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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祎蹲在树底下拿鱼罐头喂一只瘦巴巴的小流浪猫。树是绿的,猫是黄的,人是红的。红体恤和荧光红AJ,无可救药的审美。 他抬头,恰好看见队长推开训练室的窗户。 四目相对。 看看点,才下午两点。 刘一祎奇道:“哟,队长,这么早起?” 将近三十度,俞夺穿了件在这个天儿有点夸张的长袖黑帽衫。从初中刘一祎就学过,黑色吸光,大热天穿黑衣服都怪捂得慌。 他穿着这件帽衫,还戴着帽衫帽子,底下露出一截黑色棒球帽的帽沿。 一打眼,刘一祎还以为哪个厂牌选手来基地观光了。 刘一祎:“你不热吗?” “有空调。”队长难得的少言寡语。 说话有点哑,带着鼻音,感冒了似的。 刘一祎过来,踮脚扒着窗户。比起俞夺这种严重夜猫子,基本一年到头看不见太阳的,MHSJ和Whisper的作息还算正常,现在正在训练室双排。 杨焕文放假出去和女朋友约会了。 South没看见。 刘一祎暗中把队里的人的去向都捋了一遍。他好奇地问:“才这么早,你准备开始rank了?” 队长停在自己的训练椅边上。 但他停了会儿,都拉开椅子了,又忽地不动了。今天队长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他又把椅子推回去,插兜回来,手搭在窗沿上:“不打。没睡好,出来逛逛。我回去补觉了。” 砰。 队长关上窗户。 掀了刘一祎一脸空调凉气,都险些夹到他十分长十分长的眼睫毛。 俞夺反锁了洗手间,摘了帽子。 照常洗了洗手,滴水的手指把帽衫领口向下扯了扯。 过敏似的,一片红痕。可过敏至少过敏不成牙印和指印的形状。 他没有挨打的癖好。疼了,他肯定要还回去。可蔺回南咬他一下,他打蔺回南一下,后面俞夺也恍惚他们这到底是做爱还是两条得了狂犬病的野狗滚到了床上斗殴。 他下手越重,蔺回南便咬他越狠。 可蔺回南这狗东西比他能折腾多了,后来俞夺也都记不大清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八面漏风的箱子。连睡着了做梦,梦里都是箱子,还有老头漏风的假牙花子,反反复复地折腾着俞夺一整晚都没睡好。 俞夺对着镜子,用手指头比对着脖子上的印子,牙齿撕开几个创可贴,贴了上去。 这创可贴还是上次蔺回南被人打破嘴了,婷姐给他送过来的。 嘴都还在流血,说要去找医生处理处理,蔺回南偏不,说没事,说自己涂药。 然而蔺回南说的“自己涂药”就是带着药来找他,让他给他上药。 到了俞夺面前,蔺回南也不喊疼,就舔舔嘴角。一舔,血沿着他唇角淌下来,一滴血珠挂在他下巴上,还留下一条血印子。 俞夺逼不得已给蔺回南上的药。 婷姐的创可贴还是带卡通图案的,白底猫猫头。 贴在脖子上,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贴还没人注意,一贴上去全都能看见创可贴旁边贴不进去的牙印了。 俞夺:“……” 俞夺冷着脸拉上帽衫,重新戴上棒球帽,低头抽了张纸出门出去了。 腿不是太舒服。 介于昨天刚跑了个三公里一早起来的肌肉酸痛和昨天体育测试,测柔韧度,他明明按不下去,够不到脚尖,一个三百斤的男体育老师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把他硬给压下去了的某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小孩不知道节制。 换衣服出门前,俞夺去垃圾桶数了数……四个撕开过的包装袋。 还差20个。离夏季赛开打还有一个星期。 快了。 ……大概。 Regera的毕经理发来条微信。 Fiona?Bi:俞夺先生,您之前在我们这边预订的狼首系列的铂金耳环从瑞典调货过来了,您看您是抽空来一趟,还是由我们给您寄过去? 这是打季中赛前俞夺就想好的,多买几副耳钉送蔺回南。 可找设计师设计,再找品牌定制,周期太长了,没有个一年也得要八个月,俞夺就看的现货。 一排白金黄金,镶钻镶玛瑙的耳环中,俞夺一眼看中了这对狼头。 白金的,线条特别简单,几笔勾出一个狼头的锋利轮廓,俯身攀在耳环上。 今天放假,照往常,俞夺肯定就自己去一趟了。 可今天。 俞夺停了须臾。 YU:包好,我一会去拿吧。 准备出基地,俞夺慢腾腾地走到训练室门口,隔着钢化玻璃墙,他恰好看见了蔺回南。 蔺回南推门出来,手指抬了抬俞夺压低的帽檐,语气不甚在意似的问:“怎么起得这么早,你要出去么?” 俞夺嗯了声:“我出去……” 他去拿耳钉。可耳钉是送给蔺回南当礼物的。虽说也不是个多特别,多了不起的事,可藏还是要藏一藏的,留点惊喜感。 “我出去办个事。” “什么事?”蔺回南问。 俞夺硬是拧开话题,没事发生似的:“你吃饭了么?” 蔺回南黑漆漆的眼珠看了他一会儿。 俞夺有点虚,舔舔唇:“干什么?” 蔺回南说:“见面问人吃了么,来没话找话说,这种民俗习惯还是清末民国初的事儿。”他顿了顿,唇角敛起来,语气淡淡,“你是大清遗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