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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得年轻英俊、却是不输将军的罕见高大,还是张生面孔的吕布,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所有楚兵的注意。 而他早八百年前……三百年后即习惯了引人瞩目这点,不仅毫不客气地要了三人份的饭食,还自若地穿过诸多楚兵的好奇目光,一屁股坐到了四周都是无人地带、宛若被孤立的韩信身边。 韩信看似在专心致志地用饭,实则已然神游天外,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素来孤僻寡言,不爱搭理人,身边楚兵在几次套近乎失败后,也就彻底放弃了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 区区一执戟郎中还如此孤高,他们何不巴结别人? 吕布全然不在意渐渐变得微妙的楚兵目光,以鼻音哼着小曲儿,大喇喇地坐到韩信身边后,只一挑眉,冲着投来疑惑目光的对方随意地“哟”了一声,便算打了招呼了。 韩信不禁迟疑了一瞬。 ……他难道也要‘哟’回去? 就在韩信踯躅、不知如何称呼他时,吕布已低下头,难掩一脸嫌弃地拨弄了几下这在他看来、简直称得上是难以下咽的粗粝伙食,才将心一横,皱着眉狼吞虎咽起来。 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吕布皱着脸将这三份伙食一扫而空,肚皮虽是饱了,却觉得远不如这几天自己从林子里打猎来、那些没撒盐巴的烤野物好。 更别提与当年他尝过的那些个山珍海味去比了。 罢了罢了。 吕布很快调整心态:横竖他来楚营,本身就不是为混口饭吃,更不是为出人头地,纯粹是冲着刘邦的项上人头。 “之前幸得韩郎中引荐,”吕布看向韩信,咧嘴笑道:“他日寻着机会,定请郎中用顿好的。” 韩信略一迟疑,冷淡道:“不必。” 换做旁人,只怕已被韩信这冰冷疏离的态度劝退,但知晓他‘兵仙’之名的吕布显然不在其中,甚至对他充满好奇。 吕布自不指望初回见面,对方便要与他推心置腹,促膝长谈。可凭他本事,加上占了清楚韩信好兵法的便宜,总能扯出几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稍微聊上几句的。 得亏韩信好兵书而非诗书,否则他纵有面皮如铜墙铁壁,也只哼哧哼哧地接不动话。 聊行兵打仗的,那可是他结结实实的拿手好戏!不管是读过的兵书、还是亲身主持过的战役之多,可真够一口气说上几天几夜都不见难。 此韩信虽心气高、天赋强,到底还资历轻,经事较少——绝非之后那运筹帷幄、用兵如神的彼韩信。 因而当久经沙场的吕布使出浑身解数时,要想忽悠住他,自是不在话下。 一直以眼角余光偷偷关注这处动静的楚兵们便惊讶地看到,平日惜字如金,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来,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韩信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由起初的拘谨到渐渐放开,说到高兴时还拿筷箸比划比划,神情认真地与这新来的青年谈论着什么。 额滴娘啊,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吕布可不管他们如何惊诧,感觉时机差不多了,遂甩出称兄道弟这一招来:“实不相瞒,某初至楚营,人生地不熟,心中不免忐忑。幸是先得郎中照看,后有项将军赏识,有此二获,已然不枉此行。且不知何故,与郎中方才那番交谈过后,竟如旧相识般亲近不已。” 嘿,大耳刘会的招数,他还能不会? 不过是以前认个义父便能迎刃而解,懒得去琢磨多的罢了! 韩信浑然不察吕布心里的得意。 他自仗剑投军以来,即便屡屡卖力杀敌、为君主出谋划策,却始终无人重视,内心挫败之意难以言喻。 身边亦只是一群心思粗浅的莽兵,并无志同道合之辈。 长久以来的失望落寞无人值得倾诉,才导致他这般寡言少语。 韩信定定地凝视着吕布,微微出神。 偏偏眼前这人,自开始便尤其不同,罕有地合了他眼缘。 对方在见过项将军后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也意味着之后多半将受擢用,二人或将成为同僚。 最难得的是,吕布是军中唯一一个能与自己相谈甚欢,甚至令他隐约生出几分意犹未尽、快慰开怀之感的人…… 思及此处,韩信哪里领会不出刚那番话里的亲近之意,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某亦如此以为。敢问君生辰几时?” 这寻常一问,却把吕布给问愣了。 他那生辰远在三百多年后,真说出来,可不得成疯话。 见他面色犹豫,韩信却当场误会了,以为吕布虽是士人出身,却身世坎坷,或有难言之隐,才连生辰都说不出来。 于是善解人意地替他解了话围:“粗观相貌,某应是粗长几岁,若君不嫌,某便厚颜自称一句愚兄了。” 吕布原怀揣着的,是顺势认了史书上大名鼎鼎的兵仙韩信作自个儿小老弟,占占嘴皮子上便宜的坏心眼儿。 却忘了自个儿这返老还童得来的嫩脸皮,愣是被‘坑害’了。 他有苦难言,不过在转瞬即逝的些许别扭,很快恢复过来。 ——罢了罢了,横竖义父他都认过俩了,哪怕没能占成唤韩信一声韩老弟的便宜,也可惜不到哪儿去。 ......不管年岁上到底谁大,反正他的鸟掏出来总比韩信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