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轻叹女士（48）
班克斯最终还是没有撑到去往她梦想中的海岛上。老船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船上原本十分漂亮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香消玉损一个不知所踪的时候弄得他是一头的雾水。然而在虎王阴沉着脸告诉他躺在船上的美丽小姑娘是为了救他而牺牲掉了自己本来已经仅存不多的生命的时候，原本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船主却不再害怕了，他无视虎王威胁的目光站了起来，轻轻的蹲在班克斯的尸体旁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你竟敢如此！”虎王没有料到这个老船主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显得十分的怒不可遏。在不大的船上，虎王朝着老船长飞扑而去。只要虎王能够成功扑中目标，那么这个老船长就是必死无疑了。而且本来虎王的技艺高超，再加上这仅仅是只是一艘小船而已。想不想杀掉这个在虎王面前没有一点点反抗之力的老船主，全看虎王愿不愿意了。 我不知道这个老虎的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想这个班克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才将其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老船主这么快就重新回到死神的怀抱，于是拦住了虎王，怒道：“你想干什么？就这样浪费掉班克斯的生命吗？” 还在半空之中的虎王硬生生的落回到地面上，愤愤不平的看着我质问道：“难道你想看着这个女娃的身体就这么被一个糟老头子玷污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老船主这时候说话了。“怪物，我没有玷污她。我是在和她告别。” “告别？”虎王一愣，下意识说道：“孤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道别方式。” “因为这里是在上上讨饭吃的人们的习俗。如果有人在船上离世，每一个在船上的人都要在他的额头上亲吻告别。这样的话他才不会被拖入海洋之中。要知道，我们这些以海洋微生活的人最依赖的是海洋，但是最害怕的同样也是海洋。我们是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尸体沉入海洋的。就算是死，也要用船装载着回到岸上。” 原来是这样，我沉默点点头。静静看着老船主从船舱里面拿出了一张崭新的灰色毛毯将班克斯的尸体遮住。“小姑娘，谢谢你了。”老船主的声音十分的颤抖，他轻声对班克斯说道，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女儿聊天一样。“我们也相处了有几天了，没有想到这次我一醒来你就已经不在了。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说着说着，老船主的眼里居然流出了浑浊的眼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对好人总是特别的无情。却能够让恶贯满盈的人长命百岁。” 虎王没有意识到老船主在无意之间将自己也绕了进去。他和老船主一样，完全的陷入了回忆中，我也一样。 在漫长的岁月里，其实我和班克斯相处的时间在我的寿命当中并不算长。甚至一些敌人和我之间的夙愿都远远超过好几十年。但是却没有一个存在能够像班克斯，像火风暴和铁山，像雷丁这样让我印象深刻。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一时兴起的前往勇气防线来调查所谓的真相。但是现在看起来，一切似乎有答案了。那就是让我认识这些纯正的人类，让我知道在这些人类身上的共同特点，那就是为了生存，活下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雷丁是这样，火风暴和铁山是这样，刚刚离开我的班克斯也是这样。虽然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目标各有不同，但是可以说都做到了但是却最终还是失败了。雷丁，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浪费了生存的最好时机，火风暴和铁山为了彼此之间的情谊不惜一同奔赴黄泉。而班克斯，这个之前被我认为完全是狂热过头了的女人居然会为了拯救一个和她没有关系的人类老头而牺牲掉了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对，有很多的人愿意为我而死，而我也让那些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但是对于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讲下去。“船主，我们回去吧。”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绪，我对重新划桨的老船主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往大海深处航行的意义了，我想为她举办葬礼。华思琪！难道你还不想出来吗？难道你就像这样一直变成鱼在海里游来游去？” 随后，海面上突然卷起一点浪花。浑身湿透的华思琪颤抖的站在我们的面前。她的身上不着寸缕，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却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诱惑，反而充满了楚楚可怜。“她死了，她死了。你明白吗？”华思琪抽泣着，看不清楚她脸上到底是海水，还是泪水。“为什么啊，之前还好端端的，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了？为什么突然就死了？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人各有命，不可强求。”我摇摇头。吩咐老船主加快摇桨的速度，虽然我知道这样也仅仅只能够稍微加快一点点速度而已。这个时候，华思琪再一次的变成了一条大鱼跳入了水里。“你到底要干什么？到现在你还想逃避吗？”我怒道：“难道你上来了就仅仅只是冲我发泄一下你的难过吗？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啊？要是我能够救她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过，华思琪的声音从海中传来。“什么，我你说我是在逃避吗？我是在加快这艘船的速度啊！我没有想要做其他的什么事情啊！我在推这艘小船你知道吗？” “你居然还敢顶嘴！”我怒了，对着海中的她大声喝道：“你忘了之前加入我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你看看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居然还敢顶嘴。