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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这,怕是‘主辱臣,死!’还差不多! 他正半耷拉着眼皮子,心不在焉地听那姓李的车子汇报,等着半个时辰后便开拔西进时,就得了陛下忽至的通报。 刚还昏昏欲睡的吕布,下一刻瞬间精神一振。 那憨帝昨日才揪着他说了些叫人头皮发麻的有的没的,怎又来了? 吕布淡淡地瞟了眼一本正经的李车子:“让他……” 一句习惯『性』的‘让他进来’才到嘴边,就被他险险地咽了回去,僵硬改口道:“本将这便去迎。” “不必。” 孰料那亲兵还未来得及答话,项羽竟就亲自掀了帘,大步流星地进来了。 吕布满脸狐疑地睨他一眼,才慢吞吞地准备行礼。 项羽利落一抬手,示意不必。 而早在看清来人相貌的瞬间就跪下了的李左车,亦很快得项羽道:“起来罢。先退下,朕有话需交代奉先。” 李左车不疑有他,赶紧趋出。 或是以为陛下有要紧军务需交代将军,他一出帐门,即命一干兵士退远些许,严加把守,不容闲杂人近。 室内一片寂静,吕布警惕地盯着面『色』平静的项羽瞧,半晌方道:“陛下有何要事吩咐?” 无端屏退左右,该不会又想按着他啃嘴皮子吧! “并无。”项羽静静地凝视着英姿焕发的心上人,坦诚道:“奉先将离,朕心难宁。” ——自是临行前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吕布毫不费力地品出了这份言下之意,顿觉更不自在了。 旁人道明心思,至多是捅破一层窗户纸;这憨帝倒好,上来便是蛮横一脚,径直踹穿一堵实墙。 曾经那群妻妾心仪于他时,至多是暗送秋波,软言软语。 哪似这憨帝般态度忽软忽硬,先一盆热汤泼下,再端着温汤一路穷追猛打的? 吕布心里一股徘徊不去的古怪滋味,不知因何而起。 他不愿与这憨帝再对上眼神,凶巴巴地别开了目光,硬邦邦道:“听陛下的口气,倒似朝中无务需理般清闲。” 得了吕布拿话语挤兑,项羽却丝毫不恼,只大大方方地又盯着他望了一阵。 直到吕布快被盯得炸『毛』时,才及时打住,当真转身欲离。 就在这时,吕布一拍脑门,猛然想起极要紧的另一茬来:“ 请陛下留步!” 项羽仿佛就等着这一唤,迈得慢吞吞的步伐一下刹住,于电光火石间转过身来,面『色』镇定道:“哦?” 吕布满心都是国家大事,哪管这憨帝在瞎琢磨什么? 他白眼一翻,兀自将自己翻来覆去一宿未睡、而辛苦回想起的一些要事告知。 却说早在始皇帝建国之时,冒顿那后来被他亲手宰了的倒霉老子、单于头曼即统一了匈奴各部落,朝南不住扩张。若非得大将蒙恬发兵斥逐,加之用制险塞,以长城外拒,才有了边防的巩固,短暂的安宁。 这支驻守北部边陲的镇北军,足有三十万之众。且因有着由蒙恬奉命主持修筑的‘直路’在,若得皇令、兵符调遣,大军可在三日内直抵关中。 奈何这让匈奴闻风丧胆的镇北军,却于内『乱』前命运多舛:先是曾任其建军之公子扶苏、主将蒙恬、蒙毅等人,受胡亥、李斯及赵高合谋迫害,要么『逼』其『自杀』,要么骗入京中杀害;再是派去庸人顶替军职,又为提防这支实力雄厚的军团或打出拨『乱』反正的旗号,他们宁可与义军议和、行那与虎谋皮之事,也不肯调回那三十万镇北军。 而大秦军队军纪再是严明,也抵不住之后被派来接手此军的上官要么昏庸无能、要么直接空缺着。加之既无皇诏,又无兵符调令,他们纵知关中情况危急,也只能按兵不动。 这一等,就等到了大秦覆灭,诸侯裂土而王。 然这支镇北军虽是威震北方,却并不为诸侯所知。对此稍有了解的,莫过于曾任少府的前秦将章邯。 只是连章邯亦是不知,在多年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镇北军是否仍在,又或是早已无声解体了。 对无甚把握之事,他不好同项羽提及,却曾于韩信的闲谈中,对此发表过一番感慨。 他不过一时有感而发,却叫韩信给记在了心上。 韩信原先的打算是,待此次西征巴蜀归来,便向陛下进言,荐章邯为楚招抚、收编这些部曲,或是继续看守边陲,或是散入各部。 既贤弟先提起匈奴之事,韩信便将由章邯处听来的镇北军的消息,悉数告知。 吕布一番滔滔不绝,径直将因他极上心、也记得尤其清楚的便宜老哥的一番话全数道出后,便满怀期待地开始盯着一脸深沉、似已在思索的项羽看:“陛下认为如何?” 项羽一瞬不瞬地回望着那双熠熠生辉的虎眸,毫不犹豫道:“善。” 他应得如此痛快,反叫吕布面『露』错愕。 他刚还习惯『性』地酝酿了好一番话,就想着这憨子若要固执己见时,该如何劝谏。 孰料憨子这回如此灵光,竟是一点就通! 直到项羽离去,韩信到来……吕布脸上还写满了难以相信。 韩信方才独自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恢复常态。 见贤弟木愣愣地坐着,好似神魂出窍时,他心里一紧,疾步上前,大声唤道:“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