犹豫,撑着桌子站起身,抬脚向他走了过来。经过烛台切的时候还不忘轻声夸奖他两句:“早餐很不错,麻烦你了。” 带着黑色眼罩的付丧神此刻才显出一丝散漫来,戴着黑手套的手托着白皙的下巴:“很生疏哦。即使觉得非要道谢不可,也应该说‘今后就一直麻烦你了’这种约定意味更强的话……” 他稍作停顿,瞥了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着类似“给我闭嘴快滚”的压抑气息的长谷部,脸上的笑容愈发放肆了。 “嘛,我就暂且这么理解吧。” 话音刚落,门外一秒都不想多呆的打刀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被这人的话弄麻了半边脸的诺维雅咧咧嘴,紧随其后跟上了长谷部的脚步。 还记得要照顾她的速度,有些炸毛的付丧神刚走出两步就又把步伐放缓了,回头瞥了小跑着的审神者一眼。确认后者能跟上以后,他一语不发地收回了眼神,直到踏上后院软绵绵的草坪,才抿着唇停了下来。 诺维雅扶着墙,有点微微的气喘。 “所以,到底是,什么——?” 长谷部恍惚一下,这才想起了正事。他伸手入怀小幅度地摸索着,不多时便掏出一根尚还残留着体温的试管来。 那个熟悉的式样,让审神者不由产生了某些微妙的预感。 “不会是我……” 打刀认真地点了点头,黛紫色眸子里的严肃意味把她未出口的所有无端揣测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是您昨天晚上交给我的。‘因为会忘掉,所以就麻烦你了,明天早上把这个送到我手上可以吗’——当时是这样说的。” 诺维雅伸手接过,迎着阳光打量着不停冒着细小泡泡的浅蓝色药剂。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她旋开试管口的木塞子,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嗅。 压切长谷部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似乎在克制着把这瓶效果不明的可疑药剂一把抢过来倒掉的冲动。做出判别的审神者复又把塞子盖好,小心翼翼地把试管放到贴身口袋里,轻轻拍了两下。 “多谢了,长谷部君。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昨晚的自己特意托付给青年转交的,治疗过敏的药物。 嗯,果然只要她想,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啊。 终于把所有关键节点都畅通无阻地链接起来,诺维雅摸着口袋里的凸起急急转身,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回自己的房间里试验一下效果。眼看行迹匆匆的审神者丝毫没有稍作停留的意思,长谷部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下意识出声叫住了她。 “审神者大人!” 诺维雅刹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嗯?” 接受到对方带着探询意味的眼神,付丧神咬咬牙,终于还是趁着四下无人,逼着自己问出了口。 “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的话,为什么要交给我?” 少女满脸“你在说什么”的迷茫:“就是因为很重要,所以……”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声调。眼神难堪地挪开了,不愿与她对视。 “为什么……是我?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甚至刚来的烛台切……啊,是不愿麻烦他们吗?但如果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就不应该、不应该——” 诺维雅注视着眉头紧蹙的付丧神。 整天笑眯眯的三日月、本性温柔的一期一振、一副人♀妻做派的烛台切……而面前的这振压切长谷部,和他们都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她从来没见他笑过。 唯一一次面色稍霁,还是在称赞她“真是很有潜力的审神者”的时候。但无意间流露的本性一闪而逝,随即又被厚重的云翳掩盖了。 啊,说起来,就连“主公”这种其他刀剑惯常的称呼都不怎么用。好像是一直坚持称呼她“审神者大人”吧? 真是,生疏。 被召唤至各个本丸的刀剑分灵不是性格都一模一样吗,难道其他的压切长谷部也都是这副别扭样子?如果并非如此的话,那么那位“北野香织”大人,可真是给他打下来了不得的烙印呢。 暂时把跳跃回三天前的事情往后推了推,她站在木质的地板上,示意付丧神稍稍挨近些。 草坪上的长谷部在原地停留了两秒钟,还是紧绷着脸上前一步,紧握着的双手僵硬地垂放在身体两侧。诺维雅站在长廊上,堪堪平视着那人黛紫色的眸子,话还未出口就习惯性地先叹了口气。 对面的付丧神顿时全身都绷直了。没发现对方些微的异常反应,她有点苦恼地用食指挠着脸颊。 “说到底,就是想问为什么相对其他人更信任你?” 她的语气轻巧平淡,但长谷部却像是尾巴被踩的小动物一样霎时抬起了头,眼底的情绪像是被滴入了冷水的沸油那样,混乱地、疯狂地激荡着。 “不可能!!!请您别说这种话,根本没有——” “要说为什么,”审神者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反驳,自顾自地歪着头往下说着,“其实也很好解释。” “三日月真的是什么事都不想操心的类型哦——其他本丸的我不知道,但我这里的的确是。嗯,如果刀剑天生就对人类带着好感的话,正常的三日月应该不会对‘没盖被子睡在屋外’、‘在平地上突然绊了一跤’的审神者不闻不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