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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素娘去许大夫医馆之中购买石膏,正巧遇上了带着夫君前来看病的宋大娘,二人还相互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 “被告可还记得说了哪些话吗?”胡县令追问道。 “也没什么别的,宋大娘问民妇怎么来了,民妇回答是家中点制豆腐的石膏用尽,前来买些。”素娘似是也意识到这事十分关键,努力回想,“宋大娘还问民妇,怎么这么急。民妇说今日不买到,明日的豆腐便做不出来了。可第二日雨下得太大,那些新做好的豆腐也并未卖出去,只……只有宋大娘来民妇家中拿了些走。 “啊!还有,民妇那时帕子落地,便要去捡,宋大娘在一旁便替民妇拿了会那袋石膏!” 胡县令问:“如此说来,你们前日便见过?” 素娘点点头:“正是。” 梁乐心中有了些猜测,她转向许大夫,恭敬行了个礼,问道:“许大夫,您方才说那患者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口有异味。” 许大夫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得到了确定的回复,梁乐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这异味可是如生铁、锈迹气味相似?其溺液可是带有红色?” 许大夫这时才有些惊讶,看向她的神色之中也多了几分郑重,不再将之当作小孩不懂事瞎胡闹,重视了些,反问道:“你如何得知?” 与自己想的一模一样,梁乐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朝胡县令与许大夫再次拱手作揖,接着扫视一圈,自信地对众人说道:“这确实是中毒之症。” 无视后方传来的一片哗然,她一字一句继续道:“这乃是胡粉中毒。胡粉是白色粉末状,模样与石膏极为相似,十分难辨。但胡粉却含有剧毒,不能食用。 “素姨方才说她本欲拿石膏点制豆腐,却不知为何,比平日里用量多许多。这也是因为胡粉并没有制作豆腐的效用。 “据草民猜测,应当是素姨在许大夫处买了一袋石膏,这石膏却不知何时被人在面上盖了层胡粉,混于其中。是以素姨起先点制豆腐之时并未见其凝起,直到表面那层胡粉用尽,下方的石膏起了作用,这才做成豆腐。 “但毕竟加了不少他物,以至这豆腐品相不佳,素姨便不准备拿出摊外卖。” 胡粉便是铅白。在这时代,铅白十分难制,不知究竟是谁费这么多心思,只为了陷害素姨。 梁乐眸光扫过宋大娘,后者被她看得一惊,差点跳起来,叫喊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是说我往那袋子石膏里面加了胡粉?” “草民可没这么说。”梁乐否定,“但宋大娘如此紧张,这件事发生得又如此凑巧,确实令草民不得不怀疑啊!” 她并未咬死是宋大娘暗中作梗,但这话说出来,堂外那些人并非那般愚蠢,在梁乐的引导下,一瞬间便将矛头指向了宋大娘,仿佛已经从方才那几段对话中推测出了画面。 “哎呀,前日我也碰见过宋大娘和素娘。宋大娘确实拿着个袋子,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呢!” “是吗?唉,我就知道,素娘心地善良,哪里做得出这种事。” “怕是宋大娘恨自己夫家,想要谋杀亲夫啊!” “竟有此事!” “真是家门不幸啊!” …… 宋大娘面色铁青,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 胡县令三拍惊堂木:“堂下原告,你可还有话要说?” 他并非愚钝之人,此时看见宋大娘神色,再加上这一堆推测与叙述,心中依然有了模糊的想法。 宋大娘已经慌了,能让她有勇气站在这里的根本就是胡粉与石膏的相似程度。她没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蔽,竟还能被人发现。少爷明明说这里不会有人能识得胡粉啊! 她口不择言,泪水从眼眶中猛地流下:“大人,我冤枉啊!我从未做过此等事,奴家夫君还躺在病榻之上啊!” 这场面胡县令不知见过多少次,普通的哭闹喊冤已经无法打动他。他一锤定音:“来人,去宋氏家中搜查一番,看看是否果真有胡粉。” 听了这话,宋大娘瘫软倒地,她家中确实还有胡粉未扔。她担心那点豆腐效果不够,若是今日不能成事,便下次再找机会混进素娘的石膏中。 可…… 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情不自禁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少爷,眼含期盼,想要对方来救她。 宋珩在人群中漠然地看着这一幕,知晓计谋已然失败,合起双眸,转身离开。 宋大娘仿佛一身的骨头都被抽干一般,失了全身力气,她知晓少爷这是放弃自己了。 想到自己家中的幼子,还有已经重病在床的丈夫,她泪眼模糊,伏在地上,认罪道:“是奴家一时鬼迷心窍,见了素娘她……” 她将自己的行为交代了一遍。与梁乐所推测的相差无几。 素娘是个寡妇,她嫉妒素娘容颜,又觉得自己夫君时常去寻素娘搭话,是有休妻另娶之心。因此她在家中早就制作好了胡粉,想好了这掉包的计策,每日将之带在身边,只等有机会实施。 谁知机会来得这么快,前日她夫君染上风寒,便去了一回医馆。交谈之中,她得知素娘家中石膏用尽,便趁机将准备好的胡粉洒在那袋石膏上方。 二者都是白色粉末,混在一起难以分清,也就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