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很、很美。”女精灵突然就脸红了起来，微微低着头。 很美？ 沙不禁笑了起来：“你大概不知道，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因为我长得很难看而拒绝我的接近吧？以精灵的模样来看，你长得就算出挑但也不难看，却偏偏一个人坐在这种偏僻的角落里，难道是因为这样就产生了我和你是同类人的错觉么？” “不！不是的！”女精灵忙用力摇了摇头，急忙解释道，“是、是因为你很好看，身上的光，很漂亮，像金色的太阳一样，闪闪发亮，独一无二，非常非常的美丽，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光芒，可是……” “可是什么？”不甚在意的问道。 女精灵认真又缓慢的说道：“可是……好孤独，像一个在大雪里迷路的孩子，孤独，又寒冷。”那双灰色的黯淡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沙，流露出的怜惜神色仿佛真的能够看到他面前的男人一样。 …… …… “露娜？”天罪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看到她了啊。” “看起来你的确知道这个特别的小精灵。”站在房间窗户口的沙望着还没有结束晚宴的大厅，是晚餐过后是热闹的酒会，尽管精灵王艾曼达就在大厅里，但能和这位高贵美丽的精灵王接触的人并不多，围绕在精灵王身边的人们无不是阿谀奉承。 只是精灵王的视线并不常在这些人的身上，总是时不时飘向某个沉默不言独自喝酒的人类，能够来到冰川精灵世界的，唯一的人类。 “的确是个特别的小家伙，她灰色的眼睛看不到我们能够看到的‘皮囊’，这个世界表面的颜色在她眼里都是灰色而且黯淡无光的。”天罪突然想起什么就笑了起来，“你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对么？” “作为唯一一个肯接纳我的精灵，他的确是异类。”沙无不嘲讽的说道。 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沙继续问道：“听起来有我不知道的有趣的故事，让我猜一猜，和精灵王有关？” “聪明的男人。”天罪夸奖了一句，“精灵王作为世界最美丽的男人，在露娜的口里，却只是一个光芒平庸的存在，即使艾曼达本人不说什么，对于崇拜着精灵王的其他精灵而言，没有把露娜赶出这个地方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又是光，她能看到什么光？”沙问道，“你相信她的话？” “我相信。”天罪抿唇淡淡一笑，眼里多了一分深意，“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沙狐疑地看了天罪一眼，把之前露娜说过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世界万物都有属于它们的生命之光，最明亮的莫过于月亮和太阳，不管是动物、人类还是植物，身上都会散发独一无二的光，这就是她能够看到的世界。” 听起来很像是罗格利用水魔法探究人存在的另类升级版，在露娜的眼里，不管那个人如何隐藏都逃不了她的视线。 天罪打量着男人：“我很好奇，她是怎么评价你的？” 精灵都是爱美的，即使是露娜也不例外，正因为看不到他人的“外貌”只能依靠“光”去看待这个世界，所以当其他人和精灵都在崇拜着俊美无双的精灵王的时候，露娜却对艾曼达没有任何兴趣。 与其说是其他精灵有意无意的排斥着露娜，不如说，露娜本身也不愿意接近那些她不感兴趣的光。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愿意相信她的话。”沙避开了这个问题。 “很简单，因为……”略一停顿，天罪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只有她看得到我身上有黑与白交织的光芒。” “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露娜总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背后，她很好奇，为什么我身上的光和其他人那么不一样，知道那时候她和我说了什么吗？她问我‘为什么我看到了两个不同的你’，很让人惊讶的小姑娘，不是么？” “你不怕她让其他人知道你的秘密？”沙问道，就目前所知，天罪和圣光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是一体双魂的这个事实，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和领域，甚至利用双方的身份更方便的在这个世界里活动着。 “露娜只会告诉本人，光是什么样子的。”天罪随便说了一句，随后继续问之前沙避开的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她的口中你身上有着什么样的光。” “闪闪发亮。”沙也随便应付了一句，对这个话题没有更多的兴趣，沙把话题转向了今天的主题，“晚宴还没有结束就上来了，不打算成为精灵王的伴侣了？” “闪闪发亮吗？真是可惜了，我也很想看一看，你身上的光亮有多么的闪亮。”视线在沙的身上短暂的逗留了一圈，天罪往屋子里的床上躺了下去，“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休息吧。” 休息？ 沙扫了眼这个小屋子，除了一张沙发以外也只有天罪躺着的那张床了，男人有些发闷地倒了一杯酒重新走到了窗户口，他不想和天罪挤一张床也不想睡沙发。 从窗户向下望过去，精灵王仍然被周围的爱慕者包围着，尽管精灵王似乎更想和烈焰谈一谈，可惜的是烈焰在喝过几杯酒以后就转身离开了大厅，作为一个主人，精灵王也没有办法抛下客人独自离开，也就只能独自看着烈焰离开了。 沙不禁暗暗冷笑，烈焰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妻了么，难道还打算找一个未婚精灵夫？平时看起来冷冷的，也不知道到这里见精灵王是为了对方的美色还是背后的精灵族群。 