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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兰庭像是没听见旁人的话,深邃的眼眸透过夜色,直直地望着远处。 忽地,男人开口说:“他还是这么心软。” 陈竹好像对所有人都分外宽容,格外温柔。 哦,除了对他… 在面对徐兰庭的时候,陈竹心狠到了极致,莫说宽容,就是回头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说,他这样儿软的一个人,怎么就对我怎么狠呢。”徐兰庭说毕,又很快自嘲一笑,“啊,是我活该。” 男人狠狠吸了口烟,短暂的火光让他的眼眸在夜色中一现。 徐兰庭眼底一片腥红,眼神跟凶狠的兽类相差无几,可语气却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只一眼,男人眼底的疯狂、偏执、隐隐的崩溃,就让人脊梁骨都生出寒意,一步也不敢靠近。 司机吓得后退几步,紧紧攥着拳头,一句话也不敢接。 徐兰庭嗤笑一声,似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如猛虎:陈竹、叶熙、方旭、还有徐家那一群白眼狼。 他就这么讨人厌么,徐兰庭勾着笑,眼底却是苦涩。 凭什么那个小子就能轻易取得所有人的喜爱呢?难不成,就因为那该死的、看上去像傻子一样的笑容? 可那样的笑容,是徐兰庭注定无法拥有的。 从他出生在徐家那个狼窝里,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地长出獠牙,生出利爪。 他注定要行走在黑夜里,无法与阳光下的陈竹并肩。 “行了,安排车。”徐兰庭往后一趟,闭着眼陷入浓厚的漆黑之中。 楼上的灯已经熄灭,风平浪静。没有徐兰庭预料中的分道扬镳;没有他所期待的撕破脸皮;更没有分手。 这一切,只不过是人家两人小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 徐兰庭能感觉到,陈竹挺喜欢那小子。 不然,按着陈竹的性子不会将一切都来摊开说。 徐兰庭亲眼看清了陈竹跟叶熙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坦诚的,互相包容的,真心互相喜欢的,彼此珍惜这段感情的。 男人眼前忽然浮现陈竹离开前假意乖顺的笑。 同样是犯错,叶熙得到的是陈竹坦坦荡荡的责怪。 而徐兰庭,却是陈竹的假意原谅,蓄意离开。 在机场的那一天,他徐兰庭以此生最为狼狈的姿态恳求陈竹留下。 而陈竹却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刀,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样狠决,那样残忍。 从那以后,徐兰庭清楚地知道,正真的离开,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而大吵大闹之后,往往是还能走下去的。 比起跟徐兰庭在一起时的阴暗扭曲,这段感情看上去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思及此,男人深深喘了一口气,皱着眉等一阵阵强烈的痛感过去。 “陈竹,你就这么喜欢他么。”徐兰庭低声自语,他缓缓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太疼。 疼得他想杀人。 午夜两点,酒吧街的夜色才刚刚开始。 嘈杂的鼓点声一下下振动着耳膜,白日里一本正经的人都在舞池里忘我地舞动。 “徐哥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来这儿这么久了才联系哥几个。”带着墨镜的男人靠在沙发上,身边搂着一肤白貌美的洋妞,活脱脱一副二世祖模样。 包厢里的音乐并不嘈杂,只有隐隐的鼓点声,一下下,似心跳在振动。 “这不是刚闲下来。”徐兰庭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跟那人喝了一杯。 “知道您贵人事忙,”墨镜男一口喝尽杯子里的酒,“怎么样,徐家那帮老家伙不好对付吧?啧,也就我徐哥能治得了他们,换个人试试,不得脱层皮。” 徐兰庭淡淡地寒暄吹捧几句,等过场走完,他才慢悠悠地问起对方的生意。 “就瞎开了几个店,挣点儿零花钱。”墨镜男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女人细细的腰上,一只手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儿。 他挑眉,笑说:“怎么,徐哥也打算一块儿玩玩儿?” 墨镜男名叫周继宇,看着是个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富二代,实则在早年间,他算得上是徐兰庭最大的对手。 当年两人没少明里暗里地斗,不过合作也不少,甚至私底下交情还不错。 不过后来徐兰庭势大,国内的市场基本都被徐兰庭捏在了手里,周继宇才出国开展生意,将重心放在了国外。 周继宇心里憋着气儿,嘴上调笑,心里却藏着几分烦躁。 “随口一问,听说你打通了这边的留学业务。没想到当年你出国闯,能这么快闯出名堂。”徐兰庭从不会将底牌率先亮出,他漫不经心地喝着酒,闲聊似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周继宇:“谁说不是呢,这不风水轮流转么。”他笑眯眯地往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徐哥,你就直说呗,是不是想一块儿挣钱?” 徐兰庭仰头,微微垂眼,俯视着对方,“怎么个玩儿法?” “嗐,我徐哥想加入还不简单么?”周继宇笑着给徐兰庭倒满了酒,“喝几杯的事儿。” 徐兰庭看着杯子里近五十度的龙舌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仰头喝了个干净。 “哟,难得徐大少怎么爽快。”周继宇笑着又给人满上,“啧啧啧,这洋酒可是个好东西,我刚来那几年可没少喝,那滋味儿,永生难忘啊。”