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这句话勾起了烈焰某些藏在心里的回忆，眼神稍变，烈焰闭上了眼睛：“你喝了河水以后就知道。” 第五十三章 双手从河中掬起了一捧水，沙沉吟了片刻之后毅然低下头将手中捧着的回忆之河河水喝了进去，还没有品尝到河水的滋味是甘甜还是苦涩，一瞬间只觉得四周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过往随着“死亡”而消逝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迅速在他脑海里重映了一遍…… 幼年时家破人亡的过往，成为沙魔法师之后的复仇，和一个神之间的恩恩怨怨，与圣光以及天罪的初次见面，以及……和烈焰那糟糕的一夜。 烈焰在旁边静静看着河边一动不动的男人，眼里显露出了些许的担忧，突然见沙一下子动了起来，他连忙起身瞬间来到了沙的身旁，饮下了回忆河水的男人似乎因为一下子接收到太多的记忆而有些混沌，眉头紧皱着轻轻扶着额头。 “没事吧？”烈焰连忙扶住了男人。 沙缓缓抬起头来，仍然是那双黑色的眼瞳，但显得比失忆之后更深邃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看来回忆河水起作用了，烈焰眼底渗出些许笑意来，怀里突然一沉变得温暖了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身旁的男人晕了过去。 …… …… 睁开眼睛就是略显昏暗的房间，对于习惯了干净、整洁和明亮的男人来讲这个房间并不会让他感觉到多舒服，只是在看到那抹红色的背影之后这股不适感又稍微减轻了一些。 确认安全之后沙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一点点时间去消化这些冲入他脑海的回忆，但与其说是想起来了，不如说是站在一个第三者的位置上看完了“沙的前半生”这一出戏剧，看到的和切身体会到的始终有一些差别。 “感觉怎么样，获知过去以后，会不会对失忆后所做的选择感觉到后悔？”是烈焰的声音，早在沙睁开眼睛的时候烈焰就发现了对方醒过来了。 唔，讨厌的生命契约。 “你的人生定义里没有‘后悔’两个字却很喜欢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啊，烈焰。”深吸了一口气，沙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红色的人影斜睨了过去，“回去了。” 离开之前女惑再一次召见了沙和烈焰，脱下了过于性感的战甲，换上一袭长裙的女惑却仍然钟情于酥胸半露，这样一张魅惑至极的脸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来讲都有着致命吸引力，只是女惑引以为傲的魅力却在这两个外来人面前显得有些无力。 沙虽然偶尔会朝她投来几瞥趣味的注目，但更多的还是玩味，至于另外一个红发的男子，像是天生患了扑克脸的病症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么快就走了，不留下来喝杯酒吗？” “多谢，只是我们还有事情就不留下来打扰了。”拒绝了女惑的好意，烈焰和沙正准备转身离开，又听到女惑软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见到天罪的话……替我向他转告一声，我可是非常思念他的。” 某个正往大门走的男人顿时就停下了脚步，烈焰突然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果不其然就听到了沙带了些冷笑的声音：“抱歉，我没办法替你转达。” “嗯？”女惑的声调扬了起来，掺杂了一些疑惑和危险。 “他是我的人。”宣告主权一般的话语顿时让身后这片领域的女主人露出了危险的目光，女惑悠悠的说道：“噢，是吗？那你们就更要留下来在我这里做客了，我想天罪会很愿意来看看你们的。” 这女惑的话音刚刚落下，烈焰突然就扬起手洒落一片火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惑甚为愤怒：“抓住他们！”而在火海里的两个人早就跑出了大门。 …… …… 平静的山林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空气开始发生扭曲，紧接着就是两个人影从里面匆忙跳了出来，烈焰扬起手上的戒指打开了结界的门，回头却看到沙还在那里朝着魔域的入口玩放火游戏，赶紧就抓着男人的腰纵身一跃跳出了结界。 来自女惑和魔兽们的愤怒尖啸随着入口的消失而渐渐消失，这片山林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烈焰伸展开四肢仰躺在地面上微微喘着气，这可真是太疯狂了，他偏过头望向距离他不远的另外一个男人，和他一样，沙正眯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 一路从回忆之河打架打到了回到人类世界的入口，只记得到处都是他们留下来的火焰和不停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去路的魔兽，女惑愤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你这个疯子，满意了？”烈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赶紧带着沙离开了女惑的宫殿，估计他们现在已经是女惑的阶下囚了。 明明可以安安全全的离开，沙却偏偏要和女惑顶嘴，搞得这么狼狈不堪。 “唔——呵呵。”伸展开有些酸痛的四肢，沙浅笑着睁开了眼睛，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女惑会恨死你的。”烈焰直接说道，刚才打架的时候沙坏心的不停用火去烧女惑的长裙，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糟糕的是被沙打中的女惑很快就现出了原形。 美丽皮囊下包裹着的本体是一条魔蛇，诡异而庞大的身躯在瞬间暴涨，吐着信子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那翠绿的眼睛里充斥着恼怒和杀意，爱美的女惑被沙逼得不得不现出原形，估摸着将来要是有一天冲出了封印，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沙。 “这个世界上恨我的人不止她一个，可惜的是大部分憎恨我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我还活得好好的。”沙满不在意，或许在女惑杀出来之前他就会让这条对天罪有想法的魔蛇在魔域里化为一堆枯骨。 烈焰突然说了一句：“找回记忆的感觉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没？” 宁静的林子里只有些许藏在草丛堆里的虫子发出的鸣叫声，甚至连鸟鸣都很少，初春的积雪早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嫩芽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 沙深吸了一口初春的气息，微凉中又带了些许的清甜，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啊，算是吧。” 耳边是虫子“吱吱吱”的叫声，沉默了片刻，沙像是自言自语，又是在告诉烈焰一样说道：“六岁之前我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过着不用担心明天的生活，六岁的时候父母都死了，流亡了一段时间以后遇到了我后来的老师，可惜没能相处多长时间他也死了。” 沙的语气格外平静，就像这不是他的故事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字里行间听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 “在一段时间里这些过去成了我的梦魇，”嘴角微扬，沙偏头朝旁边的烈焰看了一眼，“但现在它们已经不会对我产生任何的影响。” “这就是你收养那个婴儿的原因？”烈焰望向了沙，和对方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眼瞳微微缩了缩，他继续说道，“从他身上看到了你自己。” 沙没有回答烈焰的话，在原地稍做休息之后他们就乘着格里高利回到了雪山，圣光和罗格看孩子看的不错，至少沙回来以后那孩子还是活的，庆幸。 “应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圣光坐在摇篮旁边，这么大的奶娃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没有得到回应，圣光望向了烈焰发现后者正在发呆，“此行还顺利吗？烈焰。” “沙在女惑的地盘上放了把火。”回过神来，烈焰仍然望着天池旁边的某处山峰，那里站着两个男人，沙和罗格。 如果说在沙的过去和谁牵扯最大的话，估计就是罗格了吧。 “呵呵。”圣光蓦地笑出声来，那个男人的脾气啊。 “他打算扶养这个孩子了？”圣光又问道，现在没有谁能比烈焰更清楚沙心里的想法，毕竟有个生命契约在。 烈焰听出了圣光话里藏着的疑问：“你好像有些惊讶沙会这么做。” “我不应该吗？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自由。” “对于那个男人永远不要用常理去思考就对了。”烈焰用力闭了闭眼睛，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可以感应到沙的一些感情以后这给了他一些压力，天知道沙的心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想法。 虽然沙知道了过去，但这个男人看起来和去魔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没事儿和罗格、烈焰互相切磋以外就是在婴儿旁边看着，偶尔念叨两句小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脆弱，或者抱怨一下带孩子怎么这么麻烦。 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而平稳下来，就在众人以为这样的平静祥和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时候，大半夜里突然响起了一声龙鸣，皎洁的月光下某个男人带着婴儿乘着格里高利不辞而别。 沙，跑了。 罗格气得一阵跳脚，天罪只是看了看烈焰，后者面无表情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从第一次和沙遇到直至等待沙的灵魂转世，这期间让罗格等待了两百年。 原本在罗格眼中飞速流逝的时光突然慢了下来，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原本以为那个男人半夜突然跑掉只是又跑到哪里为祸人间去了，只是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四处游历，也可能是发现孩子不好带丢给了什么人。 直到他们从奥赛斯得来消息，一直居住在乔安娜家的露娜在某天道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直到那个时候罗格他们才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而等他们再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沙已经彻底消失了。 回忆河水不但让沙了解了过去，也让那份积累了多年的历练和心机重新回归，可怜他一直以为沙真的把过去放下了，结果那个男人居然半夜跑掉，这一跑就是整整二十年。 在整个人类世界，完完全全都没有关于那个男人的半点消息，如果露娜还在的话还能凭借露娜的能力把沙找出来，可那个男人在离开的时候估计早就料到这一点也把露娜带走了。 “从那个婴儿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说实话，我现在觉得那个坏男人是早就打算开溜了，然后顺便找个孩子做个伴儿，觉得无聊就再体验一下老师的感觉培养一个徒弟之类的，噢！那个该死的坏男人怎么可以就那样一走了之？！”罗格一阵咬牙切齿，一边说着还不解恨，拿起酒杯来咕噜噜地就往肚子里灌烈酒。 