你！！！！” “够了”阻止这一次冲突的是虎王。“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是什么？你们一个是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变形种族，一个是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数千年的亡灵！你们现在却想一个小孩子一样争吵斗嘴，你们符合你们现在的身份吗？你们在孤眼里，仅仅只是一个小孩，但是孤以为你们至少能够做出一点成年人的事情。但是你看你们！班克斯这个小姑娘的尸体还尚有余温，你们就为了一点点的小事情大闹起来！你们还算是朋友吗？” 我沉默不语，低头盯着海面。而华思琪也没有再说话。 “好了，都静一静吧。”老船主一边驱动着船桨一边轻声道：“我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能变成这么多种东西，这样一来我们回去的速度就变得更快了。” 果然，老船长说的不错。现在的速度和我们来之前相比速度要快了很多。在华思琪的帮助之下，原本航行了几天的路程我们只是花了半天的时间就能够重新看到海岸线了。 登岸之后，老船长叹息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时候老船主看起来倒没有像之前那样见财起意了。经过了这一次的时间之后，老船主对虎王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了。在虎王冲着他的背影示威的吼了几声，老船主的身体甚至都没有抖一下。就这样，一个和我们仅仅算的上是擦肩而过的普通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的世界。而在我们的身边，同样也有一个人离开了我们。华思琪变成一头雄壮的猩猩将班克斯的尸体温柔的托起，在周围人惊讶或者是恐惧的目光之下毫不在意的跟在我们的身后。此时的我已经重新骑上了瑞贝克送给我的那个所谓的定情信物。本来我是打算丢下它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来自地狱的战马还是要跟随着我。 遗憾的是，我忘了班克斯想要将自己葬在哪里。因为之前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班克斯会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她在最后的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希望她离开的时候，心情是平静的。可是，就算是我将她抱在我的怀里，但是我却依旧没有感受到，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怎么想的。 在我们的前方，有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峰，但是站在山峰上面，却能够遥望十分广阔的一片海域。我心里突然一想，如果将班克斯埋葬在这里的话，那么她的灵魂是否会因为每天都能够看到海洋而感到愉悦？而身边的华思琪和虎王，似乎也抱着同样的一个想法。“我们去那里把。”虎王说道：“孤觉得，小姑娘应该会喜欢那个地方的。”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来到了我们的终点。这主要是因为聚集在我们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几乎没走上几千米，就会有成百上千个当地居民胆怯的围着我们想要见见新奇。我不想制造什么麻烦，所以只是尽量忍住自己的脾气。如果不是因为虎王最后实在是忍不了冲着山林怒吼了几声召唤出了几百头凶猛的野生动物将我们遇到的最后一批看热闹的当地居民冲散的话，恐怕我们想要抵达那座不高的山峰，得需要更多的时间。这一次猛兽对当地居民的驱散造成了大约数百人的死亡。我们走在满地残肢的路上，心中没起任何的波澜，就连华思琪也是如此。对于这些只知道看热闹的渣滓，我的心中起不到任何一丝丝的同情。也许死了，这些冷漠的狗东西才不会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制造垃圾。恐怕对此，华思琪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我们刚刚来到山脚之下，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喊声。我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之前的那个老船主带着几十个头上系着白头巾的男丁骑着马匹或者是毛驴朝我们奔来，难道他们是想不怕死来打劫我们不成？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我马上摇摇头。他们的手上却没有任何的武器。“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我问道。不过我想和我一样，华思琪和虎王应该也找不到答案才对。 “他们应该是想协助我们举办这场葬礼把。”虎王说道：“不过孤也不敢完全的确定。我想从他们的装扮上看起来，他们对孤是构不成任何的威胁的。” 好吧，这事谁都明白。而这个时候，老船主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前。“女，女士，我想了想，觉得既然我并没有带你们来到目的地，那么这笔交易就是没有完成。这样的话我们就用另外的一种方式来完成这笔交易吧。我回去一猜，就知道你们应该会来到这里埋葬这个小姑娘，所以我就立马招呼了我们村社的青壮小伙，为这个小姑娘送行！”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本来，我想的还是让虎王来做这件差事呢。就这样，六个青壮人类从变成巨猿状态的华思琪手里接过班克斯的尸体并且装进了一个精心打造的灵柩中。一路上，我们伴随着一阵凄婉悠扬的歌声逐渐来到了山顶。在一个老年人类的四处打探，我们终于为班克斯选择好了一块墓穴。对，我们这是土葬。 由于时间仓促，他们并没有来的及为其立碑。后来我才知道，仅仅只是这个精美的灵柩，就已经花去了一半我们之前付给老船主的报酬。而请来这些青壮小伙，又花了一大半我们给老船主的报酬。 在灵柩缓缓沉入刚刚挖好的脏坑的时候，华思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逃避。而是流着眼泪趴在虎王的身上默默看着这一切。随着泥土缓缓的朝着领就上覆盖，老船主沉吟道：“世界，总是这样的无奈。我们再一次的见证了盛行的残酷，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我们的眼前逝去了生命。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死亡将她带走，但是我们能够让她的灵魂在死后升入永生的极乐境界。姑娘，愿你在来世，能够有一个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