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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流金似火

    就在尼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时,殊不知此时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从各个方向接近了他的国土,这里面有天主教的、新教的,也有东正教、天方教的,他们从尼堪在柯尼斯堡发表类似于“无神论”的演说后勾连起来了。

    一场一神论vs无神论的大战序幕缓缓拉开……

    哈萨克大草原的七月份来到了。

    流金似火,一个罕见的夏季抵达了原哈萨克汗国的首都突厥斯坦。

    在上次的大夏国与哈萨克汗国的大战中,大夏国取得了锡尔河以北、楚河以西的土地,突厥斯坦位于锡尔河以北约莫五十里的平地上,自然也在其中。

    与中亚其它重要城堡都都建设在紧邻河岸之地不同,突厥斯坦却远离有名的锡尔河,不过他建造在锡尔河支流的一侧,在千百年锡尔河的冲刷下,河岸两侧形成了大片的绿洲,这里也是锡尔河流域少数能够耕种的地方。

    小麦、西瓜、胡萝卜、洋葱、葡萄、苜蓿、无花果,正是长势正旺的时候,一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景象,七月的突厥斯坦土灰色的城墙、白色的汗宫掩映在夕阳的余晖以及周围艳色的掩映下煞是好看。

    这样一个傍晚,气温罕见地没有下降到二十度以下,依然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

    一个罕见的日子。

    汗宫,灰白色石灰石墙体加上灰黄色火砖、石灰石混合在一起建成的有着浓郁天方教色彩的建筑物,在外面一众土墙形成的街市里熠熠闪光。

    汗宫是围绕着城里最大一处水井建造的,不知怎地,这处水井掘地三丈便水如泉涌,建成直径两米左右的的水井后终年不冻,但他在夏季时常冒着寒气,冬季缺显出热意,还真是一口“神井”。

    在夏季,将大夏国出产的啤酒以及突厥斯坦自己出产的西瓜冻在里面,烧烤羊肉、喝着啤酒、吃着西瓜,已经是中亚一带贵族消暑的不二法宝。

    这口井确实很神奇,以前汗宫里包括汗王、后宫妃子、子女、仆役在内,人数不下千人,他们日常用水全部来自这口水井却从来没有发现水井水位迅速下降或干涸的情形,就算在最为干涸的季节也不例外。

    汗宫里,就像如今大多数天方教世界国家一样,有一处专门为汗王和他的正妻砌筑的浴室,浴室长约两丈,宽约一丈,深约一米,在如此炎热的夏季却依旧热气腾腾!

    浴室里只有两个人。

    两个男人。

    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当然了,其中一位只能算半个男人,自然就是如今的大夏国通政使、按察使,身为太监,却依旧拥有一等侯这个非孙氏家族能够享有的最高爵位的王文慧了。

    四十九岁的尼堪身体依旧强健,一身结实的白肉在雾气里若隐若现,一双同样白皙的大手上青筋挂着汗滴,暗红色的血管依稀可见。

    到了四十五岁以后,尼堪重新将长发留了起来,但也只是在三十公分左右,四十九岁的年纪依旧是一头茂密的黑发,似乎并无一丝白掺杂其中,他对面的王文慧差不多,跟着这么一位皇帝,虽然也是劳心劳力,但却踏实得多,岁月只是在他的额头上、眼角略微留下了痕迹,其它地方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位三十左右的青壮。

    到了眼下这个光景,大夏东兴九年(1659年)的夏季,大夏国丁口的平均寿命已经来到了四十五岁左右,这与他们下沉到村一级的医疗体系,以及虽然无法杜绝,但行之有效隔断大瘟疫的措施是分不开的。

    医疗,教育,在如今的大夏国几乎完全做到了全部免费,虽然都是中医,但这也足够了,大夏国自从建国以来的农业赋税体系以及赈灾体系,帝国在建国后的二十年里并非一直是风调雨顺,特别是在中土以北的地方,漠北、林中、西伯利亚、中亚这有些地方,冬季依旧漫长,暴风雪、暴风沙依旧屡见不鲜,鼠疫也几乎在每个十年会发生一次,若还是以前的各部落各自为政的年代,草原上的人口平均寿命能达到三十岁就不错了。

    但到了眼下,有了储备粮、储备草以及随时可以迁移的牧场,完全可以将损失减到最低限度。

    何况,有帝国庞大的、在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农业支撑,草原上的人们在由于雪灾、旱灾大批失去他们的牲畜后,还能利用粮食渡过灾荒季节。

    至于本来就勤苦耐劳、省吃俭用的农户,这日子就更是如鱼得水了,由于大量农田水利的建设以及大量常平仓、常备仓的建设,就算帝国所有的土地同一时间遇到百年不遇的旱灾也应付得过去。

    但是,就算是这样,帝国依旧不是高枕无忧。

    就在瀚海军拿下了伊塞克湖以南的区域,堵住了准噶尔汗国难逃的可能路线,以及在巴里坤湖堵住了他们窜入阿拉善荒原的企图后,尼堪将军事大权交给了喀克笃礼,此时他的神武军已经抵达了,他便带着神武军来到了突厥斯坦。

    突厥斯坦这里,有费扬阿一个军团驻守,加上尼堪自己的神武军,以及王文慧的一百灰衣卫,沿着大夏驰道、铁道修建的驿站,远到欧洲的柯尼斯堡,东亚的北京,有任何风吹草动,尼堪都能在最多十日接到消息。

    十日,对于如今的大夏来说足够了,因为当下他的敌人想要单独应对大夏完全力有未逮,但要联合起来,别说欧亚之间了,就算在欧洲、中亚内部,一个月是起码的,三个月约定协同出兵就算很快了。

    故此,尼堪很闲适。

    一场十七世纪的土耳其浴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尼堪从大浴室里站了起来,他转身走进了另外一处房间。

