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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侍从面孔很年轻,亦让他觉得熟悉,是他刚被立储时,便跟着他的那拨人。 慕淮觉得自己的血液似在翻涌,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情绪,是令他心脏狂跳不止的激跃之情。 他从地上起身,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极重长刀。 不得不说,他二十多岁的体魄是真健壮。 此刻,慕淮久违地感到身上很轻盈,双臂孔武有力,没有任何病痛缠身。 为首的侍从见他终于起身,略带惧意道:“殿下,还用让太医为您诊脉吗?” 慕淮却未回复那侍从的话,而是反问他:“现下是何年?” 侍从怔住,自是不知慕淮为何要突然问他年份,却还是恭敬地回道:“回殿下,是玄平十三年。” 听罢,慕淮薄唇微勾。 他听着衢云宫外整兵的号令,终于确定,他重生到了李瑞逼宫这一日。 这日,他入主东宫,成了当朝太子。 而当他回宫想寻那女人时,却被侍从告知,那女人被撵出宫去了。 慕淮蹙眉,似是十分厌恶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待将身侧的刀扔给为首侍从后,命道:“孤去更换身衣物,你们即刻在宣华门处备马,随孤去趟洪都。” 侍从彼此惊诧地对视,应了声是。 不经时,慕淮着一身髹黑的弁服阔步出了衢云宫,侍从紧跟其身后。 众人到宣华门处时,慕淮恰巧见到了正领兵而归的尹诚。 他心中难免又是一阵激动,这时的尹诚还没死,还好好的活着。 慕淮快步走到了尹诚的身前。 尹诚见慕淮的表情竟是略有些激动,心中颇感奇怪,却还是拱手,对他道:“臣恭喜殿下,入主东宫。” 话毕,慕淮竟是突地将他拥在了怀中,然后略有些僵硬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脊背。 尹诚愣住了,甚至是被慕淮的举动惊到了。 慕淮一向孤傲,今日的举动竟是像得了失心疯般,当着众兵士的面,同他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 尹诚也是要面子的,忙推开了慕淮,不解地问:“殿下…您今日怎么了?” 慕淮也自觉失态,忙抱拳掩唇,轻咳了一声,对尹诚道:“你今夜随孤去趟洪都。” 尹诚迟疑了一下,道了声好,又问:“殿下去洪都做甚?” 慕淮笑意渐冉又渐敛,回道:“孤的女人跑了…今夜,孤要将她抓回来。” ****** 去往洪都的路途异常颠簸,容晞害喜得厉害,她捂着心口那处,强耐着呕意。 浣娘掀开了车帷,阵阵寒风涌入了车厢内,浣娘拍了拍容晞的背脊,宽慰道:“小姐再忍忍,马上就到洪都了。” 容晞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没事的,我能坚持住。” 倏然间,骏马嘶鸣,马车骤停在地。 车夫的声音变了调,对车厢内的二人道:“…完了…我们遇上劫匪了。” 浣娘吓得一惊,忙问容晞:“…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容晞强自让自己平静,从袖中拿出了那一锦袋的银钱,对浣娘道:“那便许他们财物,看看他们能否饶我们一命……” 话还未毕,便听见车夫“啊——”的一声。 那车夫已然被悍匪扔摔在地,容晞眸色微变时,浣娘已将自己的身子护在了她的身前。 只听那悍匪用粗旷的声音对同伙道:“将那脸上有麻子的女人弄死就撤。” 话毕,浣娘和容晞的神色皆是一凛。 脸上有麻子的人,便是易容掩貌后的容晞。 她二人正不知所措时,已被悍匪拽下了马车,容晞紧护着自己的小腹,浣娘则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悍匪神情狠戾,对浣娘道:“你这臭婆娘快闪开,别挡我的道!” 言罢,他拽住浣娘的衣袖,将她猛地往外一甩。 “——咚”的一声,浣娘的额头撞在了石头上,渐渐淌出了血泊。 容晞心中一痛,声嘶力竭地喊道:“浣娘!” 那悍匪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刚要抽刀刺向容晞,笑意却登时僵在了唇畔。 随即,他口中喷出了鲜血,跪倒在地。 容晞一惊,这悍匪胸口中了一箭,原来是有人救了她。 她回身想要寻找救命恩人,待于夜色中看清救她的那行人时,她眸色倏地一变。 尹诚端着弓.弩,又“嗖——”地一声,连发数箭,射中了其余的几名悍匪。 而他身侧勒马挽缰的男人,竟是慕淮。 二人四目相对之际,慕淮已然策马往她的方向驰去。 虽然地上的悍匪已死,但他却仍拔出了长刀,欲要对着这些人的尸身再度挞阀。 容晞的心跳愈来愈快。 慕淮竟是要亲自来抓她回去。 一见到他,容晞心中便油然生出了惧意。 就像动物见到天敌一样,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顾不得多思考,悲痛地看了一眼浣娘的尸身后,拔腿就跑。 慕淮见状,忙将刀从悍匪的尸身中抽了出来,待将利刃放回刀鞘后,便挥着马鞭,往那女人的方向跑去。 他心中暗骂,这女人真蠢,跑什么跑?人怎能有马跑的快? 敌人俱被歼灭,尹诚便挺拔地坐于马背,像看戏般看着慕淮逐着那娇小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