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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这暗中的袭击者也终于显露出“他”神秘的身形。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说“他”奇怪并不是说外貌上的特异,而是“他”的装束。现代的人讲究西式化,工作中穿着西装,生活中,也常着短衫T恤之类的服饰,就算是在讲究复古的一些场合,他们也是穿着正式的和服,非常的端庄严肃,但这位的装束更像是古代的猎衣,“他”穿着浅紫色绣纹的水干装束,袖口大而宽,有大片的深色的云纹遍布其上,将双手牢牢地遮掩其中,“他”的腰部被金色的腰带围住,一根围系的绳子打出了一个蝴蝶的结,下身是裙一样的袴,一双黑色的靴子显露出尖部。 但更重要的是“他”头上戴着的帷帽,斗笠一样的宽檐帽下垂下一圈黑纱一样的面罩,薄而透的罩纱长到颈部,一根红色的绸带一样的绳子打着结从“他”的面纱的一侧垂下,长长的,像是蕴含着某种寓意一样装饰其中,这种多为古代女子出行的装扮将“他”完整的脸深深潜藏在里面,夜斗可以感受到的,只有那纱帽下看着他的冷冷的眼,还有“他”从宽袖中伸展出来的羽翼一样的肢体,和那应该是“手”的肢体上层层叠叠的闪着寒芒的漆黑的翎羽。 就像是无数把吹毛断发的刀器组合在了一起,成就了现今这把令人胆寒的凶器。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此人的后面缓缓地飘荡了出来,苍白的裱纸一样的灯笼上是一颗大大的独目,在见到夜斗看向它的方向的时候,这可恶的灯笼的妖怪就已经飞快地告起状来:“就是他!我在那栋建筑物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人把那人和那猫带走……” “原来我在警察局外感觉有人窥探我,”夜斗笑了起来,也不以现在的颓势为意:“那个偷看我们的人就是你啊!你就是夏目和招财猫一起放出来的‘晴明’封印的妖怪?” 灯笼火围绕在身躯周围的幽火颤动了一下,它状似不解一般转动了下身体,大眼珠里也浮现出疑惑来:“诶,你在说什么?什么‘晴明’?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那两个小家伙怎么可能见了一面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呢?”灯笼火十分笃定道:“一定是他们骗了你,我只是一只很久以前在森林里纵火的坏蛋妖怪,因为烧死的人太多了,结果被一位路过的僧侣给封印住了,可恶,那混蛋和尚,等我再找到他的坟墓,我就要将他的骨灰都挖出来再烧上一遍……” 夜斗挖了挖自己的耳蜗,一副“你编,你继续编”的姿态安静地听着。“好了!”前方那静立着的神秘人高喝一声,止住了灯笼火拙劣的搪塞,“他”的声音低沉却清脆,并非男声,而是女声,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她的音质中尚还带着一丝冷硬的喑哑:“那少年和猫,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呵呵,”夜斗却不答,只是冷笑道:“先是想要杀死我,现在却想要让我给你们消息,都说姑获鸟是一种会偷别人孩子的妖怪,现在看来,果然是相当的……不要脸呢!” “啊,”一片沉静之中,那灯笼火率先惊呼起来:“姑获鸟大人,这家伙居然猜出了你的真身!” 姑获鸟像是生气了,也像是没有,帷帽遮住了她全部的表情,在这一千年的游历和沉寂的时光中,她也终于学会了对待这个世界冷漠。昔日的亲人和村庄都在时光的流逝中逐渐失去,她也好似读懂了记忆里那人的仿佛浸透了骨髓的寂寞,她开始变得和那人一样,冷言、少语,用一种隔绝了世间的姿态,来应对长生所带来的孤冷。 “不说,”她只是淡淡道:“那就去死。” 夜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就逃。 …… 时间终于到了夜晚。八原是一个很是安静的地域,和城市中灯火通明的夜生活不同,不仅仅是人类,妖怪也仿佛有着一种闲适宁静的悠闲的姿态,或许这和八原中囊括进的一大片的森林有关吧,那片时间都好像停滞了的古老林海,它的一呼一吸,都好似感染了周围的所有生灵,让他们随之一起缓缓度日。 佐藤宅的附近并没有人居住,临近的一栋府祇已经空缺了老久,荒草覆盖住了它的围墙,雨水打湿了阶梯上的木门,除此之外,最近的一户人家,也是在隔了几条街道以外,这倒是方便了晚上要做些什么的计秋一行人。 佐藤慎一郎有些紧张地和计秋站在一起。白天的时候,自己请来的这位除妖师大人说是要让自己亲自去看,他等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心中积蓄了无数多的困惑还有恐惧,终于也还是到了决定一切的时刻。 月亮被一团厚厚的乌云笼罩住,星星的光亮也好像黯淡了下来,夜风没有发出一丝啸声,只是轻飘飘地一触即走。待到时间过了子时的时候,长屋的门扉被无声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后悄悄走了出来。她穿着洁白的睡衣,赤脚踏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她的面色很白,像是终于显现出病人应该有的颜色,但她的神色却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种镇定,并非是那种受到了妖邪操纵的木偶人。 佐藤慎一郎抓紧了手掌,因为紧张用力,指关节被攥的有些发白。 他见到自己所爱的妻子,一步一步走到庭院的东北的方位中,停在了一个并无异样的空地前,她抬起了头,黑色的未梳拢的长发瀑布一般披散在她的后背上,她像是在仰望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她双手合拢,抵在下颌出,像是在祈祷,也像是在叙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