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竟然是只猫
“哒哒哒哒哒”，沈晓玥扶着楼梯扶手快速下楼，楼道里学生们成群来来往往，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沈晓玥却是一脸凝重，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应对班主任和系主任的话“老师，我知道错了，都是答题卡惹的祸，我下次一定认认真真填写答题卡，尤其是学校和姓名部分……” 拐了几个弯，又绕过两根柱子，沈晓玥终于来到了楼门口。 b大是一座老牌高等院校，建筑设施都是60、70年代的产物，楼内说不上雕梁画栋，但也是古香古色，楼外的爬山虎长势旺盛，仿佛诉说着这座教学区的悠悠历史。如此景致也在近几年成了传说中的网红景点，常有慕名而来的情侣在此采风、摄影。 而另一方面，年久失修、配套设施不足也是这所高等学府面临的重要问题之一，所以在今年暑假，学校对教学区进行了再设计，扩建了一栋教学楼，重新规划了周边花园设施，以及地下管道的铺设。只是这开学了还未完工。 “哒哒哒哒哒”，又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沈晓玥快速下了楼门口的台阶，心想“向左转，右转，再走过两个楼就是办公楼了。”虽然平时不怎么去办公区，但路还是知道的。 沈晓玥顾不上欣赏沿途新建的风景，也没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几乎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的施工警示牌她也没有看到。 又走了几步，不远处破落的黄色警戒绳已拖在地上，沈晓玥只顾着心里默念应对“台词”，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危险，也没意识到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来。 “沈老师，看在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分上，我保证补考时不会再粗心大意了！其实我英语能力还是挺强的，区区专业四级考试根本不在话下，就算得不了优秀，得个良好或者合格还是没问题的。” 沈晓玥一边叨咕一边继续疾行赶路“请沈老师和关主任放心，我一定吸取教训，不会再给系里抹黑了，请千万不要给我处分！我补考……”不知何时，地上已铺满雨点的痕迹。 正想到关键处，沈晓玥脚下一个没看见，踏空了。 “咔啦啦！！” 一道刺眼的霹雷划过天空，响彻天际，只见乌云遮顶，倾盆大雨瞬间泼了下来。 … “嗯？我什么时候睡着了？怎么感觉身边都是水……”还没睡醒的沈晓玥闭着双眼心里琢磨着，“啊呀！我不会游泳，别把我淹死了！”想着，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 “哎，还好水不深。”沈晓玥心里长舒了口气。 因为起身太猛，沈晓玥感觉有些头晕，趔趄着要摔倒，刚睁眼感觉眼前也有点儿发黑，就又闭上了，赶紧抬起“左手”试图扶着点儿什么。 “我居然站在墙边，”沈晓玥把“手”狠狠按在了墙上，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呀，“这个姿势好难拿……我这又是在哪儿呢？” 于是她缓缓睁开双眼…… 这是一个偏僻的街道拐角，安静、狭小甚至闭塞，与外面来来往往车辆的吵杂声形成鲜明对比。沈晓玥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难得的清新宜人，只是地上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泥泞的水坑。 沈晓玥盯着眼前水坑中的倒影一只小橘猫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极为可爱，还在向自己眨着大眼睛。沈晓玥不禁失笑。 突然，小橘猫倒影的嘴角也微微上翘，毛乎乎的猫耳朵还动了一下，沈晓玥心底瞬间想起了那声“咔啦啦”的霹雷声“什么？我竟然变成了一只猫！喵！！！！！！” 一声撕心裂肺的幼猫叫声在狭小的拐角处回荡，沈晓玥下意识举起双“手”捂住耳朵，“啪”一声，失去了两只前腿的支撑，小橘猫的上半身直接拍在了水坑里，摔得沈晓玥下巴和胸口生疼，两行热泪“呼呼”地夺眶而出。 沈晓玥想不通自己怎会沦落至此，“我怎么会是猫呢？这又是在哪儿？我记得我正在去系主任办公室的路上……哎呀！我一定要跟主任解释清楚，我是因为答题卡填错了才……” 又一转念“不对，我是不是要死了？这一切都是弥留之际的幻觉？那谁还管什么专四考试啊！滚粗！” 沈晓玥在潜意识里换了个虔诚的姿势——双膝跪地，异常诚恳“上帝啊！我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没谈过恋爱、没收过情书、没穿过婚纱、没度过蜜月、没结过婚、没出过国呢！您可千万不能让我死啊！……” 满脸泥水的沈晓玥皱了皱眉“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这一定是上帝对我的试炼，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世界的生门，活着回去！” 