沙突然发现了一个在角落里默默看着烈焰背影的人，没想到那个小妮子露娜也在那里，不过在烈焰离开以后，露娜就转过身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打算离开。 眯了眯眼睛，沙转过身很快又离开了房间，躺在床上的天罪在听到关门声以后睁开了眼睛，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居然走了。”天罪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避着他？”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天罪冷哼一声：“圣光，你现在是给我装死么？” 【该我出现的时候，我会出来 ，还你是想让烈焰发现你我的存在？】一直以来跟消失了样的圣光终于肯出口气了。 “呵呵，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在意烈焰了。”同为一体，天罪对圣光还不了解么。 【沙呢？】 “我看你现在只会在意这个男人了！”手一挥，心底的声音很快又消失在了脑海里，天罪坐在床边略微沉思了片刻，撇去圣光的关系以外和沙不过是交易而已，又何必有过多的关心。 第五章 闯入者，罗格 精灵们轻柔空灵的歌声回响在这冰雪世界里的每一个角落里，即使是离开了那雄伟的冰树宫殿走到了外面，耳边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歌声，即使这里看起来非常符合人类所描述的“无忧无虑的天堂世界”，不也有着像露娜这样因为独特而被排斥在外的精灵么？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高空照亮了大地，沙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散步，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人都还在冰树宫殿里唱着歌跳着舞喝着酒，即使偶尔有散步的人路过也会在看到他的面貌时离得远远的。 沙伸手摸了摸自己这张满币疤痕的脸，人还是一个人，只是面貌不一样了受到的境遇也完全不一样，还真是现实啊。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停了下来，在沙走过的路上除了他自己留下来的脚步以外，还有一排紧跟在他旁边的小小的脚印。 “抱歉。”女孩子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可惜的是，沙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去可怜其他人的男人。 沙转过身去，露娜就跟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为什么跟着我？” 如果就是精灵王派人跟踪他，那没必要让露娜来，更没必要跟踪得这么明显，这个小妮子到底为什么要像一个幽灵一样跟在他身边。 露娜低头不吭气，沙眯了眯眼睛，故意威胁的说道：“不告诉我的话，我会认为你对我有危险，怀有不一般的目的，对待这样的人，即使这里是精灵的世界我也可以杀了你。” “不会的。” “嗯？” 面对沙的威胁，露娜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杀我的，因为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杀气，很抱歉一直跟着你，只是这个地方一直都很冷，白天的时候虽然有太阳，可太阳离我们太远了，太阳的光芒很难让这个地方温暖起来，但是你身上的光和太阳一样漂亮，是金色的，很温暖，让我很想靠近。” 太阳吗？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他自己身上有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存在。 “那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呢，不对，应该说是……那条龙，他身上的光是什么颜色的？”沙站在原地问道。 犹豫了一会儿，露娜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那就不要再跟着我。”说完，沙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露娜微微一愣，双手抓起裙摆小步地又跟在了沙的背后，即使沙说过“不要跟着我”的话也不想舍弃这在她的世界里如同太阳般存在的男人，可是沙越走越快，以露娜的速度不用一会儿就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了。 “请、请等等我！拜托！”眼里的金色光芒离她越来越远，身体仿佛又跌入了这个寒冷黯淡的世界里，露娜禁不住颤抖着声音大声喊了起来，带着哀求，“请不要走！” 但很快的，那道金色的光芒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因为奔跑而大口大口喘着气露娜跌坐在了雪地里，灰色的眼瞳流露出浓浓的哀伤神色，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变成一颗小小的珠子在掉进雪地之前被沙接住了。 “传说精灵的眼泪能让人拥有和精灵一样长的生命，一个精灵，有时候一辈子也不会流下一滴眼泪，我身上的金色光芒对你来讲有那么重要么？”沙站在了露娜的身边，手里捧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浅蓝色小珠子，小珠子突然化为了一滴眼泪融化在了沙的手里。 露娜抬头望着她身边的男人，透过她灰色的眼瞳看过去整个被白雪覆盖的世界都是那么的黯淡无光而又寒冷孤单，唯有身旁的这个男人，如同太阳一样浑身都是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他们所在的世界，温暖得让人不想放开。 耀眼的太阳永远无法接近，如同一个能够看到却无法触碰到的美丽的梦。 而这个男人，却可以真实的抓住。 …… …… 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正正反反，来来回回的。 “你的朋友身上有黑白两种光，我看到的人身上一般只有一种光，光就像是他们的灵魂一个人只应该存在一个灵魂，奇怪的是……他是一个人，又有两个不同的灵魂。”露娜坐在了沙的旁边，像个乖巧的重演一样两腿并拢双手搁在膝盖上，“白光虽然柔和却透着寒冷，黑色的光让我感到害怕，它看起来会把所有人都吞噬掉。” “烈焰呢？”露娜关于天罪的描述，天罪已经告诉过他了，沙只是想看看露娜有没有骗他，看起来他这个身上“发金光”的人对露娜来讲还有很大的吸引力，足以让露娜告诉他其他人身上都有什么样的光。 “是那个身上燃烧着火光的男人吗？”虽然不认识烈焰，但沙口中的这个名字立刻让露娜想起了她今天看到的那个人。 露娜回忆着说道：“他身上的光像火一样，好像会把所有靠近他的人都焚烧成灰，不过我觉得……” 露娜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的谈话被了阵剧烈的声音给打断了，像是突然地震了一样地面上猛烈地颤抖了起来，大树上的雪纷纷被摇晃得落了下来，，坐在树下的沙把露娜拉了起来避免遭受雪的袭击。 几个精灵像是被人丢出来一样，背朝后像风筝一样重重跌在了地上，受伤的精灵大声呼叫，一边向天空发出警告，整个安宁的精灵世界在瞬间就打破了。 露娜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因为大雪纷飞而看不清的某个方向，沙顺着看了过去，那个地方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看到了什么？”沙问道。 “光……蓝色的光，像大海，像天空，广漠无边的……蓝光。”露娜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冷。” 蓝色的光？ 沙眯了眯眼睛，这又是什么人跑过来了，他和露娜站在一边压根儿没打算上去帮忙，就看着几个美丽的精灵跌倒在地上，很快的就有人听到呼叫赶了过来，不过第一个出现的人不是精灵居然是烈焰。 强行打开了精灵大门的闯入者一直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烈焰赶过来以后没有看地上受伤的精灵一眼，微微偏过头朝着沙和露娜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一会儿精灵王等人也赶过来了，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精灵王艾曼达立刻命令身边的人把受伤的精灵们搀扶起来，余光瞥见了旁边的沙和露娜，稍微闪过一丝讶异。 “尊敬的精灵王，有、有人强行闯了进来。”受伤的精灵说道。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么，大门都被人给踹开了，沙冷笑了一声，就看到一堆人忙不迭的把精灵王围起来，生怕有人来抢亲一样，而被众人包围着的精灵王目光锐利地望向了那风雪中身影模糊的男人，厉声质问：“闯入者，说出你来这时的目的！” “闯入者？艾曼达，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男人慢慢从飘飞的风雪中走出，扫地清的身影也渐渐这得清晰了起来。 纯金色的直发垂落在年轻男人的胸口，嘴角挂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如同结了一层冰的海水，透着清澈与冷漠。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沙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时瞳也骤然扩大，长袖下的手瞬间握紧，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罗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复杂的情感，沙不由自主地朝着罗格的左胸口部位看了过去，那里被衣服和金色发丝遮挡着压根儿什么都看不出来，沙有些发愣地站在了原地。 这个人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罗格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唐……”有一个人比沙更为惊讶，向来宁静淡定的精灵王在看到罗格的刹那叫出了一个让沙心脏漏了一拍的名字。 只听到“噗通”一声，艾曼达手里的魔法权杖居然掉在了地上，精灵王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出现的金发碧眼的男人，仿佛不能相信他都看到了什么。 唐？ 沙的视线移到了男子的脸上，那张脸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不管是罗格还是唐，本身就是同一个人，可他所认识的罗格，不可能会认识精灵王艾曼达，也不可能会露出这样似笑非笑的表情。 答案只有一个。 罗格，非但没有躯体死亡，反而恢复了属于神的记忆了？ 第六章 他是我的男人 当罗格突然出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沙发现首先在他心里浮现出的情绪并不是痛恨为什么罗格没有死，有那么一瞬间居然也会有松了一口气了反应。 可被他刺中了心脏的罗格，是不是还存在呢？还是已经被神的意识所压制，甚至毁灭了呢？ 沙站在了旁静静看着，就像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再一次出现的罗格并没有把半个眼神给予在附近的他，完完全全的成了空气一样，精灵王看到罗格就像是看到了思念已久的爱人眼里充满惊喜。 熟悉的面孔，但人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那个曾经不管他怎么骂怎么打也会死皮赖脸追在他背后，那个总是看着他发呆说着可笑誓言爱语的罗格，大概真是被他亲手杀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