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这晚刘艺霞独自一人，回娘家蹭饭。

    饭桌上，刘老爷子询问道:“这春生最近状况怎么样啊？有啥创业的想法没呢？还是一直在颓废呢？”

    刘艺霞回道:“心中无恨，脑中无忧，生活简单，能吃能睡，发福见胖了。”

    只听刘艺光埋汰姐夫说:“猪的使命就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刘艺国也侮辱说:“唉！这人可以像猪一样的生活，但永远都不能像猪那样地快活。”

    刘艺霞不满道:“你哥俩嘴上积点德呗！”

    刘老爷子也劝道:“缺点也是点，大家点到为止吧！”

    随后刘艺国问道:“老爷子，您说的这头狮子还能醒过来了吗？该不会长眠不起，颓废到底了吧？”

    刘喜宏回应说:“人若软弱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人若勇敢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一个人的意志力不够推动他自己时，他就注定要失败，谁能最先推动自己，谁就最先得到成功。因此他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他自己”和“时间”。只要他的意志力能够战胜这两样东西，他还是能成功的！”

    刘艺霞岔开话题问道:“爸，我妈和我妹妹，今天还回不回来了？”

    刘喜宏回道:“给“艺彤”配完眼镜就去你二姨家了，今晚住那了！”

    刘艺霞又追问道:“哦！小光，我听说，你媳妇怀孕了？几个月了？”

    这时被问住的刘艺光难为情地回道:“几个月？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最近太忙了，忘问了！”

    刘喜宏骂道:“小兔崽子，你可真行！你现在还能不能确定这孩子是你的吗？”

    小光纠结说:“这……这我也不敢确定。”

    刘喜宏骂道:“小兔崽子，你这个“秋高”还真把我给“气爽”了！”

    刘艺霞劝道:“行了，行了，快别气咱爸了！小光！不是姐说你，也真难为人家关丽静了。赶紧把证领了吧！操办一下得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边瞎忙些啥？这孩子都有了，婚不结，你要干嘛呀？”

    刘喜宏骂道:“这小兔崽子！整天地跟一帮“刀枪炮”混在一起，能干出啥让毛主席表扬的事来？”

    刘艺光反呛道:“小混混只是我的表面工作，我真正的身份是一位流氓企业家。我现在的职位是龙华建筑公司拆迁办的领导！”

    刘喜宏骂道:“你再努力也是颗白萝卜，长不成人参呐！”

    这时大哥刘艺国也劝道:“小光啊！现如今有钱的不如有权的，有权的不如有枪的，有枪的不如拿斧头镰刀的，共产党的天下，是容不下黑社会存在的，所以你得消停的，别扎刺儿！哪天党要是想收拾你们，那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摆平得啦！”

    刘喜宏又训斥道:“当年的日本鬼子和八百万多的国民党都给打跑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的“刀枪炮”，还收拾不了你们？”

    饭桌上，四面楚歌的刘艺光顶撞道:“老爷子！别总骂自己的孩子是小兔崽子，因为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这对您老人家是很不利的！”

    刘喜宏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光啊，你爹我也不指望你能菩度众生了，只要不祸害苍生就行了！你不害人，就是给社会做贡献了！”

    这时刘艺霞连忙劝道:“爸！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身体最重要！”

    随后刘喜宏深明大意地说:“也对！积产遗子孙，子孙未必守；积书遗子孙，子孙未必读。从今以后，我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剩下一句话了:爹作的，爹担；儿作的，儿挡。”

    听完此话刘艺光为了化解尴尬又转移话题说:“姐，我还有个事想求你呢！你能让辣根，辣条以后跟你们一起生活吗？我掏他俩的学费和生活费……所有费用。我是真没时间照顾他俩了，现在关丽静又怀孕了！”

    刘艺霞无奈地说:“我不同意有用吗？你姐夫对“他俩”比对“小帅”还上心呢！”

    刘艺霞饭后回到住处，看到了辣根，辣条小哥俩正在逗襁褓中的付帅玩……她心里也不由地可怜起了这对孤儿来！

    这一天刘艺光的儿子“刘星”摆满月酒。外面应酬完社会上方方面面的朋友后，刘艺光便回到了刘家的家庭聚餐。这时有些醉意的刘艺光看见付春生也在。

    于是他随口问道:“姐夫，辣根，辣条，这哥俩……最近在你那怎么样啊？”

    付春生回道:“挺好！这俩孩子挺懂事的！”

    有道是心缺自尊，言行必卑贱；心缺敬畏，言行必随便！只听刘艺光随便道:“嗯！我挺佩服你！一个大男人能把女人该干的事儿，干得比女人还明白，照顾起孩子来比女人都细心！”

    是树就有根，是话就有因。付春生听出了小舅子的话外音，但是他忍住了性子。

    这时的刘艺霞连忙为夫争辩说:“我……这不为了咱爸的厂子忙嘛！小光，你要是怕我们照顾不好那小哥俩儿，你就把他们接走呗！这样我们也就省心了，你姐夫也不用那么累了。再说，我们连自己的孩子都快照顾不过来了，你说呢？”

    这时刘老爷子又主动替儿分担说:“不行，送我这来吧！我年岁大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像你们年轻不创业，老了谁喊爹

    刘艺国劝道:“老爷子，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吧！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

    随后付春生拒绝一切地说:“不用，谁都不用！我能忙得过来。老一辈儿养六七个孩子都能扛过来，我现在养三个也肯定饿不死。”

    刘喜宏听后语重心长地挖苦说:“春生啊！不拼，不搏，人生白活，不苦，不累，生活无味。不倒翁虽说不会摔倒，因此也不会前进一步。男人干事业……不能怕失败，你得出去闯事业，把这带孩子的辛苦活，让给女人干！”