二十年的时间并不会让一个神有太多改变，罗格的脾气还是当初那样，偶尔有些幽默，偶尔有些痞气又保持着他本身的优雅。 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他现在也有自己的朋友了。 烈焰就坐在罗格的对面，二十年前沙离开之后他并没有去找那个男人，即使他们拥有生命契约也不意味着能随时知道对方在哪里，除非对方主动在脑海中呼唤生命契约的另一方。 虽然在罗格的胁迫下烈焰尝试过呼唤沙，但后者果断是没有任何反应，走的彻彻底底不留下一点线索。 同属于“被坏男人抛弃”阵营里，不管以前是打过架还是结过仇，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以及岁月的洗礼之后，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能明白对方的一些心事和想法了。 圣光和天罪用来养伤的天池俨然成为了几个人的聚居地，烈焰在十多年前把王位禅让之后就开始了半隐居的生活，目前只是和罗格还有圣光一同担任魔法联盟的执法者，尽管在沙失踪以后圣光和天罪整整在天池睡了二十年直到前阵子才又醒过来。 刚刚醒过来天罪就跑到魔域去了，现在天池边儿上只有烈焰和罗格能够说说话喝喝酒，偶尔打一架活动下筋骨。 两个人喝完了酒又无例外谈过关于某个坏男人的话题以后顿时觉得空虚起来，罗格正打算提议和烈焰比试比试，天空中突然就乌云密布，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赫然从云间冲出稳稳落在了他们的旁边。 还没有等罗格他们打招呼，天罪就自己拿起酒杯来仰头就是一口，看那表情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更年期？”罗格戏谑一笑，往旁边凳子上一坐翘着腿，双手抱在胸前趣味地打量着天罪。 “再晚回去几年我在魔域的势力就该被铲除干净了。”冷哼了一声，天罪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他和圣光苏醒以后伤势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就决定去魔域看看自己的势力怎么样了，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发现当年在自己带领下雄霸一方的势力现在是被打的七零八落。 想当年在魔域，有谁敢主动招惹实力雄厚又心机深沉的天罪？就算这二十年他隐居不出，当年见识过天罪手段的人也不敢趁着天罪不在乱来。 “失去了夺回来就是了。”烈焰不以为然。 天罪冷笑道：“呵呵，我的事还不用你来置评。”二十年前烈焰和天罪的关系就不太好，就算是现在烈焰已经没有了源于火龙对天罪和圣光的仇恨，但是当年也打架打出了一些“牢固的感情”。 “那我就祝贺你节节败退。”对着天罪烈焰也没什么好态度。 “你们两个吵来吵去的很是亲热啊，干脆做对欢喜冤家好了。”罗格呵呵一笑，对于自己的提议非常满意，只是某两个人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反正在这里也很无聊，不如去魔域里转一转，说不定……沙不是在人类世界而是在魔域。”罗格突然想到这二十年来他们只有在人类世界寻找过沙，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坏男人会不会跑到魔域去了。 可是魔域的环境那么恶劣，加上四处又有结界封印，罗格他们更偏向于沙在人类世界某个地方藏了起来而不是跑到那么糟糕的地方去。可现在既然已经在人类世界找不到那个男人了，去魔域试一试也好。 虽然，罗格觉得如果沙不想见他们，即使他们找到了那个男人也没什么办法。 可那又怎么样呢？二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讲太漫长了，他只是想听一听那个人的声音，感受对方的存在。 …… …… 说走就走，三个人随即就通过封印进入到魔域里，一路上也听天罪讲了一些这段时间里魔域发生的事情，大概是十年前开始魔域原本一支实力不强的势力突然之间实力暴涨，不但在五年内把女惑的地盘给抢了下来，在慢慢巩固之后更开始朝其他势力进行扩张。 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已经俨然成为魔域中数一数二的霸者。 “你怎么没直接过去把那家伙的老巢给端了，以你的能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罗格听完天罪的讲述以后十分不解，反正擒贼先擒王嘛，一个原本弱势的势力能突然实力暴增十有八九是势力里出现了几个强者或者领导者。 只要把起关键作用的领导者给咔嚓掉了，其他人也就是做鸟兽散被打回原形的结局。 “你是指，我应该一个人进入有十万大军的敌营，然后从四处都布置了魔法阵和陷阱的王宫中把一个我不知道长什么样的首领抓到吗？”天罪都懒得吐槽罗格了，罗格或许个人能力很强，但是从没有担任过一个组织或者国家国王的经历也让罗格缺少对这方面的认识和判断。 罗格挑起眉来：“你可没有告诉我这些。” 要按照罗格说的去做，估计天罪还没见到人就被车轮战逼退了，而被困在地方大本营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对方趁机直接端了他的老巢。 “不过我虽然没有见到他们真正的领袖，但也和对方的一些手下过过招，这些人的实力并不弱，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初在魔域里赫赫有名的人物，能够把这些人一一制服，你们还会觉得我们的对手很好对付吗？”天罪沉声说道，他一个人能够对付的话，也不会回到人类世界里去找罗格和烈焰了。 烈焰就知道天罪这个人向来心思不纯：“直接讲，你是故意让我们来帮你的。” “不错。”天罪倒也坦坦荡荡的承认，朝旁边的红发男人看去一眼，“如果不想去，大可以回去。” “哈哈，听你这么讲我对那个能在十年间称霸魔域的人更感兴趣了。”罗格显然不会回去，一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打一仗的模样，这二十年来到处都找不到沙已经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找地方发泄一下。 烈焰朝天罪投去一瞥：“难得碰上你求救，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