    冷室。

    得知汗宫里有这么一出水井后,尼堪当即下令在另外的地方又挖掘了一口水井。

    眼下的气温至少有二十五度,但这口深处地下三丈的水井里的水却冰凉无比。

    一见皇帝陛下过来了,周围的仆从——实际上是跟着王文慧过来、专门服侍尼堪的黑人阉奴,他们赶紧打起水来,然后将一桶桶冷水浇在尼堪身上。

    这种一热一冷特殊的锻炼方法是尼堪特有的,以前在阳都(呼伦贝尔)时,在室外零下几十度的冬季,他还坚持在自己后宫挖掘的“泳池”里剖开冰层在里面游泳,然后练习刀法、枪法以及博格达拳。

    所谓博格达拳,实际上是后世军体拳糅合咏春拳的一套拳术,后世的孙秀荣在呼伦贝尔当兵时,手下有一个来自广东的咏春拳高手,闲暇之余,尼堪也跟着练过一段时间,来到这个时代后,有武术大师姬际可、姬甲杰在,他便结合军体拳、八极拳、咏春拳创造出了一套简单实用能够用于擒拿格斗的拳术。

    这套拳术,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无非是锻炼身体罢了,但对于侦察兵、灰衣卫来说却是可能的保命拳法,加上配合匕首的运用,已经成了这两种人最为擅长的武术之一。

    浑身发热的身体突然遭受冰水的刺激后,刚才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尼堪陡然清醒起来,连续几桶下去之后,他已经完全清醒起来。

    他回到了后宫里面,正是享用晚餐的时候。

    自从他来到突厥斯坦后,皇贵妃阿茹娜、格根塔娜都过来了,连带着格根塔娜的女儿苏日娜也跟着。

    除此之外,美洲肖肖尼部的阿尼的一对儿女,孙德丰、孙德容在阿尼病逝后尼堪让他们跟着如今膝下并没有儿女常伴的阿茹娜,眼下也都十一岁了。

    苏日娜,汉名孙德芙,也二十一岁了,是格根塔娜的独女,倒是一个典型的蒙古女子,豪爽大方,读书一般,勉强能毕业,倒是对骑射情有独钟,在京师大学堂毕业后一直没有做事,这次尼堪也让她跟着自己的母亲来到了中亚。

    在尼堪几位成年的子女中,大儿子孙德威贵为太子、监国,已经在北京单独历练好些年了,他的母亲多西珲一直跟着他,长女、尼布楚公主孙德昭嫁给了李孝彦,眼下是东方省总督(后世巴西南部、乌拉圭一带)。

    次子孙德恩如今是瀛洲总督辖区的总督,若是不出意外,后世整个美国都是他的地盘了。

    次女,也就是阿茹娜的女儿孙德坤嫁给了假冒日本天皇的罗斗。

    第三子,格根塔娜的长子孙德安,原本是明斯克大公,但尼堪觉得让他待在欧亚大陆十分危险,便将他打发到澳洲自生自灭去了。

    三女,就是哈额尔敦的女儿、依琳卡公主额尔赫孙德惠,在美洲屡遭磨难的那位,她倒是在读书上颇有天赋,如今却嫁给以前跟着尼堪的老铁匠老孙头的小儿子孙德孝了,而孙德孝眼下是眼下大夏国在北非的海军分舰队司令。

    第四子就是巴特尔孙德静了,阿茹娜的儿子,眼下却是安西大都护,若是尼堪将安西之地设为一国的话,他就是该国的国王了。

    眼下也就是这位克鲁伦公主、孙德芙没有出嫁了,当然了,当所有的年长子女执掌一方或者嫁做人妇后,尼堪便有些舍不得唯一的成年女儿孙德芙这么快就嫁人了。

    而孙德芙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深得尼堪喜爱,但尼堪却知道此女表面上大大咧咧,内心却精细得很,帝国唯一的灰衣卫女高官孙德芳嫁给雅丹之后,孙德芙便成了雅丹府上的常客,别的不说,这位克鲁伦公主已经将孙德芳的东西全部学到手了,当然了,像孙德芳那样出自芝罘岛孤儿众,久经磨砺、处事不惊的功夫就不是一位公主所能拥有的了。

    烤羊肉、西瓜、啤酒,正是尼堪与阿茹娜、格根塔娜、孙德芙、孙德丰、孙德容等的晚餐。

    晚餐很快结束了,尼堪在以前叶斯木汗修建的花园里散了一会步,刚准备回到书房批阅一会儿奏章,王文慧的身影出现了。

    按照尼堪的规矩,当他驻跸某处时,灰衣卫的飞递系统就要很快建起来,这个系统是用铁道、驰道、驿站、快马串起来的,安西之地虽然广袤,但极利于快马奔驰,若是不惜马力的话,一日一夜跑上千里也不成问题。

    这里面的讲究是,当灰衣卫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时,最少要带上两匹快马,当跑到五十里时则放下一匹跨上另外一匹,然后再跑上五十里,因为每一百里有驿站,届时便可以在驿站小憩、更换马匹,一日千里自然不是问题,当然了,灰衣卫途中也要更换两次,否则人也会受不了的。

    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候,王文慧出现了,尼堪不禁心中一凛。

    “难道喀克笃礼进攻准噶尔有大的进展了?”

    后宫之处王文慧作为大太监自然可以进来,不过他并不是住在这里,而是在一墙之隔的外面。

    尼堪走了过去,就在院门附近就有他的书房。

    “陛下”

    罕见地,王文慧的脸上显出了焦急之色。

    尼堪暗忖:“难道僧格在绝境之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竟将久经战事的喀克笃礼打败了?”

    他抬头看了看。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周围一片静谧,但就在此时,一大片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