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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捂着小腹,略有些赧然地垂下了双眸。 德妃面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赞道:“良娣生得美,亦是个有福气的人,怨不得太子宠爱你。” 席位对面的翟家二姐妹一直在观察着容晞和德妃的对话,虽然离她二人尚有段距离,但翟诗音仔细辨认着容晞和那德妃讲话的嘴形,又瞧见容晞下意识护着小腹的动作,她心中骤紧。 看来翟诗画真猜准了,那个贱妾果然有了身孕! 宴上觥筹交错,笙歌阵阵,醇酒之香四溢。 慕淮着帝太子的赭黄宴衣,戴黯黑犀簪介帻,眉目深邃矜然,明明生了副光风霁月的清俊模样,气场却极为凌厉迫人,让人不敢逼视。 他冷冷地扫过庄帝的一众宫妃,只饮了几爵清酒,并无那个心思用这些奢靡的菜肴。 前世他即位后,一年设宴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必要的皇家祭祀,一般很少需要礼部的官员主持这些典仪。 慕淮默默看着食案上的菜肴,每一道需用的银钱都价值不菲,若将这些酒菜还有宫中供奉的这些乐伶的钱省下来,怕是能从西疆买不少的良驹,亦可够数千兵士一年的开销。 想到三年后,大齐国境将会发生的那场旱灾耗尽了国库,前世严居胥采取了较为宽松的政策,让大齐休养生息,恢复了国力。 可为了补那场旱灾的亏空,也是用了两三年的功夫。 这两三年中,他一直在安内,攘外之事只得作罢。 看着这些宫妃,慕淮心中冉起了烦躁。 庄帝死后,他还得养着这些庶母太妃们,吃穿用度只比以前更费银子。 而三年后的那场旱灾,他也只能提前预防,不能阻止。 虽说皇帝都是真龙天子,可天爷要降旱,他纵是再有权势,也阻不来。 容晞亦是食欲不振。 她没心思去顾一直闷闷不乐的慕淮,反正这男人的性子也总是阴晴不定,她早便习惯了。 却在想,自己穿着锦衣华服,亦吃着奢侈的食物,尽享皇家尊荣。 可云岚和浣娘呢? 她们本应该好好的活着,云岚应在尚药局兢兢业业地修习着自己的医术,浣娘也该同家人过着平凡且美满的日子。 而始作俑者,那个翟家大小姐翟诗音,却也在这宫宴上,打扮得云鬓花娇,那作态瞧着比公主还雍容。 宫女陆续呈上了鱼鲜,容晞嗅着那气味,便觉有些恶心,许久未犯的害喜之症复又发作。 她捂着心口,低声对慕淮道:“夫君…妾身有些害喜,怕在宴上呕吐不雅,想先离宴透透气。” 慕淮思绪稍止,转身刚要询问,却见容晞已然起身,快步携着丹香离了此处。 他无奈摇首,命身侧太监道:“去让侍从跟在良娣身后,告诉她若身子不适,便不用归宴,直接回东宫休息。” 太监应是。 慕淮瞥见容晞身前的青玉食碟中亦是干干净净,同他一样,未用任何菜食,终是蹙起了眉宇,想着过会亲自去看看。 容晞出紫瑞殿后,便携丹香去了附近的御花园,她倚着峭拔的假山,捂着心口干呕了一阵。 侍从已然跟在了二人的身后,却见这时,翟诗音亦携着她从母家带进宫的丫鬟,往众人身前走。 容晞在翟家姐妹展现的一面,向来都是个跋扈嚣张的草包美人,今日这般有些伶仃的弱态,却是从未有过。 翟诗音见又有侍从挡着她,心中有些不悦。 容晞害喜之症稍缓后,便直起了身子,嗓子虽依旧甜柔,却透着拒人千里的疏冷。 她冷声问翟诗音:“你来做甚?” 翟诗音华丽的衣摆迤逦曳地,她拢了拢如云雾般的倾髻,故作关切道:“容良娣这害喜之症有些厉害,这胎怀着怕是很辛苦罢?” 容晞艷丽的面容有些泛冷,她并未回复翟诗音的话,而是反问道:“翟小姐寻到这处来,应该不是特地来关切我和太子的孩子罢?” 翟诗音轻笑一声,暗道这贱妾还不算太蠢。 冷月霜华,翟诗音清丽的面容冉上了笃然的得色,她幽幽道:“几年前,我父亲手下有位容姓的太常寺卿,名唤容炳。” 话稍毕,翟诗音观察着容晞的面色。 容晞听见容炳二字,心跳一顿,面色却还算镇定。 翟诗音又道:“这容炳为先皇后迁陵时,疏于职守,犯了大过,害得先皇后的棺木遭了白蚁啃噬,而后自是被皇上削了官职,又流了放。” 容晞不知翟诗音是怎样知道这件事的,她猜出了她的心思,怨不得这些时日,丹香说,宫里已经有人在传她的身世了。 都言她本是罪臣之女,却一直瞒着太子殿下。 慕淮勒令,将这些传言压了下去,可这事已经有了风声,再压便很是棘手。 没人闲到会去查她的底细,毕竟以往也有帝王纳了民间女为妃。 这些传言,定是翟诗音散布的 容晞暗自攥紧了粉拳。 翟诗音见容晞不语,语气稍有些咄咄逼人,又道:“这容炳若有儿女,便是你这个年岁。容良娣真是好手段,同太子隐瞒了罪臣之女的身份,还母凭子贵有了位份,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容晞却微微勾唇,笑得娇艳。 翟诗音微怔时,却见容晞拿那双桃花眸子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平静地回道:“你从哪听得的消息?随意寻个同我一个姓氏的臣子,就要安成我的父亲,翟小姐的生活可真是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