    这时刘艺国主动迎合说:“是啊！旁观者的姓名永远爬不到比赛的计分板上！”

    随后刘艺光又趁机谩骂说:“姐夫，连狗都没养的人，怎么可能走狗屎运呢？你总不能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叫吧！”

    这时忍无可忍的付春生绝地反击说:“我呢……没什么能耐，所以听天由命！但是吧，我听说家里养了狗的，每天早上起床穿“鞋”，都是先穿一只，然后再出去找另外一只穿！”

    正所谓，人穷衣裳破，说啥都是错。付春生的一句话，招来了刘家父子的全体围攻！

    刘艺霞也听出了付春生的话外音。于是她怼道:“付春生，蝙蝠会飞不是鸟，新鞋再好不跟脚，就怕你养不起狗，遛不起鸟儿，回头儿你再穿双新鞋，还不跟脚？”

    这时怕小俩口儿吵架的刘喜宏连忙插话说:“春生啊！马不打不奔，人不激不发；木不钻不透，人不说不知；说你，都是为了你好！愚者丧失机会，弱者等待机会，强者抓住机会，勇者创造机会，现在到处都是机会，所以千万别再浪费机会……”

    愤怒的刘艺国攻击说:“春生！人如果光靠吃饭活着，那饭，不叫饭，叫饲料！”

    随后刘艺光又补刀说:“姐夫！狂妄的人有救，自卑的人没有救。我们是觉得你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所以就帮你叫了个120！可我们没想到，你躺在了120上面就舒服地想睡觉，然后你就住在了120上面，想以此为家，不下来了！”

    此时饭桌上四面楚歌的付春生心里明白:被人羞辱的时候，翻脸不如翻身，生气不如争气！有些事情无须抬杠，不如表面服从，偷偷反抗……于是他沉默了下来，但回到家里，俩口子还是大吵特吵了起来！

    刘艺霞嚷嚷道:“付春生，小光和我大哥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他们嘴是损了点，可你出事儿的时候，不还是我大哥操心，把你从里面给弄出来的嘛！回头儿再看看你们老付家那帮玩意，哪个管你了？”

    付春生十分不满道:“我就是看不惯，你弟弟，那穷人乍富，控制不住的嚣张劲儿！”

    刘艺霞挖苦说:“呦！你还挺高傲，而且很仇富！”

    付春生又怼道:“我没那么骄傲，就是不服这世道，也从来不仇富，我就愁不富！”

    紧接着刘艺霞夺夺逼人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毛主席”呢，能改变这世道！如果改变不了世道，那就乖乖地向我弟弟学习怎么去创业，然后用能力塞住所有人的嘴，再用实力向他们证明，他们今天所说的……是个天大的错误，让他们以后在你面前感到羞愧，让他们为当时说出那些侮辱你的话，去负法律责任！”

    子曾经曰过水激石则鸣，人激志则鸿！

    这时被逼出鸿鹄之志的付春生铿锵有力地鄙视说:“你弟弟？哼！刘艺霞！你记着，只懂得欣赏鸡的脚印，便看不到天上的雄鹰。我并不比别人坚强，只不过我沉默得比较彻底些。我今天低头并不是认输，我是要看清自己的路，我明天仰头也不是骄傲，我是要看见更广阔的天空。同时你也放心，我付春生的翅膀，迟早会长出来的。到时候，我带你装逼，带你飞。”说完他就扭头摔门而去了。

    只见独自一人留在被窝里的刘艺霞大声地喊道:“付春生，你个王八蛋！你竟敢用背影来嘲笑我？有本事你给我滚回来！”

    回到付家的春生把事情告诉了老俩口。

    付老爷子听后哈哈笑道:“山不争高自成峰，水因善下而成河。匪而优则商，商而优则仕……这是刘家的混世套路。”

    付老太太鼓舞说:“儿子！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所有鄙视你的人，只要你不跪着，就没人能比你高哪儿去！”

    付老爷子又说:“不过有一点刘家说得还是对的！你成功的速度，一定要超过你父母老去的速度。我们也想亲眼见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然后跟你一起去享受这种成就感。”

    付春生听后倍受鼓舞地说道:“爸，妈，你们放心吧！我能作茧自缚，亦能破茧成蝶！”

    随后刚在父母面前吹完牛逼的付春生，就又被警察当头一棒，打进了监狱里。

    1987年3月15日凌晨2时39分，一声轰响，哈尔滨的亚麻厂上空腾起了一股蘑菇状的高大烟柱，厂房四溅吐着浓烟，巨大的爆炸声把人们从睡梦中惊醒……

    世界上亚麻行业最严重的大爆炸，就此诞生！据统计，当天夜班工人477人，经抢救后242人安全脱险，死伤共235人，其女性职工占80，可谓损失惨重！

    3月16日新华社向全国发稿:哈尔滨亚麻厂发生重大爆炸事故，人员伤亡惨重，厂房设备遭受破坏……此消息震惊全国。在官方还没有找到导致爆炸的具体原因之前，倒霉的付春生由于被厂子开除过，就怀恨在心，趁机报复，给厂房放置的动机，成了警察抓捕他的又一契机。在警察的眼里，这么重大的事故出现，自然也少不了那二孙兄弟的份儿，他们还试图把鼓瘪子的死跟亚麻厂的大爆炸联系起来……可后来发现，行不通，就放弃了。直到“粉尘的爆炸”，这个在当时来讲还是个极为专业的新词儿出现时，才彻底洗脱了付春生恐怖袭击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