只见这只邋遢的瘦弱幼橘抖擞了精神，用四只稚嫩的小猫爪立正站好，雄赳赳的挺胸、摆尾，俨然一副即将出征的女将军模样。 忽的，沈晓玥心中一个激灵“我居然感觉到了……尾巴……”两行热泪再度决堤，“我真的要当一只猫了么？那我是不是要一直光着身子、光着脚、趴着走路了呢？喵~” 沈晓玥委屈的叫出了声，“居然还不会说话了，只会喵喵叫……喵！~~~”刚刚燃起斗志的沈晓玥又被打垮了，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啊……” 沈晓玥抽泣着，突然灵机一动“我也许是在做梦！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可，怎么醒过来呢？” 转头四下看了看，“我一般都是怎么醒的呢？1自然醒，2被舅妈叫醒，3做梦吓醒。眼下前两种都等不及，只能用第三种办法了。” 沈晓玥心里盘算着，开始琢磨如何把自己吓醒。 “这里没有怪兽，没有僵尸，没有杀手，没有专四考试……”沈晓玥迈着同手同脚的猫步在这不大的地方踱步，“有什么能把我吓醒呢？” 一抬头，沈晓玥的小猫脑袋差点儿撞到墙上，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还没用习惯的四条小猫腿也不听使唤了，一屁股就坐在了水坑里。 沈晓玥乐坏了“一头撞醒岂不妙哉！” 起跑、加速、撞！ “哎哟！喵！”沈晓玥摇摇小猫头，“没撞醒？再来！” 沈晓玥转身，对准另一方向的墙，爆发力、起跑、加速、撞！ “啊哟！喵！~”沈晓玥头疼得要命，但还是没醒，靠在墙边揉着脑袋琢磨起来。 “不行，头都要裂开了还不醒，难道是撞得还不够狠？可万一再狠点儿，撞死我怎么办？唉，我这是在梦里，撞死了没准儿也能醒？而且我现在是猫，有9条命呢怕什么，再来！” 说干就干，沈晓玥蹦起来站好，抖擞抖擞猫身，爆发力、蹬地、起跑、加速、撞！转身，爆发力、蹬地、起跑、加速、伸脖子、撞！ …… 脑门肿了，眼睛青了，鼻子流着血，门牙掉了4颗，两只毛乎乎的小耳朵也耷拉着，沈晓玥垂头丧气地岔着后腿坐在雨水坑里，欲哭无泪。 “都撞了12次了，9条命也太禁用了吧……干脆我咬舌自尽得了……嘶，流血而死会不会很疼？” 沈晓玥眼中划过一丝绝望中的希望，笑着准备咬舌自尽，心想“这次一下就结束，稳准狠！……啊！喵！！！！！！！！！！！！” 因为刚才撞墙撞掉了4颗门牙，空隙太大，咬舌自尽也失败了…… 只见沈晓玥双爪抱嘴，疼地在地上直打滚，把一身本该漂亮的橘色被毛滚了个稀乱，外加泥泞不堪。 “为什么世道如此不公，让我睡觉、让我做变成猫的噩梦，为什么就是不让我醒呢？！” … 坐在拐角口的沈晓玥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不禁感慨。 嘴角还在滴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感觉暖暖的，她好像体会到了一丝做猫的幸福，“好温暖，好舒服呀~喵~”沈晓玥闭上双眼，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雨中，享受片刻的安宁。 “嘀嘀！”“吱！！”“没长眼睛啊！”“有本事你撞我啊？！” 也许是猫的耳朵过于敏感吧，远处一辆小轿车的急刹车声和行人的叫骂声把沈晓玥吓得被毛和尾巴都炸了毛。站在原地的沈晓玥吓得灵魂出窍，瞪大眼睛瞧着远处的一车一人。 然后车开走了，行人也走过了马路，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嘿嘿，我就不信了，汽车还能撞不醒我！”沈晓玥欣慰的笑了，青肿的眼睛眯得已经看不见，嘴角又淌下了一滴鲜血。 … 街道两旁高大粗壮的泡桐树枝繁叶茂，花坛中飞舞着彩蝶和蜜蜂，来往的车辆三三两两，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有闲散遛弯的，有情侣牵手压马路的，还有几个摆拍的少男少女，生活中的小美好就是这番模样吧。 但这时的沈晓玥完全无暇欣赏，因为她正在为了生存而奋斗着。 一只幼小的橘猫正奋力攀着马路牙子爬上便道，气喘吁吁却也不敢有片刻懈怠，一步两步，后爪跟进，再一步两步，后爪蹬地…… “爬上便道就等于躲过了可怕的车流、逃离了死神的魔掌。”沈晓玥此刻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趴在离花坛不远的人行道上，沈晓玥不想再挪动一步，身上遍体鳞伤，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原来碰瓷儿是件这么恐怖的事情！” 几个差点儿被车撞倒的惊心动魄的画面在沈晓玥脑海中闪现，“太特么吓人了！我再也不求醒、不寻死了，心脏病都要犯了……” 这时，一辆山地自行车在人行道上风驰电掣，路上行人无不避让，只有沈晓玥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没反应过来，不偏不倚被这辆自行车压了尾巴。 “喵！！！”沈晓玥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就窜了起来，紧刨了两下爪子躲进了眼前花坛的灌木丛中。 “咚咚咚咚”，小橘猫的小心脏跳得贼快，沈晓玥算是认清了这个世界，大骂道“混蛋！谁让你在人行道上骑车的！小姐姐我差点儿真上了天堂！喵！！” 沈晓玥定了定神，很是沮丧，“当猫难，当流浪猫更难。‘人为刀俎，我为猫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