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慕论坛
苏饴收拾着家里满地的红酒瓶，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红色高跟鞋与情趣内衣搅合在一起，她瞥了眼父亲的房间，隐约能听到里面男女的窃窃私语，似乎是战争过后的友好洽谈。可不一会却又传出了刺耳的娇喘，苏饴捂着耳朵跑上楼，回到房间将门反锁。 她望着窗外，大半个崎河市尽收眼底，错综复杂的道路与灯光，就像是布满了星星的海洋。明明住在城市顶级的豪宅里，心却没有可以归属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百慕论坛上的头条仍然是高一5班白鞍欺负同学，班长何沐挺身而出。 百慕论坛是学生们私建的网站，会员注册需要许多步骤来验证自己的学生身份，一经查实有老师或家长混进来，立即就会被管理封禁id。至于论坛背后管理的真实身份，到现在还是个谜。 苏饴早在下午的时候就看过这个视频了。开学仪式的那天她也根本就没去学校，对于苏饴来说，我这种为了讨好她满嘴谎话的小人实在太多了，她真的是懒得去拆穿我。 而此时，我正在自己的家里，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把门反锁，长舒了一口气。 吧嗒。 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脸。 “哥~哥~” 我的心凉了半截，夺过手电筒关上，打开了房间的灯。 “说了多少次，不要进我房间。” “哥哥~讲故事讲故事讲故事嘛，你答应我的。”白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卖萌无效，我今天烦心事很多，你快去睡吧。” 白歆撇着嘴，泪水马上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这人最见不得两个东西，一个是蜘蛛，一个就是女孩子哭。我害怕极了，这个叫白歆的小家伙一旦哭出来惊天动地泣鬼神，还极难哄好。不仅我害怕，左邻右舍都害怕。她不痛快，大家谁也别想睡。 “你别哭别哭！好好好，我给你讲，讲还不行吗？” 可她的眼泪还是啪嗒嗒地掉在地上，这次她反常地悄无声息，只是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我。过了一会，她默不作声地开门走出了我的房间。 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我放下书包，躺在床上，又开始不自觉地担忧起自己的明天。我曾仔细思考过自己为何这样懦弱，但始终都没有想出过答案。望着天花板，任由恐惧刺痛着急速跳动的心脏，然而除了眼睁睁地望着时间流逝，什么都无法改变。我想，那些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在牢里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你别怕。” 是妹妹的声音，我偏过头，见白歆的手里拿着菜刀，她咬牙切齿，对我说“哥哥，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我猛地坐起来，“歆歆，快把刀放下，你这样太危险了！” 她盯着我的脸，不做声。 我干脆下床，去把她手里的菜刀夺走扔到地上。正要训斥她，她却突然将我抱住，稚嫩的声音穿过我的胸膛直戳到心脏，她说“对不起哥哥，都怪白歆太小了，没法保护你。”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眼眶有些发红，五岁的妹妹，在自责没法保护十七岁的我。 “傻歆歆，哥只是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而已。哪有人敢欺负我啊？” 她不吭声地将头埋在我怀里，流了鼻涕和眼泪就往我衣服上噌。 “好啦，别哭了，哥给你讲故事嗷。”我从书包的侧口袋里掏出面巾纸，却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个信封。 白歆应该是一直在等我没有睡觉，没多久便睡着了，我把她抱到她房间的床上盖好被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查看口袋里的那个信封。 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干干净净的牛皮纸，手感上里面是一张质地较硬的卡片。是苏饴坐在后座时偷偷塞进去的么？ 我立即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黑色的卡片，中央有一个图案蛇吞着自己的尾巴凑成一个圆，圆里是一个六芒星。下方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右下角的阿拉伯数字我倒是认识，0001，什么意思呢？ 背面印着的，好像是一只猫？e，应该是恶作剧吧……我没想太多，收拾了下便躺在床上合眼入睡，朦胧中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睁开了双眼。 该不会是什么恶魔的契约之类的吧？！我翻身打开台灯，再次拿起那张卡片琢磨起来。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动漫，主角就是收到了一纸恶魔的契约，以灵魂作为交换，让恶魔成为自己的仆人。想想就有些激动啊，灵魂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金钱、美女、权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以灵魂为代价，过上有自尊的生活！ 豪车美女，左拥右抱，我缓缓摘下墨镜，苏饴正穿着泳装向我款款走来。近了，更近了，我轻轻闭上眼睛，等她吻我。苏饴含蓄地笑了笑，突然神色一凛，猛地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这个骗子！你以前根本不认识我，还装英雄企图占我的便宜！” “苏饴……你先听我解释……松手苏饴……我……喘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一生就要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了，我好不甘心…… 梦境的死亡让现实突然苏醒，我瞪大了双眼，见白歆正坐在我身上，咬牙切齿地用鞋带勒我的脖子。 “快起床了哥哥！快起床呀~~~不然上学会迟到的！” “快松手白歆……我喘不过气……” 白歆在我濒死的边缘赦免了我，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厨房里传来二叔的呼唤“开饭了！” 我疲惫地跟在白歆身后，二叔围着围裙，将一屉包子端到桌上。白歆立即跑过去领功“爸爸，我完成了任务，把哥哥叫醒啦！” “干得好歆歆。”二叔解开围裙，又转头对我说“小鞍，晚上睡觉要记得关灯，不然对身体不好。” “啊……昨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伸了个懒腰，突然注意到砧板上的面粉，“二叔，这包子不会是你亲手包的吧？” “是啊，外面的不健康，所以就亲手做了。” “爸爸早上四点就起来做饭了呢，才不像哥哥这么懒。”白歆双手端着杯子，小口喝着温热的牛奶。 二叔笑着为我开脱“你哥已经是高中生了，昨晚一定写作业到很晚。” “是啊……昨晚睡得太晚了……” 等等，二叔你刚才说什么，作业？诶？ 作业！！！！ 糟糕，忘记写作业了！ 我立即冲进自己的屋子，拎上书包便到门前穿鞋。 “小鞍！你这是做什么？” “来不及了二叔！今天你送白歆去幼儿园吧！”我飞奔着冲出了门。 也不知道20楼的住户在干什么，电梯一直停在那里不下来。我只得顺着楼梯跑下了十层。明明是初秋，天气却出奇的寒冷，凉嗖嗖地风吹向我的胸膛，让我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阿嚏！” 买菜归来的大妈上下打量着我，这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二叔的呼喊“小鞍！你没穿衣服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个短裤！也不知道这小区的闲人怎么就这么多，二叔一喊，好多人都顺着窗户往下看我。 我立即跑回去，擦！电梯还在20层！！！ 只得跑到楼下尝试性地呼唤二叔，“二叔，听得到吗？把衣服帮我扔下来！！” 二叔探出头，大声回应着“收到！” 许多住户跟看戏一样也将头探出窗外，居然还有个阿姨嗑着瓜子？ 不一会，二叔便利索地将衣裤都扔了下来，喊道“小鞍，我在你床上发现一张卡片，放你衣服口袋里了！” 我边穿着衣裤，边自言自语地牢骚着“什么破卡片！根本就是骗人的。今天真是死定了，就算躲过了那些高二的，作业的事情也是一大劫啊，也不知道那个怪胎同桌会不会借我作业抄。” “喏。” 几本练习册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猛地抬头，看到了满是油渍的衣领——叶新，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风中，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