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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 到了六月份,这天气逐渐晴了起来,也不免热了许多,来请平安脉的江太医擦了擦汗,又入了殿内,一丝不苟的给秦婕妤搭脉。 “娘娘这胎稳妥,注意别磕着碰着,少用寒凉、辛辣之物便好。”江太医正襟危坐,字字拘谨。 “嗯。”秦婕妤来来回回听着他这些话都听腻味了,即刻便要打发人下去。 一旁的苏塘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道:“主子,奴婢送江太医出去吧。” 这殿里默了一下,秦婕妤眉头微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次江太医来请脉,苏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在打什么心思。 若是这江太医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便罢了,可他早已满头白霜,已到花甲之年,苏塘不至于要做出这副小女儿姿态吧? 秦婕妤想了想昂,便道:“你若是有什么话,在我面前不能说吗?” “奴婢不敢。” 苏塘听声跪下,满是惶恐。 这一看便是葫芦里卖着药了,秦婕妤便不满了三分,把江太医打发下去,托着后腰被璃清扶着站起了身。 “到底怎么了?”她又问,言语间已经带了三分犀利,“青罗的下场你又不是不清楚,别在我面前藏心思。” 她怕苏塘也青罗一样,心里紧了紧。 苏塘抬起头,又是抿紧唇,看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显然是想要旁人退避去。 旋即秦婕妤挥了挥手,只留了一个璃清,才叫她起身。 苏塘诚恳道:“奴婢所言皆为推测,请主子勿要动怒,以免伤了胎气。” 这话便说的严重了些,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秦婕妤顿了顿,便道:“你说便是。” 苏塘深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来,“主子还记得那日皇上来时,奴婢打碎了您的一碗安胎药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秦婕妤可是映象深刻,自那日皇上之后,皇上虽会抽空来长春宫瞧她,但到底多了几分生疏。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奴婢并非无意打翻那药。”苏塘吐字清晰道。 旁边的璃清僵了一下,苏塘这意思便是那药是她故意打翻的了?主子本就因为那事气着,苏塘这样说主子该...... 果不其然,秦婕妤的声音拔高,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那药并非奴婢不小心打翻......” 她话尚未说完,秦婕妤便一巴掌打了下来,她怒极了,“你现在也来给我添乱不是?” 她现在的处境有多难难道苏塘不知道吗?皇上本就因为寿宴上那事对她多有言辞,宫内宫外的人到处在后面说她的闲话,现在苏塘还给她摆了这么一道。 她忍不住又想起青罗,若不是这些没脑子的贱婢,她又何至于如此? “主子息怒,当心伤了身子。”苏塘被扇的脸上浮起些红肿,她凄凄道:“奴婢是有苦衷的。” 许久,秦婕妤终于是把那点怒气给压了下来,她虽然气,但也不至于连点理智都没有,苏塘敢这么说,那必定是那药里有什么计较。 “说。” 苏塘便忙慌道:“奴婢那日帮秋梨给主子煎药,在那药里闻见些奇怪的味道,不像是往常主子用的安胎药,百般无奈之下,便把那药给打碎了。后来奴婢去太医院时,见江太医手上的药本里写了几味药材,那模样跟当时煮的那药是一模一样。” 苏塘抬起后,颤着声道:“那书上写,这些药全都是作滑胎之用的。” 这番言下,秦婕妤神情微凝,接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榻上,“你说那药,是滑胎用的?” 意思便是,有人当时在那药里动了手脚,而正好挑的是皇上来的那日,那秦婕妤便会在皇上面前把那药喝下去,不会有错处。 “正是。”苏塘涩涩答。 “你为何不早说?” 秦婕妤似乎也被这真相惊了一下,是了,苏塘平日那样平稳做事不出一点错处的人,又怎么会失手把药打翻。 苏塘又低着声道:“主子,那日的药是秋梨煮的,奴婢不相信秋梨会害主子。” 璃清全身轻颤,瞧着苏塘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而秦婕妤,情绪却猛然拔高,“你为了一个奴婢,宁愿让我置身险境?那堕胎药能是谁干的你能不清楚?你就如此错过了这次机会,让我们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秦婕妤一想便知,能在长春宫不声不响放入她药里的人,除了隔壁那位好姐妹,还能有谁?秦婕妤恨毒了她。 苏塘轻颤,只弱弱道:“主子息怒。” 璃清指节紧扣着衣角,心愈发冷,她和秋梨一样,秦婕妤一进宫便在长春宫里伺候的,她不像秋梨命那么好,自小便在浣衣局里做事,什么苦都吃过,上头的掌事姑姑头一天夜里给她吃了一顿好饭菜,说以后送她去好地方,不用这么辛苦。 她满心感激,但后夜便把她送到一位公公手里,受尽了折磨侮辱。 便是这样才知,在宫里,奴婢的命算什么?不过是主子上位们利用的棋子,背锅的杂碎而已。 说什么温柔的性子,原是装出来的一层皮相罢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落得和青罗一样的下场,又为何要与苏塘一般这样忠心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