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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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珩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让她擦半湿的头发,温声道歉:“不好意思,哥哥拿错手机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你不会怪哥哥吧?” 陆相思好脾气地摇头:“不怪哥哥,而且这个哥哥不是来接我了吗。” 陆斯珩愣了下,随即笑着拍了下梁裕白的肩:“谢了,兄弟。” 梁裕白躲过,他打开后座车门。 衣服被雨水淋湿,黏腻地贴在身上,不爽到了极致,只想尽快换掉这身衣服。他扶着车门,催道:“人接到了,还不走?” 陆斯珩哭笑不得,“行,上车。” 他打开另一侧车门,让陆相思坐进去,随后他坐上驾驶座。副驾驶上放了一大袋吃的,座椅下则放了一盒蛋糕。 是陆相思心心念念许久的一家私房蛋糕店刚出炉的蛋糕。 果然,看到蛋糕的那一刻,她笑得很开心。 “谢谢哥哥。” 她双手捧着蛋糕,身体往前倾,挤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中间位置。 淋湿的裙摆颜色偏深,紧贴着皮肤。 腿上还带着水。 沿着弧度优美的腿部线条往下流淌。 梁裕白盯着看了很久。 他的手心一点一点地收紧。 道完谢,陆相思回到位置上,专心地吃着蛋糕。 梁裕白不急不缓地将目光收回,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恰是红灯,车子安静地停下。边上有辆摩托车缓缓停下。车后的篮子里放了一大束玫瑰,娇艳欲滴的红色格外显眼。 玫瑰花束上夹了一张小卡片,有风吹过,纸片在风中摇曳。 无外乎是些恶俗至极的情话。 他不屑于看。 绿灯亮起。 车子往前驶去。 他早已收回视线。 夹着卡片的小夹子松松散散的,很快就被风吹掉。 纸片掉进篮筐里。 玫瑰上的露水坠落而下,直直地砸在纸片上,将上面的黑色墨水氤氲开来,上面写着的字变得模糊又深邃—— 人这一生, 谁都逃不过玫瑰。 - 车子是梁裕白的。 把陆相思送到,陆斯珩也跟着下车,将车子归还给他。 梁裕白坐在驾驶座上。 陆斯珩和陆相思在车子里的时间短暂,高考考场离陆相思家只一个路口的距离,前后加起来不到五分钟,他们一路上都在说话。陆相思语调轻缓,咬字轻柔,在封闭的车厢里,像羽毛般滑过耳廓。 不管她说什么,陆斯珩都温润地附和着她。 上楼前,她笑起来,眼眸灵闪似含光:“谢谢……您。” 没再叫他哥哥。 梁裕白对“哥哥”这个词深恶痛绝。 仿佛哥哥就是为妹妹而存在的。 从小到大,只要他的妹妹梁初见喊他“哥哥”,就是她惹了祸让他背锅,亦或是让他善后,或者是缺钱找他要零花钱。总之,没有过好事。 他的妹妹是个麻烦精。 至于陆相思—— 晚霞从天边照进车厢,逆光中,他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红灯数十秒。 梁裕白安静地盯着它。 绿灯亮起的瞬间。 他踩上油门。 脑海里响起的却是她的声音——“哥哥”。 - 那天回去梁裕白做了个梦。 他鲜少做这种活色生香的梦。 更准确点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醒来后一切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的喉咙被死死地扼住,呼吸吐纳之间,似是痛苦,又极为欢愉,犹如上瘾一般,内心想要逃脱,潜意识又拉着他的身体无法自拔。 窗帘严丝合缝拉着的卧室,没有一丝光亮,漆黑环境中根本分不出是昼还是夜。像是无止尽的地狱深渊。 静了片刻。 梁裕白头痛欲裂地坐在床头,从烟盒里拿出根烟点燃。 手机铃声响起,接起电话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可怖,不是被烟草浸过的喉咙,而是生理上的喉咙干涸,“怎么?” 陆斯珩愣了下:“你生病了?” 他咳嗽的时候烟灰随之震颤,掉落在地,“嗯。” 陆斯珩:“去医院了没?” “感冒而已,去什么医院。”梁裕白掐灭烟,“找我什么事?” 陆斯珩那边响起机械的按键声:“我刚刚喝了点酒。” 梁裕白拉开窗帘,明亮阳光刺激着他的眼,他不自在地眯了眯眼:“嗯。” 那边响起开门声。 陆斯珩:“我答应了相思待会接她回家。” 猜出他接下去要说什么。 梁裕白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他:“你找别人。” 陆斯珩轻笑着:“你不是没事干吗。” 梁裕白沉默了会儿,窝火极了:“你没有朋友?” 门口被合上。 耳边又是开门的声音。 咔擦一声。 陆斯珩的声音在室内和手机听筒里回荡,嗓音里含着细碎的笑意:“怎么办小白,我发现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小腹处褪去的欲.火骤然演变成怒火。 梁裕白几乎是在话音落下时就沉下脸来,他用几乎冷酷的语气说:“你再这么叫我一次试试,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陆斯珩嗓音含笑:“你密码没改。” 梁裕白懒得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漱,“找别人。” 隔着洗手间的玻璃门,二人对话。 陆斯珩:“麻烦别人不好。” 梁裕白提醒他:“我生病了。” “感冒而已,去什么医院。”陆斯珩原话奉还,“而且离相思考试结束还有三多个小时,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梁裕白深吸气:“麻烦我你就很好意思?” 陆斯珩慢条斯理:“你先麻烦我的,所以咱俩算是扯平。”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陆斯珩的声音加在一起,像是蚊子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地叫,格外聒噪,尤其是陆斯珩说出来的话。 梁裕白关掉水:“我麻烦你?” “搞清事情先后顺序,是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病,然后你开车和我一起去接我妹妹。”不愧是出身检察官世家,说话逻辑清晰合理。 梁裕白不入他的圈套:“我没有看病的打算。” 陆斯珩无孔不入:“我好心带你去看病。” 梁裕白:“不需要。” 陆斯珩充耳未闻:“洗完澡就去?行。” 梁裕白打开洗手间的门,湿哒哒的头发往下滴水,长眼黑沉沉的,薄唇微抿,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斯珩。他原本想反驳推辞的,但身体的不适在此时到达顶峰,他喘着粗气往外走,不发一言地穿着衣服。 陆斯珩注意着他的脸色。 苍白,毫无血色,脚步轻浮。 “我先带你去看病。” 梁裕白轻嗤:“然后让我当司机。” 陆斯珩:“到时候再说。” 到了附近的诊所,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发烧,打个点滴就行。 不到一个半小时点滴就打完,梁裕白和陆斯珩在外面吃了碗粥,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看了眼陆斯珩,“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