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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的官兵见了她,起初还愣了一下,继而紧张起来。就想上前拦住问问是哪家的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要知道,这可是大年夜前夕,万万不能出了事情。 可上前仔细一瞅才发现是白鹤染,官差们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更加担心,于是为首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是遇到了什么事吗?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咱们送您回府好不好? 白鹤染一愣,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一队官兵,但她心里想着的事情却不想跟这些官兵说,便只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十殿下刚回去,我没什么事,就想在街上转一转,踩踩天赐镇的雪。我们刚才爬山来着,下来时冲得快了,有点累。你们继续巡夜吧,我自己走走。 要不属下跟着公主吧!您放心,属下就远远的在后头跟着,看到你回府就放心了。官兵还是不放心,虽然天赐镇的治安很好,但这毕竟是年下了,也得小心防范。再者,天都黑了,您还是个小姑娘,属下实在是不放心啊! 白鹤染失笑,我的身手比你还好,你们几个围起来都沾不到我衣襟,咱俩谁保护谁呀?她冲着那官兵摇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就是觉得镇上的夜里清静,想多走一走。放心,我就走到公主府,然后就不出来了,你们去忙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官兵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想想确实自己的身手不怎么样,听说天赐公主是个高手,看来真的是不需要保护。于是一队人行了礼,就要继续去巡逻。 白鹤染也不怎么想的,见他们转身后突然又开口叫住:等等。官兵停住,一脸诧异地回过头来,就听她说,明日告诉胡大人,就说我说的,过年了更要加强防范,这几日大家就辛苦一些,一定要把这座镇子给我牢牢的保护起来,不允许有一点闪失。 官兵们一听说是这个事,立即点头应是,并表示胡大人已经吩咐下来,从明日清晨起,巡防会是平常的三倍,一定确保天赐镇百姓的平安,也确保镇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白鹤染这便放了心,挥挥手让官兵们离开了。 而她自己则是继续走在天赐镇的街道上,缓缓的,并不着急。 她在反复思考一件事情,就是自己为何突然之间就产生了一种心慌意乱之感。 她一直强调自己的直觉是很准确的,也正是因为自己的直觉准确,所以才急着让君慕凛立即回京。虽然也不知道让君慕凛回京能解决什么问题,甚至连问题在哪她都不知道,但就是认为京里有个人就更放心,至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以立即派人通知她,以做万全准备。 什么事需要做万全的准备呢?她停住脚,低着头去看踩着的薄雪,心里愈发的慌乱。 她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慌乱之感,如果一定要说出点什么,那就像是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就要发生,而她并没有为此做好应对。这种情况那就是在打她措手不及,一旦她部署不周,很有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犯错,要面临的也是无法逃避的灾难。 那么,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呢?明明担心,却依然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应对的事情,是什么呢?能让她心慌意乱到如此地步的事情,又会是什么呢? 她微闭了一下眼,复又张开,一个名字在脑子里跳跃出来白兴言。 是了,白兴言,唯有白兴言跟李贤妃的那件事情,是她无论做出多少努力都没有办法去弥补的,更没有办法去掩盖的。两人不但曾经犯错,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如今那个孩子成为皇子,终日都在皇帝跟前出现,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会炸了。 她曾想过无数种办法想要把事实掩盖,也想过自己多为东秦立功劳,多为朝廷做贡献,等万一有一天事情被揭穿,她手里能够有更多的筹码去跟皇上做交换。 换她自己的命,换她在乎的人的命,也换她们今生的生活,能够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她也几次跟白兴言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不怕,她身后有君慕凛,蓁蓁的身后也有九殿下,她有足够的资本去保住她在乎的人的性命。 白兴言信了,可是她自己不信啊! 这话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但心里没底她自己是知道的。是真的没底,一件给皇上戴绿帽子,还生了孩子的事,如此重罪,她身为白家嫡女,心里能有底吗? 所以,其实她在白兴言面前都是虚张声势,她根本就没有把握保住谁,甚至都没有把握保住她自己。当然,逃是能逃的,这个天下,只要她想离开,还没有谁能拦得住。 可如今的她,真的还能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洒脱,那样毫无牵挂吗?真的能舍得扔下那么多她在意的人、扔下白天一起吃辞年宴的那一桌子人,一个人浪迹天涯? 她苦笑,做不到,到底还是做不到啊! 如果今晚的心慌真的源自于这件事情,她想,这或许就是她和白家的一个大劫。这个劫难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白兴言给种下了,不管怎么躲都躲不掉,不管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她和白家除了硬着头皮接受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办法。 白鹤染长长地叹息一声,抬起脚步,就要继续向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