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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婕妤刚说出一个字便被苏塘打断了,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奴婢甘愿受罚。” 她手上的伤口较深,此时并未止住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落在地面上,光是瞧着就能让人有些不忍。 李筠似乎是被那鲜红色刺了眼睛,眯了眯眼,心里却突然觉得自己这番行为有些稚气未泯,她信便信,与他何干?又有什么好罚的? 须臾,他似是有些不耐道:“回去把那血止住,气味闹心。” 说罢他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秦婕妤大惊失色,赶忙上前道:“皇上,你才来啊,妾身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心,您不是喜欢吃那糕点吗,我让人给你做,吃了再走好不好?” 她好不容易把皇上盼来,这还没说上几句话缓缓感情,怎么出了这档子事。 到这她心里突然有些埋怨苏塘,把药打翻就罢了,偏偏还伤了手,惹得一屋子的血腥气。 苏塘轻哂。 李筠不知怎的顿了脚步,转身看秦婕妤的目光中也带了些浅淡的暗意,他语调随意道:“朕还有奏折要批,秦婕妤既无事,便安心养胎吧。” “皇上......”秦婕妤娇滴滴的喊他,却留不住人。 他最后瞧了一眼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苏塘,踏着步子离去。留下空荡荡的屋子里满是冷清。 苏塘这才直起腰,瞧见秦婕妤一个人僵站在原地,神色里带着些许失落。 她弱弱的喊了一声,“主子。” 秦婕妤眼睫轻颤了一下,很久之后,她才转身弯腰把苏塘扶了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把药给撒了?” 苏塘知道她会生气,但是功夫倒是不差,看不出面色有任何的不妥,只是带着些娇气的嗔怪,倒不像是有多恼。 苏塘默不作声,之后秦婕妤细细问来的时候随便敷衍了两句,出了偏殿领罚煮药去了。 她随意在已经脏了裙摆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水,抬眼便看见一个人朝她走来。 是皇上身边的人,也就是之前她罚跪帮着她的小太监。 苏塘记得他,叫颜尺。 他递给她一个小瓷瓶,道:“这是玉凝膏,刚开始涂着会有些酥痒,但一段时间后肌肤便能新生。” 苏塘接过,微微有些奇怪,但她不愿多想,只道:“谢谢公公。” 颜尺瞧她神色间有些愁绪,便多问了一句:“苏塘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怎会。”她笑,看起来明媚的很。 等到人走了,她便要去小厨房找秋梨去,重新熬一碗安胎药,她怕那人不会轻易收手。 可还未走过去,便瞧见外面有一人在看着她,她警觉的抬起头,是安海。 她心下一征,瞧了眼四周,快步出了宫门。 苏塘脸上喜意很是明显,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安海却不似她这般,低声道:“寿宴上的事我听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寻你,今日给大皇子送书才能来瞧瞧。” 树叶间随着侵袭而来的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是对望无言。 “嗯。”许久后,苏塘应了声。 安海也不再多说,他早就瞧见她身上的狼狈,终是忍不住问了句,“可是秦婕妤又欺负你了?” 苏塘便把来龙去脉说了,对安海她一向是坦言相待,没瞒着什么,包括那安胎药里面的东西。 安海沉默了一阵,突然道:“阿塘是没和旁人说那事?” 既然苏塘没把这事往外说,就说明她在包庇那个要害秦婕妤肚里皇子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包庇...... 他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安海张了张口要说话,却被苏塘打断了。 “她仗着自己肚子的那位,害我差点死于非命,我自然是想断了她的念想,让她体会下失去至亲之痛。”苏塘面上一派镇定,她浅笑,“她没了肚子里的那个,便如弃妇一般,宫里头任何人要拿捏她,都轻而易举。” 苏塘嗅了嗅空气里的草木味,舒缓道:“很多人恨她呢。” 女子清雅的容颜如同睡莲般,在黑夜里既温婉又娴静。她又道:“这事不需要我来做,安海放心。” 瞧着苏塘风轻云淡的笑颜,安海心里五味杂陈,他其实并不想苏塘这样,这宫里的争斗太累,太乱,就像是走在悬崖峭壁上,一步错,便粉身碎骨。 可他又理解苏塘,挣扎许久后,他终还是不忍心,垂着眸叹了口气,道:“稚子无辜。” 第十八章 稚子无辜? 等安海走了苏塘才缓过神来,两个人只能交流这么两句,毕竟在宫里头看上去不相干的两个人交头接耳并不好。 她理了理袖口,无言。 —— 秦婕妤的怀孕的事终究是传到了太后耳里,这日初晴,太后便把皇帝叫到了自己跟前,洗过第一碗茶后的茶叶上下起伏,姿态优美,闻着甘甜。 李筠轻轻抿了一口,听着太后道:“哀家总觉得是被些儿女私情气糊涂了。” 皇上便笑:“怎能呢。” 太后手上的佛珠不停的转着,她发间的白丝更衬得她沧桑了几分,半响后才叹气。 “让那孩子来看我吧。” 太后不能为了自己的喜好致皇嗣于不顾,再怎么样,秦婕妤的孩子不能成了这宫里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